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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建:乡村人物 笔记

煤炭资讯网 2016/12/28 11:54:42    散文荟萃
                                                一 、 冯大仙
 
    冯大仙五十多岁给人的印象,黄脸皮肤,似乎略带浮肿,满脸皱纹间,有一些灰尘,头戴着一个老式黑色平绒布帽子,帽子的正中镶有一颗明亮的翡翠一闪一闪的,几束灰白的头发在帽子外边飘逸着。她时常穿着大红大祡灯笼裤子,修长而弯曲的手指甲,被那杆铜锅旱烟熏得焦黄,一腔公鸭嗓子声音震得屋里的香灰粉粉下落。
 
    冯大仙是巫医,有一手捉鬼赶妖的本领,凡是小孩吓着丢魂,走夜路遇到阴气,都要到她门下让她看看摸摸,一准一个好。小时经常看到她门前车水马龙,看病的人很多,也收许多礼物,香烟,糖果,麻花,花生,瓜子,猪肉等礼物,都是小孩们爱吃的食物。孩子们围在她的门前,看得口水直流。看病的人一走,冯大仙就赶小孩走,快快离开这儿, 我这里有小鬼妖怪,看到你们就拉你们走,有时她善心地看到孩子可怜的样子,也撒一把瓜子或花生,然后小孩们就离开她的家门。
 
    文革期间冯大仙作为破“四旧”的对象,红卫兵到他家里,扯下他屋里几道黑色红色的幛子,砸烂了他的香炉和几顶模样古怪的二仙姑,槐树仙,大义神等神像。冯大仙哭天抢地,她骂红卫兵你们不得好死,这些神灵早晚会找到你们,让你们死得大人小孩不留,生个小孩没屁眼,是瞎子是拐子,她越骂红卫兵们毁坏的越厉害,一屋满地的狼籍,然后扬长而去,冯大仙只好慢慢收拾。破“四旧”破不丢人们心中的封建迷信,人们有点斜病小灾,总是免不了来找冯大仙看病,她依然是旧业重操,时常告诉那些胎毛未脱红卫兵,小子们总有一天找老娘的时候。说来也巧,外村的一个红卫兵小将得了斜病,那红卫兵昏昏欲睡,时常叫唤有鬼来拉他,也不吃不喝,他们找到冯大仙的门上,冯大仙一看,说这病我治不了,回去吧。红卫兵的家人哀求她,给治治吧,一辈子也不会忘你恩情,不行认你做干娘,冯大仙至之不理,那红卫兵只好和家属含泪而走。冯大仙心狠手辣给自己立了几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看不起她的人不给看病,凡是得罪过的她的不给看病,凡是背后说她坏话的不给看病。这样以来冯大仙树敌越来越多,加上人们互相串通,还不时有人到大队公社告她的黑状,公社或大队开批斗会,尽管她不是地、富、反、坏右也要陪罪挨批,冯大仙觉得有人在背后故意整她,她非常恼火。
 
    文革结束后人们活动自由,市场繁荣,她又旧业重操,生意一时间风生水起,加上的名声在外,前去看病的越来越多,那些富有人家,和一些官员的家属也来看病。冯大仙看准这些人就加倍收费,收的礼品很上档次,她舍不得吃用全都拿到镇上的商店里换成钱。钱多了也不敢对外声张,全都藏在她那破屋里,每天都晚上关上门,拿出钱来总是点上几次,高兴得黄皮瘦脸上荡着笑容。一人寡居的黄大仙晚年无一子女,免不了伤心流泪,有人劝她抱养一个孩子,有人让过继一个亲朋的孩子,她想抱养怕人家以后找上门来,过继怕以后人家反悔不认账,搭了钱又搭功,她想要是能买一个不记事的小孩,又远在外地,那就更好。
 
    不久和曾经她相好的一个二流子,和她不期相遇,冯大仙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二流子说这事好办,我的一个朋友有门路,保证不会出差错。二流子问她能出多少钱,冯大仙说七八千吧,我手里就积存这么多钱,也是我的养老钱。那二流子说:你等着好消息吧。不久,二流子真的给她弄来一个小孩,大约有两、三岁的样子,屁事不懂;把冯大仙喜得眼睛迷成一条缝儿,忙把钱点给二流子;大仙念昔日情意,又多点给二流子一千块,说是辛苦钱。二流子在她黄皮拉瓜的老脸上亲了一口。冯大仙嗔怪骂道你个挨千刀的死鬼,害得老娘等你半生,不正混的老东西东跑西走的找不到你,都快入土了,还来这个,然后二流子笑喜喜地走人了。
 
    小孩初来时有点怕人,冯大仙千般万计哄孩子,给小孩买好吃的好玩的,赶集上店都在带在身边,怕人认出来或是跑了。冯大仙想让孩子叫我什么呢,她苦苦是思索着如若叫娘年龄上相差太大,与辈份也不相适,就叫奶奶吧,又给孩子起了名字叫想来。她也继续着自己的职业,收礼收钱看病,孩子不确口,一天天长大,冯大仙诉小孩说你妈妈和你爸爸离婚了,你妈妈不要你了,你爸爸去找她,小孩子慢慢相信了这些。然后冯大仙让孩上学学习,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天老师教学生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想来触景生情竟然唱哭起来了,自己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妈妈,一直跟着奶奶过日子,他想念妈妈。回到家中想来问冯大仙,冯大仙无法回答,还是左哄右骗的,把孩子又勿悠过去了,并给他几十块钱,让他零用。小孩有了钱,在学校装大方拉帮结伙,有钱就买零食吃,谁和他好就给谁吃。有一个和他不好的学生,吃不到东西就骂他野生孩,没有娘,还编了顺口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爹娘跟谁都行。为这事想来和学生打过多次架,每次回家冯大仙看到孙子不高兴,得知原因后,冯大仙跑到学校把那些学生大骂一通,然后又找到家长安排,这事在想来的心中成了一心结。上完初中,又上高中,尽管没有谁来说这事,但这个心结一直没有解开。后来考大学时,冯大仙为了不让人知道收买小孩的事情,她愚昧到连户口也没有给想来上,考大学时成了问题,想来坚决把这事弄清楚,在派出所采了血样,不久派出所告诉他是拐来的孩子,想来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回到家中看到奶奶七老八十的样子,也非常可怜她。想来一心要找亲爹娘,就悄悄地把自己的信息发布到网上,后来在宝贝回家栏目上有人帮他找到了亲爹亲娘。一天,她告诉黄大仙要出去打工,其实是找他爹娘去了。想来一走冯大仙就病到了,邻居们急忙给想来打电话快回来,你奶奶有病。想来找到爹娘后,把这事说明,想来的爹娘说不问怎样,你奶奶把你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你要报恩,回去看看她吧。想来又葱忙回来,看到冯大仙病得不成样子,快咽气了,想来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冯大仙伸出鸡爪般干瘦的手拉着想来的手,眼角里老泪纵横,她喃喃地说想来不要怪奶奶,从前奶奶骗了你,你是我买来的孩子,我一直瞒着你,是外村的二流子给弄来你的,花了三万多块钱,说完话冯大仙头一歪就咽气了。想来哭得死去活来,奶奶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罪了。人们帮他料理完丧事,想来到派出所报案,把二流子的档案翻过来,然后派出所立即出警前去缉捕二流子,一行人急忙慌张来到这个村子,庄上的人一看来了这么警察,当问到二流子时,村民说快死五年了,得的急病。想来和民警一听,呆呆地站在那里,然后慢慢走回去派出所。

                                                二、德义超好
 
    无君子不养艺人,要饭的要不穷,老鼠盗不穷,有钱的帮钱场,没钱的帮人场,我们是干的要饭生意,做的小本买卖,初来乍到,人生地蔬打不开场子,说的不好,请各位父老乡亲海涵,德义向四周双手一揖。这时比德义辈长的一个人骂道,你别他娘玩形了赶快书归正传吧,大伙都等急了。在村头的大槐树下,德义开始了他的评书演说,今天在说是《鲁智深大闹野猪林》一段,话说林冲发配充军中到沧州路上,德义怎么一怎么,连说带比,声情并茂,加上他二次加工,故事情节说得生动感人,形象逼真,把村里的人逗得屁颠屁颠的。
 
    德义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光棍一人,住两间破房子,种二亩薄地。因为没有女人,身上的衣服穿到打铁溜名,也不洗涮洗涮,房间整得象狗窝一样。德义在村里名声不是太好,说他好吃懒做,长有一张死蛤蟆嘴,有的说他饿死脱生的,有是说他是该穷一辈子,有的说是他绝户头一个。反正村里人对他评价是不高。但德义也有杀手锏,就是爱好看书,讲书,因为上学时他对文学书籍偏爱,上课时不论老师讲什么课,德义照看不误,开始老师对他比较关心,有爱好自学的精神,经常受到表扬,后来除了语文学得好,其他课目总是挂零。班主任说德义,你要全面发展,不然你就危险,考不高中或大学,老师教育他几回,他不以为然,后来老师就放弃了他,随他怎样在教室里看。看书入迷回到家在家中看,也帮家中干活,后来有人给他起绰号“余业作家;未来新秀,破土而的的文坛小将”,别人连讽刺带挖苦,德义不管你怎么说,只管看自己喜爱的作品。德义把中国古代文学名著,全部看一遍,《史记》、〈《三言二拍》、《搜神记》、《聊斋志异》古今中外国文学作品看了一大部分,大约有几千万字的样子,而且他过目不忘。有一次晚上熬夜看书,熬得实在不行了,他没有脱过衣服,就躺下了蜡烛的油从上边流下来,一滴滴的流在他的被子上,后来把被子燃着,直到烧到皮肉才发现,至今肚皮仍留有印迹。村民给他编一首顺口溜,德义能德义行,别人看书考大学,他却看出花肚皮,花肚皮真希奇,德义看书真着迷。
 
    德义是村里的谈资,他也给村民带来了精神上的享受。一次他说书时间长了,没有喝水,嘴里不时有白色唾液冒出来,有一村民说牛倒沫了(反刍),德义停下来抹一下嘴巴,骂道你个狗鸟日里,敢骂你爹,德义比那人辈长,那人说不是嘴冒沫了不倒沫是是啥,全场人轰堂大笑。德义的日子虽穷却有滋有味,一次他二叔把他喊到一边说,日你娘看你弄得连个要饭也不如,整天没事在这里闲嗑芽,你明天跟去赶好去,到谁家门上都得管吃管喝,走时还给点钱和烟酒,就这样过日子,穷瓜嗒嘴,谁家的女人跟你过。德义让他二叔日怪一顿,第二天便买了几挂鞭炮,跟着他二叔的唢呐班去赶好,到了有红、白喜事的人家门前,把炮一放,把管事的大总慌得忙出来接待,让到里边后厨涮盘子洗碗,帮助厨师洗菜择菜。随着赶好的次数增多,德义学会了喝酒,抽烟的机会也多了,从前没有钱抽烟,总是在村里蹭人家的烟,要不就是说书时,别人为了听书,不断地给他上烟。现在靠自己的体力增来了烟、酒,每次赶好烟酒和钱不下百十块钱的收入。俗话说财大气粗,德义有烟抽,有酒喝,每次赶好都喝得醉眼迷离,哼着小调推着那少玲缺闸的车子回到村里,睡上一阵子酒醒后大,他又回到大槐树下和村民讲评书。讲二半夜,便邀着自己几个好友回到自己的小屋,就着残菜剩汤,又是痛痛快快的喝起来,德义己经被洒精麻醉了多少次,他也记不清,其实他是熟醉,爱喝一喝就醉,他人走后就和衣睡在床上,象死狗一样睡是呼天倒地,小偷曾经光顾了几次他的破房子,盗走一些烟酒和几百块钱。
 
    这些年德义赶好加上种地的收入,每年都有几千块的结余,他把钱装在身上,也不存信用社里,有人急用时,他就掏出来。后来德义大约有几千块的钱装在身上,那些买化肥种子的,给小孩上学拿学费的,给儿了娶媳妇的一些人家,自然想到了德义,便向德义伸手借钱,德义虽然是穷但很慷既,要多少,说个数,人家说多少,就借多少,有人劝他借钱得打个条子,好证明,德义胸有成竹地说,我这记性好着里,只要不故意懒账,那天借的谁谁在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百年我也忘不了。每逢有人还钱时,德义说有借有还,在借不难,我不是开银行,但老少爷们有事就是帮你们,反正我这钱一不盖房,二不媳妇,有了就借吧,把你们的日子过好了,我到谁家门上不得给我碗饭吃,借钱的人说那是那是。德义虽然名声不好听,但人品不错,谁有困难他都帮,村民有时见他不外出时,有时也拉他去家里吃顿便饭,每次去他人家吃饭时,德义总要买一些礼品给人家小孩带上,礼品钱总要比饭钱多,有人说他不值,总是干陪本的生意。德义不认为,有啥不值的,吃了喝了,又没有白扔,至于钱财德义从来不在乎多少。
 
    他一如既往地跟着二叔赶好,从东家带回烟、酒和钱,德义的腰包鼓鼓的,人们不断向他借钱还钱,他和村民关系甚是容恰。德义的那二亩地早早让人把活干了,德义感激不尽,自然要带着礼品到人家感谢一番,他的地谁有空就给种了,收成还是德义的,德义的行为令村民改变着对他的看法。
 
    一次,在德义赶好从外村回来,他喝得东倒西歪的,走向与自己村子相反方向的路,走了许多里路,有人认得德义,好心给他指点走错了路,然后德义又折反过来。那天是月黑头的天,夜很黑,德义走得嗑嗑绊绊的,他看到前边一片明光闪闪的地面,他以为是条路,迷离的醉眼看不清楚,其实是一个砖瓦窑厂的起土坑,里边积满了一坑水,有两米多深的样子。德义醉熏熏的一下子连人带车掉进坑里,德义不会凫水,又是三更半夜,离庄子很远,德义在水里扑扑腾腾,加上醉酒也没有多少劲头,一会儿就沉入水中了。天明有一个走路的,看到水中有一个人西飘浮在水面,吓得急忙跑着去喊人,不好了有人淹死了,窑厂里一下来了十多人,把德义捞上来,己经没有生命迹象了。肚子喝得饱饱的,村民把他弄回家中,德义的二叔说德义人不在了,丧事要办,谁借了他 的钱,自觉还上就行了,当时就有人还上了,他二叔说德义借出钱至少有七千块钱,收回的不到两千块。当时一些村民没有谁出来应声,德义悄悄地被村民淹埋了,那些借钱的人心知肚知,鬼知,神知。德义的二叔说这世间人心不古,德义这个小子被人耍了。德义死后再没有在有人说书,大槐树下人们依然聚集着许多人,可谁也没有提及德义。


作者:平煤神马集团土建处 杨福建      编 辑: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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