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从贵阳大十字步行街经过，偶然听到有人问：“你这八月瓜多少钱一斤？”我不禁停下脚步，目光朝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搜寻而去，原来是有人在卖八月瓜。

    不知是因了那个久而未闻的名字，还是一种特别熟悉、亲切的感觉，我的脚步慢慢向那个摆放在街上的箩筐走去。卖八月瓜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农村妇女，箩筐里整齐地堆叠着半筐八月瓜，一个个张开着棕色的嘴巴，像极了嗷嗷待哺的小娃娃，箩筐的旁边放着一个秤盘，盘子里也放着一个八月瓜，想是为了吸引过往行人的注意。

 

    “这是八月瓜吗？”我问了一句。

 

    见有人问，中年妇女连忙介绍说：“是的，这个是野生的，不带任何农药和添加剂，吃了有助于消化……”

 

    我在心里暗暗发笑，同时又忍不住敬佩起了面前这位衣着朴素、还带着乡里才有的泥土味的大婶。常年劳作在土地上的农民，竟也能说出这么现代化的词汇。

 

   “多少钱一斤？”我掂着一个“小娃娃”，有些爱不释手。然而，15元一斤的价钱还是让我放弃了想买几个尝鲜的念头。

 

   记忆中的八月瓜，是挂在山上的藤蔓上的。因为它生长的地方不是陡峭的山崖，就是深深的荆棘丛中，而且极少能够碰见，那时的我虽然经常在山上瞎折腾着，不是捡拾柴禾，就是放牛，却不大有口福能吃到，有时看到挂在山崖上的诱人的果实，也只好对着它的尊容流几滴涎水。那位大婶，竟然一下子摘了半箩筐八月瓜，还口口声声说是野生的，如果不是碰巧遇到，那就只能是说她或者她的亲人攀山能力不比寻常了。

 

   除了八月瓜，很多生长在山上的野果都走进了都市，躺在篮子或竹筐里，由一个从乡下来的中年或老年人照料着，静静地等待着买主。三月疱不再用桐叶包着，竹篮成了它做着最后美梦的温床；茶疱、茶皮、牛萘子、半生子……就像一个山野村姑一样，摇身一变，成了生活在林立的高楼间的都市一族。

 

    为了得到更多的收入，农人们常常漫山遍野地去搜罗野果的存在，然后硬生生地把它们从枝蔓上摘下来。脱离了供给养分的根和土地，如果没有人及时地去购买，而农人们又不可能全把它们消化掉，那么，腐烂，然后如城市里的垃圾一样被弃置便是它们的归宿。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工作环境的改变，我再也不会为了一个八月瓜或其它野果去翻山越岭地寻找了。面对满大街都可以买到的美食，也万万不会因为看到或吃到一个野果有如踏破铁鞋般的惊喜。物质文明突飞猛进地提高，精神文明也逐渐推广到了山野村洼。农村青年大量地涌进城市，有没有在城市买房成了姑娘们择偶的重要标准。这些涌进城市的人们，如果有人适应不了城市的生活，而又丧失了农村劳动的基本技能，是不是也会如没有卖出去又大量堆积的八月瓜以及其它野果一样，被弃置于无人问津的一角呢？

作者：贵州盘江精煤股份有限公司恒普煤业公司 黄和江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