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我国最著名的产煤大省。在煤炭行业兴旺时，“山西煤老板”是有钱人的象征，而如今提起煤炭，山西人却头痛不已。在产能过剩的泥沼中，山西煤炭行业除了压减产能，还能做点什么？正在做着什么？ 单纯去产能走不出煤炭困局 暖春四月，矸石山改造出的矿山公园发出新绿，路边曾有半指厚的煤尘不见了踪影，矿区马路上满是晒太阳、买菜、闲聊的老人，曾闻名于全国煤炭行业的石圪节煤矿已经停产两年。 “要是继续采，剩下的下组煤还够再采几十年。”石圪节煤矿宣传部副部长王前说，经过80多年开采，好资源没有了，剩下的都是高灰、高硫、低热值的劣质煤，这几年市场不景气，劣质煤卖不出价钱，连续亏损几年就停产了，大半人员都已分流安置。 2012年下半年，煤炭“黄金十年”戛然而止，煤价进入下行通道，煤炭行业也从只要挖出煤就能赚钱的全行业盈利，快速滑向以量补价、恶性竞争的全行业亏损。 到去年底，山西吨煤综合售价263元，同比下降两成多，比2011年5月历史高点跌去393元；煤炭库存5067万吨，比年初增长44.6%，比2011年底增长3倍多。受此影响，去年山西煤炭企业净亏损94亿元，几乎每挖一吨煤，就亏10元钱。 从表面看，煤炭供大于求、产能严重过剩，是导致煤炭“滑铁卢”的祸首。2013年以来，山西原煤年产量均在9.6亿吨以上，但实际产能超过14亿吨，再加上违法违规矿井产能，总产能在16亿吨左右。去产能，成为山西煤炭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首要任务。 然而，仅靠去产能、减产量，仍不足以支撑煤炭行业走出困境。 山西煤炭行业人士称，面对市场和环保双重瓶颈，除了削减过剩供给，还要优化存量供给，实现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山西省省长李小鹏明确指出，供需矛盾、管理落后是煤炭下行的重要原因，但最根本的是，煤炭清洁高效利用的问题没有真正解决。 “只有改变才能获得重生” 冬泳、企鹅、鹰，2012年以来山西省煤监局党组书记、局长卜昌森先后讲过3个故事。从最初呼吁煤企向冬泳者学习，变“熬冬”为“冬泳”，到学习企鹅沉潜蓄能，苦练内功，再到今年4月讲到老鹰重生。民间传说，一些鹰在寿命临近终结时，经历漫长的蜕变，长出新的羽毛，可以再续生命。 “正如重生之前的老鹰一样，煤炭行业面临生死抉择，只有改变才能获得重生。”卜昌森说。 改革开放以来，山西原煤产量共出现三轮减产。第一次从1997年到1999年连续3年，与1996年相比累计减产近亿吨；第二次发生在2009年，较上年减少4000多万吨；去年开启了第三次下行，但产量同比只减少100多万吨，显然没有画上休止符。 市场寒冬期，也是转型调整、步入理性发展的机遇期。中国煤炭经济研究会副秘书长牛克洪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改变过去的发展模式，从“拼价格”转为“拼质量”，从“做大”转为“做强”，从单纯的煤炭供应者转为生产服务商，在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中寻觅未来的发展机会。 同样是采煤，山西潞安集团高河煤矿开始把乏风用来发电。乏风，又称“煤矿风排瓦斯”，是矿井通风系统排出的甲烷浓度低于0.75%的煤矿瓦斯。由于甲烷含量极低，长期被直接排放。据统计，乏风所含甲烷约占煤矿瓦斯甲烷的八成，每年的排放量在150亿立方米以上。而甲烷的温室效应，是二氧化碳的21倍。 潞安集团瓦斯研究院副院长贾剑说，去年全球规模最大的乏风利用项目在高河煤矿正式投产，每年可相当于减少140万吨二氧化碳温室气体排放，输出2亿千瓦清洁电能，节省1.2亿元电费支出。 同样是生产焦炭，去年冬天，山西焦煤集团西山五麟煤焦公司在全行业亏损中挣到了钱。董事长雷引民说，从“黑煤”到“绿焦”，从冶金焦到民用焦，一次小小的转向，抓住了巨大的市场机遇。 2008年焦炭价格高涨时，每吨四五千元，去年降到五六百元，即便加上焦炉煤气、甲醇等副产品，产一吨焦还亏150元。去年，五麟煤焦公司和太原理工大学合作，研制出了民用绿色焦炭，用来替代城市周围散烧煤，既挣钱又环保。 “过去认为是瓶颈的市场和环保约束，反而成了机遇。”雷引民说，和冶金焦比，“绿焦”每吨成本低100多元；和同样硫含量的煤比，二氧化硫减排七成、粉尘减排96%。去年公司为太原周边187个村庄供货36万吨，今年要扩大产量，打入京津冀市场。 牛克洪认为，通过市场优胜劣汰，煤炭行业终将进入理性发展期，度过低谷煎熬期的煤炭企业将演变为综合能源企业、绿色能源企业，甚至跨界经营。 用科技创新支撑煤炭绿色转型 记者近日到山西潞安集团16万吨/年煤制油示范项目采访时，门口停着长长的两列车队，一列是满载煤炭等待卸货的重卡，一列是排队装车的油罐车——一列是原料，一列是产品。 山西潞安太行润滑油有限公司执行董事刘俊义说，去年11月，示范项目全面达产达效，成为全国唯一一家能利用钴基、铁基两种催化剂进行煤制油的企业，获得国家发明专利40项，在煤制油的基础上延伸出47项高端化工产品，其中6项打破国外垄断。 “去年卖一吨煤，售价只有200多元；从煤里提取出特种润滑油，售价每吨3万元。”刘俊义说，潞安集团是全球第一家从煤炭中生产出三类＋润滑油基础油的企业。通过测评，汽车更换此类润滑油后，换油周期可延长3倍以上，且百公里耗油节省2%以上。 “产品越往高端，附加值越大；越往终端，盈利空间越大。”潞安集团董事长李晋平说，要使产品走向高端、趋向终端，只有依靠科技创新。 实际上，近年来山西一直把科技创新作为煤炭产业安全、高效、清洁、低碳发展的根本路径。2014年，山西启动低碳创新行动计划，依托科技创新，把丢了的宝贝拣回来，利用新技术偿还资源债，打造煤基科技及产业创新高地。 采煤就会有煤矸石，山西累计堆存的矸石等低热值煤达10亿多吨，既污染环境又浪费资源。发电是消化低热值煤的有效途径。到去年底，山西累计核准低热值煤发电项目26个，总装机2296万千瓦。全部建成投产后，每年可消耗8800多万吨低热值煤。 朔州市是京津唐地区的电力输送基地。全市堆存的电厂粉煤灰达1.8亿吨，对环境造成严重污染。通过与16所高校合作，朔州市建成3个粉煤灰综合利用研发中心，投资5000万元与北京大学建成全国粉煤灰综合利用技术示范研发基地。如今，固废综合利用产业已占全市工业总产值10%左右，成为新的支柱产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