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不怎么信佛，唯信命，而你我今生的相遇，也冥冥注定，是一场烟花的宴席，一场躲也躲不过的情感劫难。在生与灵之间，不过一场华美，一场悲凉；一场色相，一场虚妄；一场秀情，一场神伤。伴随着的是:序幕、上演、剧终。关上门，还是一趟无望的神思旅行，能收于心之行囊的，只剩下了，烟花散落后的，残存的星点,点缀着残存的梦。

      二

      端坐一隅，缓缓舒展灵魂之翼，横掠思维的大野，用一颗虔诚向善之心，双手合一，窥视、静观，前世的姻缘，今朝的错误芳心，来生的未知之秘。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从一个漠荒的虚无，那未成形的人影，在无花无果无风无雨的夹缝里，一种叫做情感的无形物，在经受着时间的煎熬，岁月的拷问，宇宙的监制，熔炉的烘烤，使人知道，什么是苦，什么是咸；什么是人间冷暖，什么是生死难忘。

      铭刻于心底的，是时间的长鞭，抽打的深深的印痕，是一份生死轮回轻咬的一个恒古不变的许诺，是千辛万苦也未能割舍的信仰之念，是佛前青灯下，夜敲木鱼声中，在嘴边呢喃的经文。

      将身体这生命的外相，抛掷出去，让灵魂出窍，跳跃千里之外，审视、静观、俯览，望花开，花落；月圆，月残；潮起，潮落。茫茫世界之大，而那个静止的身影，是如此的卑微、凡尘。想来，人生一世，也不过一场烟花盛宴，从无声、到华美、到暗淡的过程吧！？似如你我。

      三

    

      依稀记得，持续的生死轮回中，依旧残留着，支离破碎的过往的片段，女娲补天之前，我们是什么？

      一片片，那是荒芜的；一簌簌，那是无语的；一漫漫，那是虚妄的，一障障，那是无色的。

      一切都是冰冷的，冰的空气，冷的天地。那时候的太阳，只是我们在无边的孤独和苍凉中，在内心深处自燃、自慰的篝火。而我们，终难逃离，无涯的黑，无际的暗。

      在这个的场景里，很容易滋生感伤；在这样的漠荒里，很容易抹杀记忆。我们从源头开始，就是这样的卑微，在扬风起落中，两粒尘相依为命，长歌当哭!颠簸流离的日子，习惯了将自己深深的静躺在一石岩、一月坛、一叶脉、一泉边。静听泉吟，一阕阙，似有青烟呜咽，一张张，宛如落花骊歌。从此，不愿离去了，月月年年。

      是从何开始的呢，我们那颗渺小的凡尘的心结，给水净化了万年，我们相依为命的在水之湄，孤单相伴了万年。何时有了一种心智，有了明悟；是那远古的来自天之涯、地之角的晨钟暮鼓在牵引我们我们吗？是那一泓泉吟在一抹三叹中，在刺痛我们吗？

     何来生？----我们原本无生。何来死？-----我们纠结的嘴唇，竟是无言。

      情感之水浸染，悲凉孤单数遍。在一个眼睛暗淡无光的世界里，谁，是我的人间？谁又是我的天堂。

      四

      惊现，那一刻，天不在残缺，心也开始还原。喝惯了远古河畔的痴情水，在目见阳光的一刻，同时同刻，看到红颜。红红的影子，秀眉的素颜。我的混沌的双眸，有了婆娑的水流，后来我知道，那时泪；我的通体畅想的激流，后来我知道，那是血液；我的无言之时的心酸，后来知道，那是人的情感。

 

      在一个世界沉睡的更夜，挤住眼睛，将耳朵堵上，没有一丝丝喧嚣的声音，可以影响我，哪怕最细密的风、最轻轻的雨、最柔的花开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在一个只有唐诗宋词符号漫慢似蝶羽翩翩的空间，在一个只有空白墙壁给心结狠狠的封闭、钉牢、设置无数到程序和密码的自身的精神殿里，开始回首。你，我，我们。前生，今朝，来生。

      五

      那一世，因、曾经在历史的源头的我们，在宇宙河畔浸染了万年的水意，我说喜欢水意的人生、水意的世界、水意的情缘，最好有桃花、有河流、有古巷、有油纸伞、有古典的磨坊、有唐诗风、宋词雨、有令人忍不住流泪的烟花。许是，这一切都是有了定数。再改也难。走过那条长长的黄土飞扬的路，踏上奈何桥，你来不及说什么了，孟婆那双青筋乱蹦的手，已经死死的握着你不放手，你留着泪，流着泪，而那一流泪，竟然淹没了奈何桥。我望着你，那时我们还没有语言，所有的所有的表达，都是靠心电感应。

     

      孟婆汤还是喝下了，再望你时，已经是一张异常熟悉又异常陌生的脸、冷漠的眼，一如在远古河畔一样冰凉、无意、绝美的表情。那碗汤，让我们失去了表达的机会。

      在河这边，我只听到：飞儿，记住，我的来生在江南，我的名字叫“烟雨思念江南。”

     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断、时而续；直到泪水模糊了眼眸，那声音伴着你的轻盈的步子，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六

      我的记忆也是混沌的，浑浑噩噩的走过奈何桥，一向冷漠的孟婆，见到我却隐秘的微笑。

      “婆婆，给我一个幸福的来世。给我一个江南的去所。”婆婆一下子哀叹起来，竟然有了泪水，奈何桥下河水开始泛滥。

     

      “孩子啊！你怎么还不明悟呢？万年前，你就是在这片奈何桥畔与她相知相依相偎了足足一万年！万年啊！前生寂寞相随，朝朝变换又怎样！天地有神灵，因果自有因。你乃是人世间第一滴情感之水，从你复苏的那一刻，这个原本混沌的世界，开始有了太阳，有了情感，有了语言，有了色彩，同时啊，也有了劫难有了心酸有了悲苦有了宿命！你的生生世世，都将和水有关。水乃情之精华，天地之灵，也就是说，你的一生，牵牵绊绊，你的生命，泪意难消啊！孩子，还是不要想她了，你原本是世界上第一滴情感之水，而她是这个世界上你看到的第一滴眼泪。如果忘记了她，你的生命也许是混沌的，也许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但是你至少没有太多人世间的烦恼。不过，为了让你消减你万年的记忆之心魔，你须在生死轮回的轨道上飞行无数个无数个她的生死轮回之后才能转换成型。这样，你们就不会再次相认，这个世界因为没有了你们的聚合，我、会少些心疼！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孟婆不是我一个，每过一千年就要更换一任，我是第一任，而你是我在任的时候遇到的第二个推向生死轨道的人！而今天和你说这些，我其实触犯了天规的，可能还要在这奈何桥上承受上千年的不是人间不是天堂不是地狱的苦痛纠缠。我是在这河边看着你们长大了，她天生多情，而你有泪自伤。我隔断你们，主要是你想让你的人间的一游承受太多酸苦，她去了江南，你就不要再去了，还是去一个混沌之处吧！“我又看到了婆婆的泪水

      “婆婆，不要啊!……不要！！我要去江……”南字还为出口，我就给一碗又苦又涩的汤堵住了嘴唇。我、在生死的轨道穿行，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烦恼、思维是静止的，语言是苍白的、奢望是无形的，纠结是无力的。

      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开始落地，这是什么所在啊！这个的黄、这样的长，混沌到天边。

      今天，知道我出生在黄河边。

     

      七

      前生的记忆，都混沌之水，混沌了。我无数次，无数次将拉长记忆的长丝，放入水中，打捞着远古的记忆。而记忆之门，封闭着。

      一个诗人朋友说，人总是有纠结的，而这种与生俱来的纠结会伴随一生，挥之不去，如影随行。那么，我的纠结是什么呢？

      不知因何如此贪婪文字，渴慕一段江南情节。脑中总是蒙太奇一般，不间断出现江南、烟雨、绣房、磨坊、古巷、油纸伞、红颜的字眼，一次次，入诗、入梦、、入肠。

 

     八

      就这样，一个江南，一个江北；一个在江南的烟雨里，整日以泪洗面的小女子，弹筝吟诗，在封闭的绣楼，绣着荷包，绣着鸳鸯，绣着满怀水一样洁净的相思，绣着未知的曾经和渺茫的前朝，绣着一个在童话里，在梦境里、在诗词里、在梦呓里反复出现的名字，只是，名字给淡忘了，尽管，好努力好努力的用心的长丝，扎住记忆的长丝，而一切都是那样的斑驳，那样的难以成形，难以复原的是那张在心灵深深处隐隐牵扯着情感的面孔。

      望着窗外的风景，依旧是烟的空灵，雨的凄凉。那是谁，在一个遥远的水域里，一管长箫，声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在召唤着一个未了的情缘？是谁，在痛楚？什么样的思念，有这样的寂寞来的更深沉更难忍，一个人的日子，谁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度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一个个的黑夜，谁又曾知晓，自己是怎样数着一个葫芦，两个葫芦、三个葫芦、四个葫芦……然后入梦的。清醒的时刻，是揪心的疼，入梦时分，痛得揪心。历史的红尘源头，将这个世界上最初的一滴眼泪，悄然的浸染了我的双眸？什么样的相思，有空枉的相思更揪心、更悲凉、更长久。自己都不知在期许着什么，感伤着什么。心，荒芜着，在心灵的荒草坡，自己曾经是多么明媚的女子，那曾经有着三月桃花羞涩的脸庞，有太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睛，那曾经有着玉藕一样洁白的秀手，那曾经有着柳枝一样轻柔的身姿，那曾经有着倾城一般的笑意，那曾有着唐诗宋词一样的唯美和古典，而今，而今，唯有，我之下，匿藏的千百年沉淀的爱意，仅残存，一个孤单的身影，在独自唱着那首不愿意离唇的歌，也许，那歌名叫做枉把红尘错。是一种自恋的情怀在作崇呢，还是远方的那个人，真真的酒存在着。总是在一梦惊醒时，原本牢牢抓住的那双手，成了虚无的泡影；总是在梦与醒之间，同一个人，同一个梦，而梦见的是同一个他！总是在同样的梦里，梦见暗暗的黑，黑黑的暗。无形的桥，涓涓的水。还有那滴痴情的泪，还有那杯忘情的水，还有那堵墙一样的背，那有那相依相偎的美！

      喜欢看烟花，喜欢那一刹那的繁华盛世的时刻，而烟花散尽后，想不到，是这样的孤独。

     

      如果真的有前生，那么，我们曾经是什么，谁能告诉我。在经历了这些无数前生的迂回中，我曾经度过多少假设的河流，历史的红尘中，依稀模糊的辨认出，那一生生、那一世世的场景，历历在眼、惶惶在目、念念在心：曾经在一次次、一次次上错了花轿、伤碎了芳心，曾经一次次的、谢绝媒婆、谢绝出嫁而独守闺房，曾经为了逃避家庭的相逼，而化妆成男儿身，独自江湖漂流；曾经，做了一名戏子，在幕布拉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了自己千百年的一个个角色转变的演绎，有时，有观众，而那羡慕的眼睛，没有让我看出你的那般洁净的含蕴；有时候，是一人独自在舞台，下面没有观众，只有一片虚无的黑，黑的影子，黑色的抛袖，黑色的舞姿，黑色的幕布，我的眼神，却依旧晶莹，依旧闪亮。那种闪亮，源自于对爱的虔诚的心志，源自天荒了、地老了，而心依旧保留着年轻时候的渴慕的情心。

      烟花散落后，我没有哭泣。人都说，这个世界，凋落了一瓣花，便会诞生一只蝴蝶；坠落了一颗星星，便会复生一个新的生命，我含着泪，并微笑着；烟花的光晕，映着我的脸庞，映着我的相思的眸光，我仿佛看到上天的暗示，今生，我们会相遇，只是，会晚一些。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而万年呢？

     

      烟花散了，望着烟花散落的方向，那是在江北，我相信，一定在水的源头吧！！！

作者：国投河南新能开发有限公司江体锋

编 辑：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