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三十年抢救滇缅抗日史:这条路我会走到死 | |||
| 煤炭资讯网 | 2011-5-19 8:08:26 天下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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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抗战老兵送葬、戴孝、做孝子,是我这几年参加最多的‘活动’”,66岁的滇西抗战学者李正红着眼说。 过去30年间,李正凭一己之力,寻访了200多位生活在云南、缅甸的抗战老兵,对他们的故事进行抢救性记录。他40次登上云南高黎贡山,9次到缅甸,考察二战滇缅战场遗址。一切努力,只为抹去遮蔽抗日远征军历史的尘埃。 今年5月,李正陪同抗战老兵杨良平回浙江寻亲(详见时报3月23日报道《云南抗战老兵微博寻亲记》,5月18日报道《回乡的路,老人走了74年》)。其间,他开始走进浙江媒体的视线。 花甲之年的李正,目睹了太多老兵的黯然离世。采访中,他屡次扼腕叹息:“这段历史,再不好好记录,就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缘起 作为腾冲人 他从娘胎里就关注这段历史 李正是云南腾冲县人,生于1945年。那是抗战胜利之时,母亲唤他的乳名就叫“胜利”。 1942年,日军占领滇西,腾冲沦陷。1942年,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1944年反攻密支那。1945年,滇西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会师。其间,恶战无数,血流成河。李正说,作为腾冲人,他从娘胎里就在关注这段历史。 1960年,李正从云南文艺学校(今云南职业艺术学院)毕业,到丽江文工团工作,曾在剧目《海瑞罢官》里扮演海瑞。文革开始,他遭遇审查。后又被派往玉龙雪山当伐木工,九死一生。开始学习中医。1971年平反后作为医务人员调往腾冲。“四人帮”粉碎后,他先后去了落实政策办公室、花灯团、农机局、滇剧团工作。 人生随着国家命运起伏,但李正一直惦记着一个信念:研究滇西抗战史。1986年,腾冲文物管理所成立,41岁的他立刻辞去所有职务,请求调往该处。管理所当时地处腾冲国殇墓园,是抗日烈士英灵留驻之地,也是李正魂牵梦绕的地方。李正从管理图书资料做起,1993年升任所长,直至退休。 李正记得,30年前,他第一次到缅甸寻找抗战老兵。而对老兵进行密集采访,是近20年的事。2004年,李正退休。对远征军历史的追寻,却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他在博客“腾越布衣李正”上这样写道:“我是60岁才学电脑,无法熟练运用电脑和网络,写文章也得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打,加之眼睛已不适宜长期面对电脑,所以很多资料整理、上传等工作都需要借助别人的帮忙。” 腾越布衣,一个腾冲百姓,一个帮助老兵的志愿者……李正这样定位自己。更多的时候,媒体把他称为“学者李正”。但李正并非一个伏案的研究者,而是一个路上的研究者。 经历 徒步高黎贡山40次 最高海拔二战遗址上孤独行者 云南高黎贡山,是中国远征军反攻的战场,有海拔最高的二战遗址。李正在高黎贡山徒步40次,走完了远征军反攻的所有路线。在这条路上,他常常独自一人,背着摄像机、照相机、笔记本、GPS,带着干粮和水。 独行者有时陷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去年11月、12月,他密集上山四次,每次停留3到4天。下山后,他前往缅甸,考察当年日军从泰国攻入缅甸的道路,顺便帮云南电视台的远征军纪录片拍摄几个镜头。其间,他前往曼德勒探望老兵张福林(音)。 和以往一样,李正陪老兵喝酒,看老兵唱起远征军的歌。听着听着,李正的左眼突然发黑,随即出现棉絮状的暗影。因为当过医生,李正判断是眼底出血。为了不让老兵扫兴,他一直忍着,直至喝完酒。 买药不便、错过火车,李正一直没能到医院治疗。为了拍摄和看望阵亡士兵的遗孀,李正干脆又在缅甸停留了好几天。等他回云南昆明,到医院检查,眼底出血竟止住了。医生诊断,这是太过劳累所致。 忧心 “远征军热”兴起 尘封的历史今日被涂上油漆 年事日高,身体的不适给李正的研究带来了负担。但他更加忧虑的是:历史随着老兵的逝去而消弭。有生之年,李正希望为尽量多的二战战场遗址定位,希望记录更多老兵的故事,并尽量改善他们的晚年生活。 退休七年来,李正靠自己每月3000元的退休金支持着研究。他的一系列装备,还是退休时借钱买来的。因为支付不了报酬,李正一直没有找助手帮忙。因为这样,他40次上高黎贡山、9次入缅甸的田野调查,还有许多抗日老兵口述历史的录像带等资料都没能整理。 为了支持自己的田野考察,李正有时会接下“高端旅游”的项目,在前往高黎贡山、缅甸的时候,为相关机构撰写旅游资料。类似这样的旅程,一趟走上10天,能有一万左右的资金支持。 近年来,“远征军热”兴起,找李正合作的项目多了,他也发现了许多怪现象。他深恶痛绝的炒作开始涂抹这段历史。他看到一些生意人叫卖远征军的标签,与史实相差甚多的“研究成果”招摇过市,历史虚假的“抗战老兵”被推上神坛。有的时候,政府还成为搭台唱戏的一方。 “过去这段历史被尘封,现在出现新现象,往上面涂油漆,”李正愤怒地说,“拿远征军来炒作,就是对这段历史的亵渎!” 但他能做的,只在自己的方圆之地。李正说:“发掘远征军历史的这条路,我会走到死。” 见习记者 祁钰 文 时报记者 张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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