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拾秋的季节。 今年国庆节回保定老家,发现妹妹每天早早出门,和几个妇女相约,骑着电三轮,带着筐、口袋、镰刀,从一块地转到另一块地,去捡拾遗落在田间地垄里的玉米、花生、红薯,总会满载而归,不几天院里就堆了两大垛金灿灿的玉米。 这样的情景在我的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我和妹妹在拾花生,一个又一个,好多四个豆的,一会儿就拾满了一篮。可是前边还有,拾不完。我俩漫步在秋野上,捡拾着往日的美好时光。 记忆中那年我和妹妹都穿上了新衣服,那是我们拾花生的奖赏。最喜欢过秋假,拾红薯,拾花生,拾各种可以变成钱的作物。有时候刨花生能刨出个老鼠洞,那就发了,里边或多或少有些花生豆,但那是不能吃的,只能卖。可能是读一二年级吧,我跟两个比我大些的女孩去村南沙岗那边拾花生,回来时拔了菜畦几棵葱,让看秋的老人追了我们好远。我心想,不就是葱嘛,还给你就不会追了吧,所以我一边跑一边扔,等到人家不追了我也把葱扔完了。看着同伴津津有味地吃小葱就花生,我那个懊丧劲儿,没法说了。 姐姐们有时还要往学校交干草,二姐可能是开学交完草后才不上学的。我一起床就去捅知了皮,趁早还能捉几个甚至十几个知了,烧着吃,香极了。哪象现在用盐水泡用油炸。小时候很难吃上炒菜,更不用说肉了。逮个麻雀或蚂蚱那就是美味,病了才能吃上个炒鸡蛋。过年能穿新衣——褂子,裤子是自家织的蓝粗布做的,头一年大的穿,第二年,二的穿,轮到我们小的,已经有补丁了。那都是我们姐妹几个自己拾秋拾来的。孩子多,又都是女孩,臭美,估计母亲费了好大的心思支应这个家。 姐姐们出嫁后,我和妹妹同居一室好几年。日子也好过多了,但每逢秋假,我们还是去拾花生,还摘过红红的紫紫的桑葚。过年时我们穿的花枝招展,那个美呀! 拾秋的岁月是快乐的。 没想到,如今已经富裕起来的乡亲们还会去收获后的庄稼地里拾秋。机械化收玉米、花生,有的一下子收几十亩,难免会有一些被遗漏的粮食或果实,或隐藏在秋作物的秸秆上,或遗落在泥土里,人们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翻个遍,现在根本来不及。把土地转包出去的人家享受不到丰收的喜悦,只能捡拾零星的、边角的、偶尔的惊喜……依然亲近着土地,欣然接受触手可及的、纯天然的、绿色的馈赠。 这种农家拾秋的好习惯,是对劳动成果的爱惜——在生活困难时期,更是对生命的珍重。 拾秋才能保证颗粒归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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