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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莉棉:成 长

煤炭资讯网 2023/9/9 10:50:02   散文

      人生是一串由无数小烦恼组成的念珠,达观的人是笑着数完这串念珠的——题记

      我右眼角有道疤痕。大概是四周岁,可能是冬天,晚上,母亲就着油灯纳鞋底,我靠她后背睡着了,四姐的同学写完作业要回家时,母亲起身送,没料到我一下子歪到炕沿的砖上,磕破了眼角。第二天,我的一只鞋是在外屋织布机下边找到的,可以想象当时疼得怎样挣扎。一次午饭后,看到母亲往外走,我知道她去找医生,就藏在南边的厕所里。在屋门口换药时,我一直扭来扭去地嚎叫,后来不觉得疼,也不好意思停止哭,因为旁边有对门邻居看热闹,怕人家笑话,所以越发大声地干嚎。

      如今,母亲不在了,还有谁记得这件事呢?

      姐姐们大了,住北屋,我和父亲母亲住在那个用坯垒的小东屋,锅灶连着炕,即使是夏天,晚上睡觉我也用个小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姐姐们都说我傻。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睡觉时用书蒙上眼睛,甚至整个头都得蒙住,喜欢趴着,腿翘起来。那又怎样呢?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千差万别,习惯不同,身体决定需要这样成长吧。

      是的,姐姐们一直说我傻。在我的记忆中,15岁之前,她们一直那样嘲讽我。

      读小学时,每次跟同学聊起“妹妹是从哪儿来的?”别人都说是“生的。”我说:“不管你们妹妹怎么来的,反正我妹妹就是八月十五晚上下大雨被水冲来的,医生捡到送给我家的。”这种说辞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深信不疑。

      每次吃白面疙瘩汤,我只喝汤,剩下碗底的疙瘩,路过母亲身边,迅速地倒给她。那时候物质极度匮乏,一群孩子,母亲哪舍得吃啊!我就学着母亲的样子,说自己不爱吃。

      曾经,有一阵子,我莫名其妙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哭闹,不知道哪个姐直接无视我,连句问话也没有,更不用说安慰。那是翻盖房子后,姐姐们住里屋,我和妹妹跟父母住外屋,傍晚时分,我躺在炕上,折腾着,似乎看到那个嘲谑的眼神掠过,但已忘记是谁。

      读初中时,放学后,我骑车绕着操场转来转去,莫名其妙地泪流满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情绪胀满整个胸膛,无处诉说,无处发泄,只是躲在无人经过的地方肆意地任眼泪滂沱,湿透一颗少女的心。

      无论把日记本藏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翻阅,留痕,继而被嘲讽,“一个智力障碍者”的心事就这样被展览着,无一点隐私。

      有一年流行用白毛线编的长围巾,我渴望要一条,但是终究没能拥有。同学穿着漂亮的红毛衣,她姐给织的,外穿,招眼,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第一次来例假,惶恐不安,也不知道怎么办,那是个周六,我却骑车逃到2公里外的学校上自习,卫生巾、卫生纸还是稀罕物,我垫的黑草纸,穿蓝粗布裤子,后边脏了,慌慌张张躲到厕所,狼狈不堪,把裤子换面穿,当时有2个复读的大龄女生也在上厕所,却没给我一丝的帮助,至今我还能记得她俩的模样。

      我的身体在发育,没胸罩,夏天,里边穿件短背心,还是破的,外边套件长袖,偶尔在同学家留宿,都不好意思脱衣服,很自卑。去好朋友家上庙会,吃饺子,只吃一碗,不敢吃第二碗,很惶恐。在大姐家,出门要拽着她衣角,躲到后边,不敢见邻居。

      那套5元的黑白条纹的短裤背心,觉得穿在身上应该很好看,最终没舍得买,有数的钱还要交学费。

      还记得第一次做饭。应该是秋假,父母清早去浇地,过午饭点了还没到家,我烙的饼,煮的米汤,有现成的咸菜,等父母到家,我却躲得远远的,怕挨训,因为我烙的饼很硬,几乎难以下咽。其实,父母什么都没说,估计他们饿坏了,只顾着填饱肚子。

      如今,父母都不在了,还有谁记得这件事呢?

      种种迹象表明,我极度缺乏安全感,没人保护我。我很晚才学干家务和农活,也很少干,在家一直被轻视;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有的奖状我都拿了,在学校一直受表扬。在否定和肯定中,在轻视和重视中,我度过懵懂的童年和苍白的青春期,踉踉跄跄地长大,回顾过往,才知道那是我有别于姐姐们的地方。小时候不懂事,但是我很早就记事,总有长大那一天。姐姐们可能都在慌里慌张地长大,根本顾及不到我的小情绪,甚至无意的举动伤害到敏感的我。

      因此,在一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要给予足够的耐心、理解和尊重,给予肯定和表扬,那样,他(她)的记忆中是容易被感知的爱和温暖,待长大,会是一个心理很健康的孩子,以此达彼,惠及他人,惠及后代,绵延不断。无论在薄雾迷蒙的早晨,还是波涛汹涌的黄昏,都能轻盈地托起落叶和船只,托起自己的责任……

      我长大后,在我有能力爱别人时,我将满腔的热忱献出去。我学会绣花,家里的电视机罩、门帘、外甥女的小枕头套、盖被子的布、手绢,都有我绣的花。我学会织毛衣,从来不用谁开口要,给妹妹、外甥、外甥女们织外套,长款的、短款的,圆领的、方领的,给自己织,给对象织。我上班挣钱了,妹妹的第一辆电车、第一副耳钉、漂亮的衣服,只要她喜欢,只要我有、只要我能,都会给出去。好像我要把成长过程中的缺憾弥补给她,包容她、厚待她,陪伴着她长大。

      我从初中开始记账,中专4年,花家里不少钱,一笔一笔都记着,成家后照样记账,从而养成了节俭的习惯,该花肯定花,该省继续省。当我有经济能力帮助他人、有心力孝敬父母时,母亲说“小时候跟着我也没吃了也没穿了,你自己挣的钱,该买就买,该穿就穿吧。”那一刻,我才解放了自己困顿多年的内心,终于释怀,终于与旧时岁月和解。

      有人说,长大后养的第一个孩子是自己。是的,不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我都富养了成年后的自己。每个人都是一条河流,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别人的源头。我就像底层之下默默无闻流淌的温泉,在无私给予的过程中,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水位并没有降低,而生命的内涵却越来越丰富……
    作者:中煤十处 王莉棉      编 辑: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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