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红娟:奎伯 | |||
| 煤炭资讯网 | 2015-6-25 0:05:43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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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伯比父亲大两岁,与姑妈同龄,两家几辈子住在一起,交情很深。 奎伯家两个姐姐,个个花枝招展,一个儿子和我同龄,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奎伯是我们村的“富豪”,上世纪八十年代时,他就是村里的“万元户”,到九十年代已是“十万元户”了,现在,村里人猜测,奎伯手里至少有几百万。 但是,奎伯却是有名的“小气鬼”,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别人开口借钱他也舍不得。就连他视为亲兄弟的我父亲,也不一定能从他那里借到钱。 大家都知道奎伯的小气,也就不向他开口了。 虽然他不借给我父亲钱,但是,我们两家依然走得很亲近。 他家老屋的房子是老祖宗留下的,漏风漏雨,但是,他修修补补就是不拆了盖新房。实在不行了,他就用打井的铁管子把房子顶住(奎伯靠打井发的家),铁管子撑的是他家房子,却支撑在我家院子里,我们家大人小孩没一个有意见,觉得就是理所应当。 我家光景虽然比不上奎伯,也可以说相差甚远,但是,父亲却早早在村头新规划的基地上盖了五间大瓦房,爷爷奶奶住着,后来又盖了三间门房,宽敞明亮,不像老屋窄小阴暗。我母亲一直没搬到新家居住,我们几个孩子和父亲就两头跑。奎伯也规划了新基地,但是,他一直没盖新房,一家五口一直在老屋住着。他家买了拖拉机,没地方放,就和父亲商量,放到我奶奶家。这样,每天晚上,不管多晚,爷爷奶奶都要给奎伯留门,让他放拖拉机,爷爷奶奶也没有任何怨言,觉得就是应该的。 到一九九0年,奎伯才在新基地盖了房子,一下子起了八间,也够气派了。 后来,我们都从老屋搬走了,从此,不再做邻居。 但是,多年的情分依然。 我永远忘不了两件事,关于奎伯的。 一九九四年麦收时节,龙口夺食。那时,收麦子还是人工收割,我们一家人把麦子收割回来,在麦场撵了、扬了,成颗粒了,又一袋一袋装好,一共装了四十袋,一袋也就70斤吧。我们要用小平车把麦子拉回家,虽然我家就在麦场边上,但是,小平车一次只能拉七八袋,四十袋要拉多少回啊?何况劳累忙碌了一天,大家都很累,而我家只有父母亲两个劳力,年迈的爷爷奶奶、还有虽然处在青春期,却没多大劲头的我和妹妹。全家人坐在麦堆上正一筹莫展,奎伯开着拖拉机来了,无需多言,四十袋粮食,奎伯的拖拉机一次搞定,我们把粮食装进车斗,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奎伯拉着我们满载而归…… 还有一次是我订婚,家里挤满了人,个个喜气洋洋。但是,厨房的灶火不知道是柴湿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火一直烧不旺,还把烧火的人呛了满眼的泪。奎伯来了,看到这一情况后,转身走了,大家都猜测:“这人,咋回事,好好地走啥哩?”没多大一会功夫,奎伯手里拎了个鼓风机来了,他亲自把鼓风机插好,看到灶火的火苗突突往上直窜,才放心了。 这么多年,因为外出求学、上班,也不和奎伯在一起住了,交往少了,但这两件事情,已经铭刻在我心灵深处! 有一年春节,奎伯来我家,我和妹妹与他聊了很多。他虽然已经富甲一方,但仍然低调,说自己干的活就是比“操娃头”强一点,(我们那里把能出大力气穿得破烂的人称“操娃头”),挣得都是拿命换的血汗钱。想想也是,打几百米的深井,谁知道底下会不会塌方,会不会出事故?真的是把命提在脑袋上。望着奎伯一脸的沧桑和满目的无奈,我终于明白他“小气”的原因了。 村里人提起奎伯,都会说:“老奎那人,出力能行,借钱不行!” 他们难道不知道奎伯的钱是用命换的吗? 奎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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