名词解释

　　摸风:摸风也就是盗窃、偷的意思，是某些地方偷窃扒拿人员对其所从事职业的行话。摸风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摸”单位，手提公文包进入单位，主要是找现金、笔记本电脑等贵重物品;另一种是上早班，早晨三四点钟起床，跑旅馆、宾馆以及住宅区、出租区，主要偷现金、手机、首饰等。摸风一般都由两人或三人同时作案，一人望风和转移赃物，一人入室或进单位。

　　都市村庄:城中村，城乡结合带的代名词。由于房租便宜，吸引了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租房居住以及刚毕业的大中专学生居住。尽管它脏、乱、差，但是它是很多外来人口梦想开始的地方，他们就是从这里努力奋斗，赚钱，最终在这个城市立足。

　　睡眠专家研究后发现，凌晨四五点钟，是一个人睡眠最深的时候。这一“科技成果”很快被一些人转化为“生产力”:就乘这个最佳时段入户盗窃，肯定收获颇丰。于是，在郑州市绝大多数的“都市村庄”里，都曾经上演过这样的“小品”——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为理想而打拼的疲倦的都市村庄的居民，正沉醉在香甜的梦乡中。此时，已有十几位摸风“幽灵”在村里游荡。他们一般两人一组，一男一女，逐户扫荡。一对夫妻“摸”完一栋楼下来，可能会遇到他们的二姨和二姨父，就问:“对面那栋摸了没?”“摸了。”“那好，我们就摸东边那栋。”

　　这是一个特大盗窃团伙。据检察机关指控，2009年7月至8月间，被告人严红卫(人称“三羊”)、孙利平(人称“三鬼”)、吴广为获取暴利，利用亲属、同乡或朋友关系，从其安徽省枞阳县老家网罗老乡周祥义、朱美凤等人到郑州专业从事盗窃活动。在上述被告人的带动下，安徽省枞阳县左桂珍、左丽霞、彭友明、谢玉红、孙国友等100余名同乡结伙赶至郑州，先后在郑州市中原区、金水区等100多个都市村庄连续疯狂盗窃作案数千起，盗窃笔记本电脑、手机、手表、现金等物品数千件。但因该案的特殊性，目前仅能查证的犯罪事实只有168起，涉案总金额只能认定8万余元。

　　其中有个犯罪嫌疑人被抓后对公安机关讲，我们被抓后全国的入室盗窃至少可以平静半年。公安机关初步查明涉案人员有上百人，目前已被抓获的人交代案件2900多起，涉及北京、西安、济南、上海、武汉、合肥、广州、天津、安阳等20多个城市。

　　关键词

　　收赃人:该团伙采用当地盛行的“摸风”盗窃手法，利用夏季天气炎热，而都市村庄生活条件简陋，没有空调，开门通风降温的客观条件，选择早晨四五点钟人睡得最深的时候实施溜门盗窃。盗窃时一般男女搭档，男的在外边望风、接应，女的入户盗窃，将手机、首饰、笔记本电脑、手表、现金等易拿财物盗走转移至望风的男人，如时间早就再次窜入别处行窃。七八点左右“收兵”回到聚集处，等同乡的收赃人上门收购。收赃人收购后，转卖上一层，销往江苏、广东等地。

　　这样的作案“流程”，导致了该团伙以收赃人为中心而聚居，方便作案，也方便销赃。

　　此案的涉案收赃人有严红卫、孙利平和吴广三人，分成两伙，两伙人为了抢“人”，曾发生内讧，其中一伙人冒充警察抢劫了另一个收赃人，后者被抢后退出当时的地盘，带着一帮亲信换了聚居地，继续收赃。

　　地图:人手一份的地图记录着他们作案的轨迹。由于犯罪嫌疑人都是安徽枞阳人，又多以枞阳县周潭、横埠、陈瑶湖三个乡镇村民为主，对郑州不熟悉，其文化程度普遍偏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文盲或半文盲，而其作案目标又以都市村庄为主，因此犯罪嫌疑人按亲属关系分成一个个作案单元，每个单元都有一份郑州地图，他们从地图上找名称带有“寺”“庙”“庄”“村”“寨”等字眼的都市村庄，在上面打“×”的地点表示已经得手，打“○”的地点表示准备下手，打“√”的地点表示已经下手但尚未得手。这样一方面便于寻找作案目标，另一方面也可以防止在一个地方重复盗窃而被发现。

　　孕妇:孙姐和黄曼均系孕妇，“从业”时肚子已高高挺起。孙姐嫁到夫家后，跟夫家关系还不错，就与小叔子孙国友及老乡朱玉城一起在郑州进行盗窃。目前已查明她实施4次盗窃，涉案金额为4216元。孕妇黄曼在家里接到了大姑姐钱长姑和姐夫矍志勇的电话后，随其丈夫钱长果一起踏上了盗窃发财之路。通过钱长姑和矍志勇的言传身教，黄曼夫妇在郑州开始盗窃，短短几天就盗窃了现金2975元和手机5部。看来这些孕妇既深谙人情——孕妇盗窃即便被发现也不会被打;也略知法律——我国法律确有一些对孕妇的保护性条款。

　　盗贼群像

　　疯狂敛财——“左氏二姐妹”:2009年7月4日，怀着发财梦的左丽霞、左桂珍二姐妹与曾经在郑州偷东西的老乡章启健(另案处理)联系得知，在郑州有很多老乡偷东西并且容易得手，遂与章启健乘车来到郑州，住在郑州市金水区西韩砦绿城招待所，开始在郑州多次实施盗窃。二被告人从郑州地图上选择好盗窃地点后，坐出租车或步行到都市村庄、小旅社，将那些开着门睡觉或在楼房顶睡觉的人的手机、电脑、首饰或现金偷走，直至2009年8月11日被公安机关抓获，才终止盗窃活动。二被告人供称来郑州后盗窃手机二三十部、电脑一二台，现金一两千元左右。目前已查证属实的有15次盗窃，其中能认定犯罪数额9716元，尚有9部手机因手续不全无法认定数额。盗窃的手机、笔记本电脑由被告人严红卫收购后转卖给被告人陈军，被告人陈军明知是赃物仍然收购，且在收购后将手机转卖他人，目前赃物无法追回。严红卫与左桂珍和左丽霞约定，偷到手机后直接卖给严红卫。2009年7月4日至8月11日，左氏二姐妹被抓前的短短37天时间，二人仅盗窃后卖赃所得就达2万余元，平均每部手机仅卖五十元左右，可见二姐妹在郑州盗窃有多么疯狂。

　　专偷宾馆——黄祥保、周华夫妻:二被告人系夫妻大盗，在郑州期间多次盗窃，仅2009年8月8日一天早上，就在一家快捷酒店盗窃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两部手机、两枚戒指、两个耳环、一条项链以及4570元现金，总案值21196元。二被告人为了发财致富，跟老乡一起来到郑州共同实施盗窃。目前已查明该起盗窃事实是由妻子周华望风，丈夫黄祥保窜入该酒店。从服务台盗走房间钥匙后打开三间房屋，趁受害人熟睡之际盗窃财物。两人当天在收赃人的房间准备交易时被公安机关当场查获。但是在检察机关提审二被告人时，二人均称盗窃一事跟自己无关，都是对方的事，自己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去现场只是为了玩。

　　专在高等院校盗窃笔记本电脑的夫妻大盗——严霞、周桃喜:夫妻二人与其他老乡到郑州“摸风”，前期没经验，偷不到东西，收赃人严红卫指点他们到大学作案，说学生有钱，有很多笔记本电脑，也好偷，二人经点拨后马上入行，先后窜入郑州大学、河南财经学院、河南中医学院等高等学校，先后盗走七部笔记本电脑和十几部手机及200多元现金。目前已查证属实的有6起盗窃事实，能认定犯罪数额的为6567元，尚有三台笔记本电脑、两部手机因未追回、手续不全无法认定数额。好玩的是，他们在其中一所学校盗窃时，在同一宿舍楼附近就遇到了好几个同样实施盗窃的老乡。

　　盗亦有道——章取英:此人堪称“侠盗”、“孝盗”，每次盗窃手机或钱包、挎包后，都会把被盗手机的手机卡或者钱包、挎包放在能够让被害人很容易找到的地方或者原地。为何这样做?其声称是为了减轻被害人的损失。一次，章取英把包内钱盗走后发现里面有一些票据，觉得对被害人比较重要，考虑到当时天要下雨了，为了防止被雨淋，特意把包挂在了一个不易被雨淋的地方。他讲到:我只要钱和手机，如果不是有危险，我都会把手机卡和装财物的包放在原处，减轻被害人的损失。此人于2009年9月23日在安徽枞阳老家被抓获，当场从其身上提取盗窃手机一部。被抓后，他还很高兴，说前一日才为老母做寿，今天被抓，尽到孝了，而且偷东西后很内疚，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

　　弃娼从盗——周丽(化名)、陈东(化名):此二人为一对“80后”夫妻，为了生计，周丽曾在外面做“小姐”，陈东不仅不制止，而且还予以支持，随着妻子“转战”全国各地。2009年，两人回到老家安徽纵阳后，看到老家人通过摸风挣了很多钱，盖了楼房，就商量着“弃娼从盗”。他们从浙江来到北京、西安，后到郑州。二人分工明确，周丽出去摸风，陈东在家买菜、做饭，偷到东西一起销赃，获利2500余元。陈东讲，老婆做“小姐”不挣钱，摸风不光能挣钱，还比做“小姐”体面。

　　躺进棺材也不落泪——瞿志勇、钱长姑:此夫妻二人随老乡一同到郑州摸风，住在老乡聚居区，公安机关接举报后在其租住处将其抓获，当场查获了部分赃物，但二人拒不供认有盗窃事实。但其10岁的儿子却向公安机关举报父母多次盗窃，称父母来郑州偷东西前，还带他在西安等地偷东西。面对众多证据，钱长姑仍然拒不认罪，在接受检察机关讯问时仍大哭大闹，连称冤枉，高呼“老公，救我!”妄图蒙混过关。

　　祖孙三代齐上阵——章国斌、吴杏花:章国斌、吴杏花夫妻在老家看到许多老乡都出去摸风挣钱了，就连自己的妹妹章香桃也去了，就跟章香桃和老乡吴广联系，得知郑州偷东西容易得手的消息后，立即带着老母亲和未满一岁的儿子一同来郑州。来郑州之前，他们早就听说，如果盗窃人仍在哺乳孩子的话，就是被抓住也会被放掉，处理时也很轻，所以盗窃时，章国斌选好作案地点后，和母亲、妻子、儿子一块来到作案地点，由老母亲抱着小孩在路边等候，章国斌负责接应，吴杏花入户实施盗窃。他们盗窃屡屡得手，盗得手机7部，现金900元。但后来得知摸风的老乡被抓了，遂收拾行装于8月11日逃离，在车上被公安民警抓获，祖孙三代仅扔到车上的手机就有3部。

　　“自学成才”——左小凤(化名):她不顾老公的反对，跟随老乡的摸风大军来到郑州，因不擅长此道，遂请老乡帮忙“传、帮、带”，但老乡嫌其碍事，也不愿一同分赃，就托人带话，说带着左小凤很倒霉，什么也偷不到。左小凤就“发愤”自学成才，实施多次盗窃，可查证的有3次入室盗窃，涉案金额309元。

　　脚部畸形，挡不住“摸风”步伐——“瘸姑”刘三妹:此人一只脚畸形，走路十分不便，但在家乡“摸风热”的影响下，还是加入了“摸风”大军，别看其脚部畸形，但在盗窃时爬楼梯、窜门入户一点也不逊于常人，到郑州不足10天就作案3起，盗得手机2部，现金1200元。

　　暑假兼职“摸风”的教师——左二平(化名):左二平为安徽枞阳县一小学教师，由于学校放暑假了，在家没事干，就跟老乡一起来郑州摸风，被抓获后虽然也供述了盗窃，也有购赃人证实其实施了盗窃行为，但因盗窃时间都是凌晨，而且盗窃地点均为面目相同的都市村庄，再加上盗窃时心慌意乱，他无法找到具体的盗窃地点，被害人也未报案，赃物被购赃人卖掉无法追回等情形，因此无法予以追诉。

　　致富与躲避家庭暴力两不误——周爱凤:周爱凤和周小姐(户籍上登记的名字)既是老乡又是好友，平时无话不谈，有事就帮。2009年7月的一天，周小姐找到好友周爱凤聊天，周爱凤称其和丈夫吵架，心情不好，日子过不下去。周小姐遂提议周爱凤来郑州摸风，一方面能发财致富，另一方面还能躲避家庭暴力。周小姐的提议得到了周爱凤认同，二人遂联系上来郑州盗窃的老乡。来郑州后，二人盗窃顺利，短短几日就盗窃8部手机，涉案金额达2168元。

　　心理素质超好——宋桂荣:2009年8月11日凌晨，宋桂荣又像往常一样，坐车来到郑州市中原区闫家门村，在村里四处闲逛，寻找作案目标。当其来到该村34号时，见大门开着，遂立即进去，走至4楼时，见一房门有一条小缝，就推门进去，见被害人郑某正在床上睡着，仍来到床前搜寻盗窃物品。刚把床头放的15元钱捏在手里，郑某就被惊醒了，问其是谁，来干什么的。宋桂荣不慌不忙地说，来找个人，不料走错门了。然后扭头就走。郑某见其走了，也没在意，继续睡觉，等醒来后才发现财物已丢失。

 

　　办案故事

　　高速路口截盗贼

　　2009年8月，郑州市公安局中原分局接到群众反映，中原区后河芦村有一伙安徽籍人形迹可疑。民警接到举报后，立即对这伙人员进行监控、跟踪，发现这伙人昼伏夜出，确实可疑。经查，该团伙系一区域性、家族性的特大盗窃集团，团伙人员都是安徽省安庆市枞阳县人员，他们结伙来到郑州后，在郑州都市村庄、快捷酒店、各大医院进行盗窃活动，盗窃赃物由该团伙专人负责处理。民警遂于8月8日趁该团伙盗窃归来、准备交易之时，将其一举擒获，当场抓捕20余人。随后又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交代，将孙利平一伙20余人抓获。

　　经突审得知，部分盗窃人员得到案发消息，准备乘大巴返乡，公安局迅速出警，在高速公路入口处堵截到一辆郑州发往合肥的大巴，从车上再次抓获十几人。后来又通过网上追逃，陆陆续续从安徽枞阳抓回章取英等人。查证后，于12月15日移送审查起诉57人，检察机关审查后于12月31日对其中50人提起公诉。

　　案卷1.6米高

　　在查办该案过程中，郑州市中原区检察院了解到，因该案涉案人员多，案件成员和犯罪事实之间有交叉、牵连现象，侦查人员在事实认定和证据调取上均有不足，遂派员依法介入20余次侦查取证。

　　当时公安机关共抓获涉案人员100余人，中原区检察院在依法介入过程中，共列出1500余条补充侦查建议，引导公安机关补充调取了1000余份犯罪嫌疑人供述，调取了100余份被害人的报案和陈述，调取了8份影响到犯罪事实认定的证人证言，对程序违法的109份犯罪嫌疑人供述、42份被害人陈述、59份对作案现场的指认笔录、辨认笔录均提出了指导性意见，公安机关做了重新调查取证，对最终认定被告人犯罪起了决定性的意义。同时针对前期未出具鉴定结论的30余起犯罪事实补充了12份鉴定结论，使得能够认定的涉案金额由最初的73005元变为88807元，并最终使得该案侦查卷宗由最初的20本6000余页、300余万字，猛增至36本10800余页500余万字。

　　经测量，公安机关的侦查卷宗至移送审查起诉时，已达到1.6米高。

　　起诉书5万余字

　　在审查起诉过程中，承办人加班加点，放弃周末休息时间，从实体到程序都进行认真审查，3天内对57名被告人依法进行了讯问，制作了57份计10万余字讯问笔录，对公安机关移送审查起诉的2000余份300余万字被告人供述、200余份30余万字的被害人报案及陈述、31份46500余字证人证言、200余份3万余字书证、68份物证、39份鉴定结论进行了审查，对发现的问题及时与公安机关负责人联系，再次指导补充侦查取证，公安机关又一次补充了55份被告人供述，15份被害人的报案及陈述，6份鉴定结论，最终仅仅用了17天，就于12月31日将该案审查终结，制作案件审结报告39万余字，完成起诉书5万余字。案件规模之大、办案效率之高、办结文字之多均创新高，为郑州市中原区检察院建院以来之最，在全国也属罕见。

　　检察官两天两夜不回家

　　在办理该案过程中，因时间紧、任务重，而且正值甲流肆虐之时，承办人徐建丽得了重感冒，嗓子嘶哑得说不出话来，她就用笔把公安机关需要补充完善的材料写到纸上，把年幼的女儿交给年迈的父母，全身心扑到该案的审查中，甚至通宵达旦，两天两夜没有回家。在制作审查报告时，因手指敲击电脑键盘频率过高，颈椎病发作，头都不能任意转动，手指也僵硬得不能活动了。

　　另一承办人赵敏君，当时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正处于热恋当中，女方的父母定下日子要见一见未来的女婿，可是因为办理该案，他一直推迟见面的日子，导致女友很伤心，女友的父母也产生误解，可是他却毫无怨言，依然无怨无悔地坚持办案。案件起诉到法院后，院领导亲自出面帮小赵解释，这才消除了双方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