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苏红：放爱一条生路 | |||
| 煤炭资讯网 | 2016/5/20 11:28:51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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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夜雪薄薄地覆盖在矿区小巷的路面上，轻风拂过，雪或聚或散，道路两旁稀稀落落，像昨夜里的寒霜。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过后，一张沧桑的男人面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戴着厚厚的军用棉帽，激动地站在门边谦让着新春慰问的队伍。
抬着一箱带鱼、一袋大米的慰问随行人员寒暄着走进这个特困家庭的房间。
昏暗的光线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处处斑驳的墙皮，不知何年何月粉刷时少了道工序，墙皮翻着、卷着、咧着，更加强化了这个家庭的不幸之感。一张工艺美观的钢管双人床铺得平平整整，床边是质地很好的一组红胡桃色硬木沙发，那三人沙发上小被子下面躺着一个小孩子，看样子七、八岁的年纪，然而身长只占了沙发的三分之二。
慰问的领导打量着那个卧病的孩子，问道：“这孩子得了什么病？”
“先天性脑瘫。”男主人难过地说。他还伤心地告诉大家，他的孩子先天就又聋又哑，器官及肢体共有五处不健全。他的家庭收入有很大一部分投资在孩子的医疗费用上了。
“唉！先天的疾患不好治。”领导同情地望着他。从怀里掏出了1000元慰问金，“马上就要过春节了，置办一些年货吧。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及时反映，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男主人感激的目光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心里暖意融融。
走出长长的巷道，我疑惑地问道：“听说这个困难户原来是个知识分子，当年分配来矿区时还是个佼佼者呢！怎么摊上一个神经病媳妇呢？”
“唉！说来话长。”同行领导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当初，这位领导和男主人老吴是同学，老吴学业十分出色，意气风发充满朝气。当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修成正果之际，老吴像掉进了蜜罐里，整天快乐地哼着小曲。在结婚典礼上，大家见识了老吴的新娘，的确算得上一个美娘子，细嫩白皙的皮肤、黑亮有神的眼睛、凹凸有致丰满的身材，举止大方谈吐流利。
“可以呀！老吴。媳妇这么漂亮！”、“这山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呀！我咋没发现呢？早知道我先下手呀。哈哈！”有不少男同学羡慕地开着他的玩笑，结婚三天无大小嘛！
新娘子虽然没工作，却是个高中毕业生。口齿伶俐眼光活络，在话语不多的老吴旁边好像一朵引人注目的牡丹花。每次，两口子一起串门上街，总是媳妇主动和人寒暄。
渐渐地老吴有了心病。媳妇办事从街上回来，搭乘了其他男人的摩托车，老吴就会找茬闹别扭；男同学来家里串门，几个人在一起说笑，老吴总觉得男同学和媳妇眉来眼去；如果男同学连续两三次来家做客，他就会掉下脸子摔碗打碟子。客人走后他疑神疑鬼与媳妇进行审讯斗争。这样的日子过了没有两个多月，经历了无数次唇枪舌战之后，老吴采取了极端做法：不许媳妇和男人说话；不许媳妇私自外出。
每天，老吴上班就把家里的门锁全部反锁上，让媳妇独自在家里看电视，收拾家。下班买上菜回家，门锁才打开。这样一来，媳妇没法和外界交流，也没有其他男人撩拨她了。尽管媳妇的笑容少了，话也少了。老吴心里却一下子感觉特别踏实起来。偶尔夏季的傍晚，老吴陪媳妇出来散步，遇到以往的熟人，媳妇也不再搭腔，沉闷地好似一块榆木。在这种高压管辖中，老吴媳妇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大夫犹豫地告诉老吴两口子:孩子先天性脑瘫，聋哑。
孩子的母亲猛然昏厥在地，从此精神失常，常年被铁锁锁在精神病医院的大铁门之内……
媳妇精神崩溃已经十八个年头。当年一起毕业分配来的同学，一个个家庭和睦事业蒸蒸日上。而老吴的家庭败落了，事业也垮了，他的心思全部投入到那个病儿身上，整日愁眉不展，如今满头乌发脱落得所剩无几。从此，他喜欢上了帽子，一年四季戴着帽子，为自己四十几岁的年纪维持着可怜的尊严。
天哪！我难以置信那三人沙发上的孩子居然已经十八岁！
“放爱一条生路，不要频频回顾，别再作一味自私的企图，让我逃不出……”当年歌星那英的这首歌曲忽然回荡在耳际……
——有感于2011年新春慰问中的一个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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