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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民:我家门前的桑树

煤炭资讯网 2016/11/29 8:53:18    散文荟萃
    位于黄荆沟老家那排老平瓦房的门前,原本有一颗桑树的。现在却没有了,就连那皱皱巴巴且呈金黄色的老树根如今也不见了踪影。前几年回老家,都还有一截人多高的树桩。今年回来,树桩的影子也消失了。 

    在儿时的记忆中,紧靠门前水泥洗衣台的桑树长得枝繁叶茂、蓬蓬勃勃,犹如当初威远煤矿充满明媚阳光似的春天。
 
    小时候,我们一家就住在这排平瓦房了。当时的地址一直记忆犹新——4段17组,现在叫做桥湾居委,多少组,却不得而知。但这并不重要,因为,世事无论怎样变迁,也不能冲淡童年的记忆。
 
     那时的矿里,大多住的平房,还有住草房的。全矿仅有的几幢楼房,也是单位办公场所。我们所处的家属区一排平房十家人,一户人家四、五个娃,加上父母,有些甚至有爷爷奶奶或家公家婆,一排房子就热闹了。我们这个居民小组有四、五排房,人头就有四、五十人。每当天空一发亮,房前屋后便会叽叽喳喳,各家的小孩儿就象从笼里放出的鸡鸭,咕咕咕、嘎嘎嘎地欢叫着串门,就跟横跨自家门槛儿似地,自由自在,毫无拘束。也不会出现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的尴尬。若遇周末,那就是娃娃们的节日,除了邀邀约约上山割猪草、兔儿草,就是三五成群地跳到小溪沟里逮螃蟹,撮鱼虾,或者就在房前屋后打野战,捉迷藏。似乎没有写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晚自习。
 
     为了洗衣服方便,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就在对面山坡上找回一块青石板,几十公分宽,一米多长。紧靠门前的桑树搭起一块洗衣板来,面子上糊上一层水泥,就成一块漂漂亮亮的洗衣台了。从此,一家人就不再局限在木盆里躬着腰如鸡啄米似的累得腰酸背痛了。洗衣台光光的,夏天的夜晚躺在上面歇凉,舒适,惬意,让你很快就会进入梦境。洗衣台下面,对穿对角,空空的,我们时常在下面躲猫猫,捉迷藏。洗衣台的下方,就是那棵桑树。夏夜乘凉,双脚蹬着粗壮的树干,心里好像才踏实,恍若沉浸在大家庭的怀抱那样舒心,怡然。
 
    桑树是何时栽的,我已不记得了。但,它那挺拔,伟岸,如一把温馨的巨伞的影像在我心中是永不磨灭的。因为,它象父亲的身躯。无论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它都能经受住岁月的风霜,为这个艰难的八口之家给与庇护,带来绿荫。
 
    桑树长得很高,树梢已超过屋檐。在我幼小的心里,简直是一颗参天大树。粗壮的树干离地约两米处开始分叉,其形状好似如今夜市上人们啃的鸡爪。灰褐偏黄的树皮上,一道道深色短条纹诉说着久远的历史。每当春天来临,那翠绿色、浅心形的桑叶在阳光的映照下,会泛出白白的亮光。微风吹拂,沙沙作响。此时的我,在它浓密树荫的遮蔽下,俯在清凉的洗衣台上写字,画画,描绘人生期望的图景,直到忘却自己的存在。一次,我们几个小朋友打野战。当三个敌人把我的小战友一一找出,用伸出食指和拇指做成的“枪”打“死”之后,没想到被躲藏在遮天蔽日的桑树上的我给报了仇。结束战斗总结教训时,敌方责怪搞侦查的人太粗心大意了。
 
    春天的季节是多梦的季节。
 
    小时候,好多人的家里都在养蚕,我们家也不例外。用竹篾编成似大磨盘的簸箕叠了一层又一层,那些肉肉的、白白的像小猪儿虫一样的桑蚕特别招人喜爱。我是最喜欢看蚕吃桑叶的。在门前的桑树上捋下一捧嫩油油的桑叶,抛洒进簸箕。霎那间,一条条桑蚕就会伸出柔软的脑袋张开暗红色的嘴,随着阵阵嘻嘻唰唰、嘻嘻唰唰的清脆的声响,一片完好的桑叶瞬间便成为掏空的月牙,直至消失殆尽。令人奇怪的是,桑蚕吃桑叶,至始至终都是从左至右如拉弯锯似地循环往复吃完每一片叶子。从没看见任何一只蚕是左右开弓来回吃叶子的,且善始善终。吃完一片叶子后,再吃另一片叶子,非常珍惜人们的辛勤劳动,不会象兔子那样浪费不少草料。或许,正是桑蚕的这种执着认真,善解人意的精神倍受称道,人们才赋予它一个美妙的名字:春蚕。短短几天时间,门前那棵桑树的桑叶就供不应求了。我们就得背着背篼,翻山越岭,到矿区周边的农村去摘别人的桑叶。虽然辛苦,但心里是愉悦的。
   
    要不了多久,春蚕就不再吃东西了。白中带青的皮肤会慢慢地变黄,且锃亮透明。但并没闲着,开始一口一口不断地吐丝了,直到织成厚厚的、白白的蚕茧把自己包裹起来。看着摊在手心里如鸽子蛋大小的蚕茧,犹如欣赏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接下来,大人就会把这些艺术品或者拿到收购点去换取零钱;或者在锅里装上水,将蚕茧扔到开水里煮。煮蚕茧的同时,双手犹如纺织厂的女工那样不停地抽丝。小小的蚕茧,那细如发丝的蚕丝似乎有十万八千里长,总也抽不完。据大人们说,蚕丝能织成绸缎,能做成很好看的衣服。于是,我们就梦想着披绸缎,梦想着穿蚕丝做成的漂亮衣服。这一天,却始终没有到来。整个童年,都一如既往地捡穿头上哥哥、姐姐们遗留下来的旧衣服。
 
     盛夏时节,是门前桑树硕果累累的季节。举头望天,阳光刺目;昂首看树,桑葚满天。桑葚,在我们那里叫桑泡儿。每到这个时节,高高的桑树上缀满了青涩的、紫红的、黝黑的桑泡儿。熟透了的桑泡儿呈黝黑色,有小孩儿的拇指大,仿佛一瞧,表层如裹满无数黑色的珍珠。桑泡儿一入嘴,一泡甘甜的汁液立刻溢满口腔,让人有沁心润肺之感。那时的我们,放学回来,还距家门口几十米之遥,第一目光就会投向那已成黑、红、绿相间的桑树冠丛。扔下书包,端个小盆,攀上树干,阳光灿烂地采摘那些熟透的黑桑泡儿。然后,一家人聚在一起,如拈花生米似地咀嚼在甜蜜、润浸的祥和之中。不一会儿,每个人都吃成乌鸦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嘴的笑声瞬间荡成一片。我们当娃娃的,吃完了这一串,又数星星似地指点着哪几串青涩的还有几天该变成红色了,哪几串红色的还有几天又该变成黑色的了。在文化生活和蔬菜水果极度匮乏的时期,我那童年美好的时光就在这期盼和数落之中慢慢地度过。      
 
     转眼之间几十年过去了,那高高的桑树之上还缀满我童年长长的记忆。两年前在省城办事处任职时,茶余饭后漫步在市区繁忙的街道深巷,偶尔会碰见一些卖桑泡儿的小贩。如长方形果盘似的竹篮里的桑泡儿黑黑的,好像刷了一层墨汁,毫无光泽。体积足有过去桑泡儿的三到四倍,每一串都很粗壮。晃眼一看,似一串串沉甸甸的黑葡萄,且价钱不菲。想买一串尝尝,顿时脑袋里就闪现出“膨胀剂”、“保鲜剂”、“黑色素”。越看越不真实,有如看着都市里从身旁匆匆疾驰并包装精美的过客。最终,还是望而却步了。
       
    如今的家乡威远煤矿自从关井闭坑之后,已更加萧瑟。虽然其名称还没有被最后勾掉,但其尊容已经如前几年回家看到门前的桑树桩,早已失去了过去的风采。当你再回到我老家平瓦房所处的4段17组,过去热闹、喧腾、好客、朴实的几十户老邻居大多已不见踪影了,恐怕只有几户人家仍在坚守那片旧时的春光。这次回到老家,通过多方努力也促使八十好几的老母亲搬离了那间破败不堪的老屋子。但,闲暇之余,老母亲还时不时地要背着仍有些历史的竹篾背篼,迈着她那颤颤巍巍的碎步,穿过半个矿区,来到老屋子捡拾不忍抛弃的流年岁月。同时,她的举止也感染着我。我也时常会情不自禁地独自一人,或拉上妻,穿过半个矿区,或绕更大的一个弯。哪怕有些小径已经杂草丛生,凹凸不平,毕竟这里是生我养我的矿区,滋润了成千上万的煤矿人。漫山遍野和林间小道留下我童年太多的欢笑和快乐,也洒满了那段时期太多的苦涩和煎熬。
 
     来到老屋门前,望着已经歪斜的屋檐和通过雨水浸透已现斑驳的土墙,既亲切又酸楚,就像几年前回乡下看见曾经当下乡知青时住过的打米机房。门前的石板洗衣台还在,但显得更加瘦削,更加倾斜了,台面上的水泥块已剥落不少。屋前的敞坝依旧,但儿时显得很宽,如今却感觉很窄了,且布满青苔。在洗衣台的下方,俯身仔细查找桑树的根须,仍无所获。游弋的目光沿着印刻在心中的桑树的树干往上瞧,天空一片灰白,且有些阴冷。只有与原桑树平行十米左右的位置,那株老母亲十年前精心栽植的樱花树,在这寒冷的冬天还有生命的迹象。
 
                                               2016年11月28日写于黄荆沟

    作者简介:张国民,川煤集团威达公司,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


作者:张国民      编 辑:远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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