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懵懂年少时，爱扮着很酷的样子，和一群同学勾肩搭背，哼唱着“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嘴里唱着想要个家，但逆反时期的我们，却把家当做了牢笼，当做束缚手脚的枷锁。那段时间，随心所欲，活在自己的天地里，是我和身边好多同学向往的生活态度。家，就是提供免费吃饭睡觉的地方，家人就是每天对你的行为指手画脚、指指点点的人，什么时候能脱离家成为当时最大的心愿。

 

      说起我们家，可以算是个大家庭，我位居家中“老小”，上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母亲从嫁给父亲后，唯一的任务就是带大我们兄弟姊妹六个，父亲一心在煤矿挖煤挣钱养家，其他的什么都不管，母亲扮演着双重角色，既要一日三餐考虑家中大小八张嘴，还要考虑一群“崽”在学校听老师话没，作业写完没？这种担心后来一直延续到方方面面。

 

      母亲没有文化，手也不灵巧，做的衣服和鞋子总是粗枝大叶，常常招致父亲的嘲笑，但是，衣服的厚实却让我们兄妹能担得住寒风和冷雨。与母亲相反，父亲上过私塾，做事很讲究，虽然为了生存在煤矿招了工，但是，老家族阔少爷的影子依旧在他的身上不时闪现，不吃剩饭、不吃盘底、到点就要开饭、大人不上桌小孩不许动筷子，这一个个规矩着实让我们反感，母亲也会不时对父亲的“穷讲究”嗤之以鼻。

 

      因为只有父亲一个人挣钱，所以，那时家里的日子一直很紧巴，母亲就带着懂事的大姐精打细算着父亲挣来的每一分钱，米面油进家后，母亲才会用不多的零钱给我们买一些水果。吃过晚饭，母亲将洗好的或苹果，或空柿子，或山楂放在桌子上，六双眼睛紧盯着父亲，只等一声令下。忘不了，父亲一旁看我们抢吃的眼神，既爱怜、又慈祥，父亲说他最渴望的事就是为我们买更多的好吃的，再看着我们慢慢长大。

 

      后来，真的就如父亲的心愿，我们一个个长大了。大姐高中毕业后就上了班，第一个月工资她为家里买了一麻袋的大米，足足180斤，她对母亲说：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怕没米吃了。”几年后，大哥也招了工，这时，家里已不再缺吃少喝了，他骑着自行车到城里的皮鞋店，为母亲挑了一双黑色的皮鞋。而那双皮鞋也成了母亲炫耀的工具，“这是我大儿子为我买的，漂亮吧！”再后来，二姐、三姐也都有了工作，母亲的皮鞋不再仅仅是黑色的了。

 

      生活好了，母亲的唠叨声也多了，“别再给我买衣服了，柜子都满了。”“上次买的熟食太贵了，下次不要买了。”“省着点花，买房子装修、孩子上学都需要钱。”听着一句句似责备、似提醒的话语，总让做小辈的我们感到母亲真的很知足。

 

      日子就在幻象、真实、迷障、挣扎中走过，原本想逃离的“家”，却成了牵绊游子的绳。陆续成家的我们，在远离了父母伸出的双手后，突然发现父母已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步履蹒跚，想不起这、拿不动那，我们有了害怕，多了担心，因为，父母的“家”更多的是温馨，没有压力，这里可以让我们自由享受幸福的味道，心情也豁然开朗，生活工作中的不快、辛苦给家人一说，得到的安慰和理解瞬间让一切烟消云散；这里我们可以从容漫步，可以大摇大摆，可以昂首阔步，甚至连跑带跳；更重要的这里是维系兄妹情谊的温床，没有了父母，温床不再，那家，何以成家。

 

      “你幸福吗？”看着中央电视台一采访节目，我随口问了一下身旁的父亲，78岁的他一脸认真地说：“我很幸福啊！几个儿女都有了自己的家，孙子、外孙女也工作了，我和你妈70多岁了，身体还不错，这还不算幸福吗？”原来，老父亲的幸福就是平淡中透出的那点大爱。

作者：陕煤韩城矿业公司象山矿井丁运华

编 辑：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