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发假日酒店送走了最后一批参加“2005年全国煤炭产运需衔接会”的客人，这个让旅游淡季的秦皇岛沸腾了好一阵子的会议终于算是结束了。

　　中国煤炭运销协会负责统计录入这次大会的合同，14日下午，通讯员打电话采访合同签订情况时，一位工作人员的回答是“你还是咨询一下发改委吧”。

　　神华煤炭集团说：“合同是签了，但履行之前不接受媒体的采访。”

　　煤电两大集团终于在这个跨年度的会议后各回各家了，可是，这场由来已久的煤电之争会在秦皇岛谢幕吗？

　　争执由来已久

　　元旦前后，地处北戴河的秦皇岛市一反平日冬季的冷清，各个主要宾馆、饭店爆满，众多煤炭及电力、钢铁等用煤企业代表和相关人士聚集2005年煤炭订货会。

　　在中国的历届煤炭订货会上，恐怕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年这样戒备森严。有地方媒体报道：警犬来回检查、防暴警察荷枪列阵、与会人员进出均需要安检……

　　这个最终吸引了近2万人的衔接会的前身，就是延续了40余年的煤炭订货会。据业内人士介绍，全国煤炭订货会是惟一尚存的全国性生产资料订货会。

　　在煤炭行业一直有“白合同”、“绿合同”的说法，它们分别指计划外供煤合同和计划内供煤合同。这些年计划外的“市场煤”和国家规定的“计划煤”每吨价格相差有时可达上百元，而煤炭订货会是电力企业获得低廉计划价煤炭的主要途径。

　　因煤炭紧缺而出现的“电荒”消息，在过去的2004年不绝于耳。煤炭企业想用市场价卖煤，而电力部门坚持要用较低的计划价买入。尽管煤炭的产量一直在增加，但电力行业仍然在抱怨煤炭短缺。电力行业普遍认为成本过高，没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来增加产量。即使进行了两次电价调整，电力价格仍然落后于煤炭价格的变化。

　　而另一方面，据计算，自1993年放开煤炭价格以来的11年里，绝大部分时间段都是市场煤价高于重点煤炭合同价。其间，电力部门与煤炭企业以国家重点电煤合同形式签订的煤炭供应量为20亿吨，由于这20亿吨煤是煤炭企业以低于市场煤炭的价格销售，仅此一项，11年来煤炭企业实际减少的收入达328亿元。

　　“一方面电力企业难以承受市场化煤炭价格，另一方面合同内电煤价格却远远低于市场价，这就是导致电煤供应紧张的根源。”煜道咨询首席分析师蔡毅说。现实状况是，电力企业的缺煤，指的是缺“计划煤”。

　　“积怨”全面爆发

　　在计划经济时代相安无事的“两兄弟”，在市场介入后变得“剑拔弩张”了。2003年的长沙煤炭订货会上，“积怨”全面爆发：电力部门自始至终坚持“三个不能改变”，即“按2002年煤炭订货合同价格不能改变、合同条款不能改变、订货基数不能改变”，而由于供应紧缺获得发言权的煤炭企业并不买账，导致会上多次出现“脸红脖子粗”的场面。

　　在那次会议上，双方只按原定价签订了40％的国家计划安排购煤合同。煤电双方不欢而散。

　　为了避免再次上演尴尬局面，2004年的福州煤炭订货会，发改委有备而来，首次出台了煤电价格联动政策，允许发电用煤价格每吨上涨不超过12元，同时，允许发电厂上网电价每千瓦时上涨7厘，销售电价每千瓦时上涨8厘。2004年全国电煤订货会完成重点合同订货4．8亿吨，煤电双方顺利地签下了90％的合同。

　　中国煤炭运销协会副理事长武承厚曾对媒体表示：“电煤价格之争，不是电煤两个行业之争，更不是企业之争。根本在于煤电两个行业改革不同步，煤价、电价形成的机制不同。”

　　不够用的“8%”

　　2005年的煤炭订货会开幕当天，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欧新黔就强调，煤炭订货会要改革，改革的目标就是政府不直接干预企业交易活动，企业自主交易协商定价，实现煤炭产、运、需的有效衔接。

　　为了让此次订货会更有市场色彩，政府在开会前夕推出了煤电价格联动方案———煤价随市场调节，电价随煤价调整，电煤采购价格低于市场煤价。本次订货会的电煤价格统一在去年9月价格基础上上浮8%。其中上浮价格的30%由电力企业消化。

　　涨幅8%的调子已经被国家发改委定下，但衔接会期间，煤炭企业抱成了团，力争要让2005年电煤订货价格超过8%的涨幅。而另一方，电力行业却为守在8%以内奋战。按照电力行业的说法，电煤涨幅过高，就得拿利润来填。

　　虽然国家把电煤交易推向市场化的信号和意愿非常明确，但在2005年的衔接会上，煤电联动新机制带来的影响似乎没有得到充分体现，看来，要理清煤电之间多年来“剪不断，理还乱”的价格恩怨，仅仅一个8％，恐怕还是不够的。

　　本来定于1月5日结束的会议，由于各方的争执不得不延期数日。1月6日，中国煤炭运销协会信息中心咨询部经理张权向通讯员透漏：截止到1月6日上午9时，会内一共签下订货供煤合同4.04亿吨，其中计划内供煤合同2.82亿吨。延期后情况如何？有关工作人员说，细节不便透露。但一直跟踪研究煤炭市场的秦皇岛煤炭交易中心经理李学刚认为，最后延期的这几天肯定有效果。

　　“‘涨幅8%’的规则似乎并没有让今年的煤炭衔接会开得顺利一些。”一位地方发改委官员说，跟前几年的情况差不多。这位官员说的前几年的情况是，每年订货会签的合同中，有一部分是只签了数量、没签价格的合同，到了用煤的高峰季节，煤电双方再进一步就价格问题讨价还价。今年估计这样只有量没有价的合同也不在少数。

　　价格联动只是过渡

　　煤电价格联动只是眼下缩小煤电矛盾的一个过渡办法。业界对此已达成一个共识：“真正解决问题的，还是要让电力跟上煤炭市场化的改革进程。”然而，面对去年一整年的大面积缺电，能够全力确保生产不中断、生活不影响尚属不易，再对电力市场加快改革，彻底化解煤电深层次矛盾，恐怕是力不从心。

　　在2004年煤炭订货会上，国家发改委副主任张国宝曾动情地说：“我希望像2004年这样的煤炭订货会2005年不再召开。”

　　而要不要开这样的订货会，前后也经历了多次讨论。2004年6月以来，发改委会同煤电和运输部门先后在山西等5省召开座谈会，听取各方意见，并广发问卷，第一个问题即是“现行煤炭分配订货方式存在的主要利弊和缺陷”，并征求改革的具体方案。

　　而在更早的2003年，有关部门就有过取消订货会的考虑，最终考虑到订货会盘子很大，加上运力难以协调而继续。现阶段煤炭主要靠铁路运输，而铁路运输计划要在订货会上进行分配。然而，铁路系统尚未纳入市场竞争之列。

　　煤市“晴雨”秦皇岛

　　据有关方面透露，今年召开“全煤会”的地址选在秦皇岛市，也是一个突破。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有一个建好了的煤炭交易中心。当地政府极想利用会议的机会将“秦皇岛煤炭交易中心”变为“全国煤炭交易中心”。在秦皇岛的这次煤炭衔接会上，不难看出，政府要把电煤交易推向市场的信号和意愿已非常明确。

　　秦皇岛港是我国目前最大的煤炭输出港，煤炭吞吐量约占全国沿海港口下水煤炭总量的50％左右，是我国北煤南运的主要通道，一直有煤炭市场“晴雨表”之称。

　　在交易中心，其发起者告诉通讯员，更重要的是煤炭交易中心可以通过价格引导，对煤炭资源进行优化配置；随着煤炭交易数量的增加，煤炭交易中心形成的交易价格将最直接地反映煤炭供求关系，成为煤炭流通的风向标。同时，交易中心可使煤炭物流更加通畅，节约交易成本。业内专家强调指出，这种方式尤其可使理不顺的煤电关系发生变化。

　　交易中心“一张饼”？

　　这种理想的模式，让很多人兴奋的同时，也被有关专家一针见血说成是“为电煤市场化画的一张饼”。就连秦皇岛市有关负责人也坦言，要使“全国煤炭交易中心”能够运作起来，尚需国家有关部门的强力支持———说白了是必须采取“用鞭子赶”的方式指定煤与电都进入这一市场。否则,即使煤炭交易中心大张旗鼓地成立了,也可能出现没有人到这里卖煤和买煤的情况。

　　在“全煤会”上，一位煤炭企业负责人说：“我现在的产品供不应求，坐在‘家’里就能把煤全卖出去了，谁还会去找交易市场？”

　　而电煤用户则说得更直接：“那是当地政府和企业想收取交易费，进而增加当地交易税收。但无论出发点是什么，关键看这里有没有产品。”

　　煤电之争到底何时休？看来只能在煤炭、电力行业市场化改革进度里找答案了。

　　■新闻缘起

　　秦皇岛市常务副市长邢录珍日前透露，秦皇岛将着手建立全国煤炭交易市场。有关专家认为，煤炭交易中心可以通过价格引导，对煤炭资源进行优化配置；随着煤炭交易数量的增加，煤炭交易中心形成的交易价格将真实地反映煤炭供求关系，成为煤炭流通的风向标。同时，交易中心可以为煤炭供运需各方提供沟通的平台，使煤炭物流更加通畅，节约交易成本。据新华社石家庄一月十一日消息 （张 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