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能勇:儿时的伙伴 | |||
| 煤炭资讯网 | 2015-1-28 10:53:49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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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黄不是人,是一条狗,是我儿时的伙伴。 十岁那年,母亲从邻居家抱回一条金黄色的小狗,胖乎乎的,来到家里时从这间屋跑到那间屋,又蹦又跳,似在宣告它就是我们家的成员了,在我们当地农村,狗就是家庭成员,因为一家人出门了,只有狗独自留在家里看门守院,特别是夜晚,只要有一点点动静,房前屋后,就是它管辖的范围,忠于职守,无任何怨言,不求回报,这就是狗与生俱来的个性。我们一家为了迎接这位家庭成员,特意煮了两个鸡蛋给阿黄吃,八十年代初的农村,只有客人来了才有鸡蛋款待,试想,狗在家里是何等地位。 阿黄伴随我和弟弟的童年、少年度过了美好时光,虽然阿黄离开我有二十余年时间了,不时在梦中,它摇晃着尾巴向我走来…… 儿时的我,树林里、山坡上、河沟里到处都有天真活泼的足迹,尾随其后的就是阿黄的身影,无论我走到那里它就跟随到那里,如同兄弟、情同手足。在故乡的青山绿水之间、蓝天白云之下,还有那片火热的土地,记录了我一生中最初的美好时光。 夏天河池里是我们天然的浴盆,每次下河洗澡,都要叫上阿黄,它高兴得狂奔在我们前面,坐在河滩上吐着红红的舌头喘气,还不停地向我们张望,等着我们的到来,当我们脱得像初生的婴儿一丝不挂,扑通跳进水里时,阿黄慢慢腾腾地从岸边滑进水里,两只前脚掌扑通扑通地击打着水面,竖起双朵,昂着头,努力向前游去。 阿黄一岁多时,已长成一条高大威猛的大狗了,不但个头吓人,而且像虎一样威猛,周邻的狗被它咬死好几条,有一次将一盗贼咬得遍体鳞伤,盗贼也不敢声张,自称是被摔伤的,从此四邻予以它“狗王”的美誉,盗贼少了,我们四周也安静了。 我十三岁上初中,上学要走七、八里山路,都是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特别是到了冬天,天还没亮就出门去读书,天黑了才背着书包回家,父母接送是不可能的事,唯有阿黄,早晨与我一起披着满天的星光和月光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晚上又迎着无边的山岚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天昼长夜短,我不要阿黄接送我了,有时它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我放学回家,摇着尾巴几声狂吠向我跑来,像久别重逢的故人,一个劲地向我亲热。 1989年1月,母亲天还没亮独自去县城,30里山路太远太幽静,只有叫阿黄跟随一起作伴,回来时母亲带着阿黄乘坐客车,半路时阿黄要拉屎尿,从车窗里跳出去了。几天仍不见阿黄的身影,狗失踪了,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哭也无济于事,阿黄还是没有踪影。 1989年4月,我们就要迁家到攀枝花,大哥因为超龄没有随同迁移,我因初中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留下继续读书,母亲和三弟临行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家还在讨论家庭的事情,三弟坐在约半米高的堂屋的门槛上,突然高声喊叫,“我们的狗回来了,我们的狗回来了”,母亲、大哥、大嫂和我坐在屋里,都认为三弟在开玩笑,三弟一转身,把阿黄抱进屋,我们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阿黄回来了,真的是失踪3个多月的阿黄回来了,一家人惊喜交集,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 1990年我当我起程离开家乡时,阿黄仍旧送我,走的还是上中学的路,一路上阿黄失去了往日的活泼,也许它知道我要久别,告别故乡,我也是满怀酸楚,送别总有一别,我含着泪水蹲下摸着阿黄的头对它说“阿黄回去吧,再过几年我回来看你”,阿黄还是不愿意回去,送了我一程又一程,最后我不忍心将阿黄赶回去了。没想到,送别送别,这是我和阿黄的最后一别。 大哥时常在来信中都要谈到阿黄如何好的话题,一次在信中谈到阿黄的英雄事迹,两岁多的侄子掉进水田里,阿黄跑回家将正在煮饭的大哥用牙咬着裤脚用力往外拖,大哥发现狗有点反常,跟着阿黄往外走,阿黄放下裤脚就往前飞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大哥跟着跑,当阿黄站在田埂上不跑了,仍冲着大哥汪汪大叫,大哥定眼一看,是自己的儿子掉进水田里了。 1994年阿黄12岁时离开我们了,我像失去一个亲人一样大哭了一场,我视同阿黄如兄弟。从此以后我更喜欢狗了,却不愿意再去饲养一条狗,我怕失去一段难舍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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