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早存心间，变化总引情思。这不，眼下虽然是年终（2015年12月31日）岁首（2016年1月1日），人们关心的情事很多，但有关我的家乡山西省运城市运宝高速公路运城解州至芮城陌南（黄河桥头）段将正式通车的喜讯，还是通过视频、图片等形式，刷爆了微信朋友圈：中条山隧道于年底最后一天正式通车了；元旦这天，心切切的芮城人，纷纷开上私家车，都想买上穿隧道、跨条山的第一张过路卡，以至于芮城东的入高速路口都排起了长队。按理说，在空中有飞机飞、地面有高铁驰，新兴交通设施不断落成的今天，一条隧道的落成真是个稀松平常之事。但作为一个生在中条山南、黄河岸北的芮城人，成长于军营、落脚在首都的游子，这隧道不是普通的隧道，这变化不是浅薄的变化。因为，平稳穿越中条山，让天堑变通途，是多少代芮城人的期盼，是多少芮城游子的梦想。

     小时候的“山洞梦”。我是从老家的小山村长大的，直到当兵前，虽然往南渡过黄河，去过河南的灵宝、卢氏，但往北就没越过中条山。听大人们讲，家里往东走，就有条往山北去的公路，非常险要，其中翻山地段叫“二十岭”，以“坡陡、弯急、地形复杂”而著称。长大后，学历史地理方知道，中条山北有驰名中外的运城盐池。几千年来，这里生产的盐就是通过“二十里岭上”这条古道，翻越中条山，运到黄河古渡口大禹渡和风陵渡，再辗转运往陕西、河南和全国各地。由于“二十里岭上”地理条件复杂，这里经常发生塌方、沉陷等自然灾害，路况极差，长久制约着老家的经济发展，危及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记得我在石湖初中念书时的一个同学，他的舅舅就是开运输汽车的，后来车在过山时出了事，他舅舅摔死在二十岭的山沟里，我为此还同他难过了好几天。能在山里钻个洞修成公路，是老百姓的美好愿望。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文革刚开始时，县里就组织力量说要挖山洞修公路，地点就在我们公社葫芦坡村后的二峪，开工典礼也举行了。后来，不知是文革的原因，还是技术的制约，工程就停止了，只剩下了几十米深的大洞口，成为走路翻山时路过此地的过路人回忆的话题。

     青中年的“平安梦”。上世纪的七六年，我参军离开家乡，但当时是坐敞蓬车到风凌渡转乘火车的，没有见过‘二十岭’的真面目。当79年我第一次回老家探亲时，才领略了‘二十岭’的风采：客车在山北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爬行，透过车窗往外看，只见车的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我心吓得似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心想如果车子掉到沟里去，这一辈子就算交待了，父母也见不到了，回家的新鲜感和激动心情，至少当时打了五五折。有一次，坐客车回部队，过了半山不久，说了前边下雨路冲垮了，车不能走了，我们就下了车，背上行李，走了十多里山路，在山北那边另换了车，差一点晚了火车。后来，自己有了车，为了方便开手动档车回家，由于不敢开山路，便绕道从平陆回芮城。后来换了自动档高尔夫六，我就在白天过山，虽然好开，但由于山路蜿蜒，弯道多多，中间也出过险情，幸好没出大事，有一次我还追了堂弟车的尾。五年前，是我父亲去世后的第三个清明节，为了给老人家立碑，我一人从北京开车回老家，当过解州上了一段山路时，突然路给封了，说是山顶有雾雨结冰，断路了。我只好掉转车头，绕道永济走风凌渡了，多走了一百多公里，回到家时已经快半夜了。我心里曾多次盘算，以现在的交通工具，回芮城的路途不算遥远，上山下山也就一个多小时，但由于山高坡陡，使得回家乡的路依然艰难，特别是安全指数高。虽然路是远了些，坡是陡了些，但由于山那边是我的家乡，有自己的亲人，还是要回去的，只不过让自己小心和亲人们操心多了。什么时间能够像其它地方一样，逢沟架桥，遇山挖洞，修建穿山高速公路，也一直是自己为家乡人民包括自己祈福的“小康梦”、“平安梦”。

     梦想也是福。后来，从媒体上得知，国家终于决定要在中条山修建隧道了，为此我这个工作生活在北京的芮城人高兴了好几天，心想高速公路修好后，不但能使当地人们出行方便许多，也能使更多的外地人们来芮瞻仰永乐宫壁画、大禹渡黄河扬水站的风采。前年底，就听说路基本修好了，但因为政治等原因，资金不到位，施工方不愿立即交工，怕要不回工程款，等等。就像家乡的新闻仍然能让我思潮澎湃一样，事关隧道进展的新闻佚事，依然让我牵挂，不断唤起我对故乡惦记。特别是到了十二月中下旬，有关隧道通车的信息此起彼伏，有时还互相矛盾，但我相信没有消息就快有好消息了。政治上党中央大力治理山西塌方式腐败，肯定会对家乡加快现代化建设扫清障碍。

 

    梦醒心醉。到了十二月下旬，老家高中同学谢辛基等通过微信发来了隧道即将通车的照片，又让我这颗不老之心激动了半天。在去年的最后一天，消息终于转化成现实，运宝高速公路运城解州至芮城陌南（黄河桥头）段正式通车了。多么美好的语言，也表达不了我喜悦的心情，仅摘录新闻如下，以作历史纪念：12月31日上午11时，笔者从解州收费站出发驱车体验新开通的高速路段，穿过10公里长中条山特长隧道，最终来到了芮城东收费站，道路两边鞭炮齐鸣，当地居民聚集在这里，为该高速路通车运营表示热烈的祝贺。该高速公路主线采用双向四车道，总投资30.75亿元，是山西省高速公路网“三纵十二横十二环”规划中“西纵”的最后一段，全长30.339公里，项目起点位于盐湖区解州镇,与运城绕城高速公路相接，途经盐湖、芮城，终点位于陌南镇，接运宝黄河大桥，跨越黄河后与连霍高速公路相连，并入国家高速网络。在芮城设立芮城东、天鹅湖、出省收费站3处。该工程的建成通车，从运城到芮城之间的车程由原来的1.5小时缩短至40分钟。至此，几千年来，芮城人民取道中条山脉到达运城的天堑将变成通途，阻碍芮城人民北上进行人文交流、经济融合的“蜀道之难”将永远成为历史。看着微信视频，我如临其境，触摸倾听到家乡人们喜悦的心恸，自己也由衷感谢时代的发展，感谢技术的发达，更感动劳动的伟大和永恒。

 

    梦有遗憾。高兴之余，我还想到，这些年我多次回去，总感到家乡变化很大，但似乎缺失了一些品质、气质东西，如讲究物质享受的多了，追求物欲的多了，不孝敬老辈的多了；农村人少了，村空了， 辍学的孩子也多了。特别是人与人风气大变，什么小媳妇跟别人跑了，什么婆婆到县城找儿媳妇，结果自己找下新家不管村里的原配老汉了，几乎说那个村都有这样的人和事，家乡人似乎对此也见怪不怪了。这也是恶梦。我心想，自然界的困难，可以通过挖隧道、建高速的物理方法予以解决。但人与人的关系、人心之间的隔阂、疏远，能通过什么办法来修补、复原呢？

 

    我不是无是生非，也不是杞人忧天。因为我深深地爱着这块土地，因为它是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作者：空军政治部 田 戈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