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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翠：我家的“半边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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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炭资讯网 |
2022/3/29 9:55:19 散文 |
最近，被一位网友的话洗脑了：“她不是《人世间》里的主角，但她却是整个周家的支柱和灵魂。”周父常年在外，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从不抱怨，从不喊苦喊累。她用自己的温柔善良、宽厚仁慈，让三个孩子的童年充满了温暖的底色。她用自己的坚韧和乐观，把苦日子过成了诗，把三个孩子培养的一个比一个优秀，让整个周家成为“光字片”最令人羡慕的家庭。而在我家，也有这样一个伟大的“半边天”。
一个被旧思想耽误的女大学生
“妈，二舅又来信了？”小时候，母亲最开心的日子，便是收到二舅信件的那几天。我是从小听着母亲与舅舅的故事长大的。
母亲是一个被封建旧思想耽误的大学生。
我的母亲，出生在陕西省咸阳市陵前镇向阳村，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那个年代，第一个作为女儿出生，总是多多少少会被人嫌弃的，因为那时的农村是清贫的，如果男娃多的话，是可以帮家里挣很多工分的，有了工分，就相当于有了粮食，不会被饿肚子。
母亲从小就很爱学习，她对知识的渴望总是让人特别羡慕，很不幸，母亲赶上了文革，耽误了考大学。二舅也许是那个年代比较幸运的一个吧，上面有一个那么勤奋努力的姐姐，多多少少让他耳濡目染了一些，他跟母亲一样，从小成绩优异，母亲说，二舅是以全县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入省重点高中的，每次说到这件事，母亲眼里总是满满的羡慕、幸福和喜悦。
文革结束后，二舅带给母亲一个足以让她兴奋许久的好消息，那就是恢复高考了。皇天不负苦心人，母亲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终于与二舅同年考上了大学。可是，倔强的外公却执意让母亲放弃学业，回家干活挣工分，来帮助外公外婆缓解家里的经济困难。外公的理论就是：“女娃儿上学有啥用，要供就供男娃，女娃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中用！”这对于母亲来说，是多么悲愤的一件事情，母亲又气又恨，恨自己所生的年代，恨外公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在母亲给我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眼中的不甘与无奈。
不服输的母亲，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为了家里的生计，为了弟弟妹妹们能有学上，也只能向现实低头。
从此，好好读书就像一粒种子般植根于母亲的心中，也成了我们全家的共同梦想。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家里的条件也是极为艰苦的。不过，因为改革开放的政策好，母亲虽说是农民，但她却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她改变生活命运的机会，因为她那颗果敢、坚定而激情奔放的心始终没有变过。母亲找到村上管贷款的领导，用借来的二百元钱买了五十只小鸡仔，开启了她的养鸡生涯。
养鸡虽然不是什么重体力活，但母亲也要操很多心。小鸡对温度和光照的要求是极为严格的，稍有不慎，就会生病死去，所以，母亲每天都密切关注它们的生长状况。哪只小鸡状态不是很好，母亲就用勺子给它喂一点食用油或四环素，哪只小鸡受了一点伤，母亲还要当当“外科医生”，这些知识，都是母亲每晚趴在灯下，在书本上一点一点学来的。不过，总还是会有几只小鸡因疾病或意外事故夭折，会让母亲感到痛心。
每天天不亮，炊烟四起，母亲便走出屋门，将后院中的鸡舍门移开，大鸡小鸡欢呼雀跃，扑腾翅翼，蹦弹着活络双脚。围着木制的锥形笼槽，抻长胫脖。细鸡仔们钻空进入槽内，“滴滴嘟都”将拌好的糠饭一通乱啄，挤不拢的鸡便团转着啄食着扒落的残食。
小时候，最不缺的就是鸡蛋、鸡肉吃，因为总有调皮不听话的小鸡将自己的蛋弄破，也总有那么几只小鸡，觉得自己像斗鸡一样，整天斗来斗去，最终总有一只战败而下，要么战死，要么负伤。破了的鸡蛋和战死的小鸡，母亲就会做给我们吃，那时候，感觉真是美味佳肴。有时家里来客，母亲就会炒上浓香的韭菜煎蛋。远宾抵临，母亲便招呼父亲宰鸡，做香菇清蒸鸡，清甜鲜醇十分营养。
就这样，五十只、两百只、五百只、一千只、两千只，慢慢积累的养殖经验让母亲成了村里的养鸡大户，两个百十平米的鸡舍也在院中建立起来。母亲一直养着一些下蛋的老母鸡，并且依靠卖鸡蛋所得来的钱维持我们这个小家的日常开支。那时老母鸡就是我们家里的小银行，鸡蛋似乎就是人民币，这些鸡和鸡蛋也成了我们家的主要收入来源。
就这样，母亲的养鸡路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几年。母亲也成了村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成了第一个万元大户。
只是，好景不长，那年夏天，家乡突然就蔓来了一场鸡瘟。只要近邻发生鸡瘟，全组的鸡就难逃魔爪。家里的大鸡小鸡开始接二连三的糜倒。晨起，打开鸡舍门时，鸡笼里己挺着几只硬邦邦的鸡，母亲满脸凄伤，母亲望在眼里，痛在心尖。从兽医处抓回些红霉素，土霉素等药物，却始终不见效，只得眼睁睁望着鸡们东倒西歪，瘟倒在鸡笼里。母亲十分伤心，心里暗恨：咋就没有一种药物，能对抗这万恶的鸡瘟呢？
最终，这场鸡瘟就像无孔不入的魔鬼，将母亲所有的鸡全部毁了……母亲伤彻肺腑，气恨交加，暗暗发誓再也不要养鸡了。
再穷，也不要放弃梦想
不再养鸡以后，母亲便成了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在家照顾姐姐、哥哥和我的吃喝拉撒，家里养了几只羊和一只猪，作为平日里的零用开销，父亲仍旧常年在外打工，日子勉强艰难度过。
那年，姐姐高考，哥哥中考，我读初一。
在我的记忆中，不管生活多么艰苦，母亲总是能咬牙坚持，坦然面对。每年最难熬的日子就是开学那几天，父亲打工的工地经常拖欠工资，而我们三个的学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那年，姐姐考上大学，哥哥考上了高中，面对巨额的学费，母亲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眼看着她就那样越来越憔悴。我们深知母亲的不容易，哥哥暑假便去父亲打工的工地做小工了，而姐姐也利用假期出去给别人做家教、打零工。等到开学的时候，我卖掉了自己留了十几年的长发，虽然钱不多，但总希望可以给家里减少一点负担。
开学的日子到了，此时哥哥犹豫了，说自己不想上学了，他想出去打工，让我跟姐姐继续读书。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母亲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哥哥的脸上，那是母亲生平第一次打哥哥，而就在那一瞬间，母亲流泪了，她说，“日子不管多么苦，我都不允许你们三个任何一个人有辍学的念头，你们要一直读下去，读到哪我供到哪！”我们深知读书对于母亲的重要性，可是我们却不愿她和父亲如此辛劳。
那天，母亲像变戏法般拿出了我们三个的学费和生活费，让我们如愿地去学校报到了。没有人知道那些钱是从哪里来的，母亲也不曾向我们说起。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一次周末下午，我回家找一本以前哥哥用过的复习资料，在房间抽屉一摞厚厚的书下，我发现了母亲的惊人秘密—一张血站发给母亲的供血浆卡。只见上面详细的登记着母亲的姓名、年龄、住址，以及每次卖血浆的记录，粗略一看，金额竟有一万多元了。此时，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上学母亲都能够拿出钱来给我们兄妹，原来竟是她偷偷去卖血浆了。我的心被震撼到了，眼泪狂奔而出，拿着这张供血卡哭着去追问母亲，怎么能为了我们读书而去卖血？母亲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孩子，读书，是我一辈子的梦想，我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已放弃了，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我也没有书读。那次，我在村里卫生室大门口看到有收购血浆的广告，便想去试一试。母亲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放弃学业的……其实，我很高兴的，因为我找到了让你们上学读书的经济来源。”
我的母亲，我家的“半边天”，我们心底最温暖的港湾。母亲，您用您瘦弱的双肩担起了一个家。
母亲，您是世间最温暖的灯，为我照亮了前行的路；
母亲，您是家乡的一缕丝线，牵绊着我对家的思念；
母亲，您是手里的一捧清泉，让我的灵魂永不干涸；
母亲，您是身上的一对翅膀，为我遮蔽人生的风雨；
母亲，您是头顶的一把巨伞，为我顶起朗朗的晴空；
母亲，您是我永远的牵挂，永远的家，您是我的灵魂，您是我的根。
我的母亲从不喊苦和累，却用粗糙的双手告诉我们苦和累是人生的必修课；
我的母亲从不善言谈，却用默默的身影教会了我们正直和善良的做人道理；
我的母亲从不会溺爱，却用自己的无私和奉献给了我们一个温暖坚实的家；
我的母亲，虽然没有了昔日的美丽容颜，却用白发和皱纹抚平了我们人生路上的创伤。
母亲，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忘不掉您坐在缝纫机前为我们缝缝补补的场景；
母亲，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忘不掉您一针一线给我们纳出来的千层底布鞋；
母亲，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忘不掉您为我们所付出的每一滴辛劳的汗水。
母亲，我最亲爱的母亲，我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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