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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 美:住进树屋

煤炭资讯网 2016/8/19 18:20:34    散文荟萃
    几棵大树高举树屋,就像举着世界的全部。

    两扇窗户,一北一东,光线奢侈得让人动容。一张实木的小床和透着木香的板壁以及一桌一椅都仿佛出自同一棵树。闭上双眼做个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时,我已经幸福得不成样子。就这样,我生平第一次体会鸟的富足,鸟的安逸;生平第一次用鸟的心情相处山水;也生平第一次懂得鸟儿的欢愉或孤独。

    之前,我不相信自己有独居幽林的勇气,因为不想错失这和自然相亲相近的机会,更确切地说,想寻找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以此,我背了简单的行囊住进九龙潭的这间树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从城市落荒而来,我暂别的不仅是家人,还有我卑微若尘的生活角色。之所以一直想来这里小住,还源于这溪流丰沛的地方曾经给过我灵魂上的某种好处。

     我曾经无数次不失浪漫地妄想过:在故乡辽阔的草原上或者在某处有流水哗啦的地方,有懂我之人赠我半间木屋供我回顾半生风雨,供我看花开叶落、品茗听雨。可是,在这聪明透顶的人世间,谁能傻到无药可治,肯不计回报地为一位正在老去的妇人打造她的心中的楼阁。况且,即便真的有这样一位傻人,我的接受又怎会心安理得。今天,承蒙“盘州九龙潭”风景区的厚爱,用这悬在树梢的木屋款待于我,一生的夙愿,得以了却。

    因为对那两扇大窗户太过满意,使得我铺一张小床也用去了一个时辰的光阴,那窗外有无数的热情鸟儿来呼唤我、看望我,有橙色的夕阳斜过树林,有屋前延伸到密林深处的木栈道。笔记本电脑文档的光标在闪烁,我提醒自己及时记录一些感悟,不然一些词句肯定会被蝴蝶或乌鸦喜鹊们给勾引了去。

     天色将暮未暮之时,太阳的光辉已经不见踪迹。杉树在暮色中站成挺拔勇敢的姿势,以鼓励我用强大的内心去迎接黑夜。我懂得杉树心意,走过去拥抱了它们中的几位。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一个人住进九龙潭的树屋,正适合我端详和挖掘小说人物的神态和品性;适合我深切体会小说人物的周遭并活进他们的世界里。收拾好行李,我在心底燃上一盏灯火,披着暮色去了山下的“甩饭厅”。

     拉家带口的游人正在陆续返回尘世。临桌几位来吃晚饭的客人在聊生命的短暂,聊他们朋友的离世是多么的猝不及防,言语中叹几分生命的无常与短暂,还说人生是多么的没有意义。再后来,我听见酒话中带有几分哽咽。能平安活到老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不由得为自己还没有遭受意外而深感幸运。我的豇豆炒肉和酸菜汤配辣椒水在不知不觉中露出苍白的碗底,意犹未尽时,我不禁伸出手指来计算连菜带饭我究竟“甩”了几碗,语文太好的人对数字总是很伤神。

    时隔近四十年,我再次将脚手伸进溪流中冲洗,我突然感觉时光清晰了许多,也矮小了很多。那个动不动就用哭天抹泪当杀手锏的小女孩是如何掉进的水塘,又是如何从此往后,只要看见水塘,无论深浅都要惊慌失措地逃到十米开外去。嘿嘿,胆小鬼!我骂的是过去的自己。

    山林比白天更深,更稳重和矜持。蛐蛐对我说一些或长或短的话。此刻,九龙潭的一切风物都入了夜的胸怀,杉树伸出大气的手臂去接纳夜的柔情与甜蜜。风吻我脸庞的时候,我发现它们很轻,轻得让我的骨头都跟着酥软起来。这宁静的树林没有被风打扰,反而在风的抚摸下更安然地睡去。

    我没有睡意,我习惯和自己相处,习惯一个人在白天或黑夜自说自话。目光随意停落天空或大树,此刻,我是这片林子和这间树屋的唯一主人。远处的天空被城市的灯火点亮,想起来那些喧嚣的街道,我开始同情此刻在灯火下操劳的人们,他们正绞尽脑汁地生活,正在用烫金的磨石毁掉率真的性情,正在对痛恨的人说恭维的话。我还是将话说得诗意一些吧,因为人与人之间总隔着一首诗的距离,在此岸与彼岸。所以,这也是我喜好独处的原因之一。既然选择独处,就万不能再说孤独的坏话。在一番大彻大悟之后,总会发现所谓的孤独其实就是内心的“空”,我虽然惧怕那些“空”,可我明白,只要用一本称心的书,用一段满意的文字就足可以让那些“空”滚出我的生活。

    我坐在木栈道连接树屋的小走廊上听溪水朝远处而去,经久不息的潺潺之声减去了山林的几分寂寥。天空没有星宿,我不知道它们为何要藏着掖着。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将我撵回树屋。我关上门站在窗前,想好好听清楚那“夜呱子”的叫声中到底有多少是人类强加进去的险恶隐喻。无法判断这具有无边穿透力的声音到底来自哪棵树梢,只感觉这孤独的、孤傲的“呱——呱——”声逼向夜空。山林肃穆之际,这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直抵肺腑。逐渐地,我从恐惧到放松再到理解。再后来我甚至认为,喜鹊那“咔、咔咔”的投人们所好的声音实际上是多么的浅薄、势利和俗气。细想下来,夜晚就应该有猫头鹰这深远的叫声才地道,这叫声和黑夜相辅相成、缺一不完美。百鸟之中,也只有这“夜呱子”才能发出这旷世之声。我打开门,我想象猫头鹰缩着脖子蹲在枝桠上的样子:它深谋远虑的扁脸,细细的小鼻孔,弯弯的灰玉一般的嘴儿,还有那对土黄色圆圈之中的闪着幽深黑光的、能洞穿骨髓的大眼睛。没有什么!实际上黑夜一丁点都不可怕,一切事物表面的黑都不可怕。昼和夜其实也没有区别,只不过白天是太阳正在去往远方,夜晚是太阳正从远方赶来而已。相对而言,夜晚给人的希望更多一些。我进屋坐在电脑前,开始让光标徐徐前进。

    不经意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树屋,我打开窗户,一丝丝清凉的雨点飘在脸上,“滋、滋”的声音就像皮肤在经历淬火。难怪没有星宿,原来天空在酝酿一场雨。没有雷声,雨就像辛勤的织布机疏密有致地织了一整晚,以至于远山的那盏灯光无数次地对我眨眼睛。我看见,那些被树屋灯光扑捉到的杉树正用心对待这场夜雨,它们回应雨的真情时,微微地抖一下它锯齿的叶,随即,无数颗硕大的水珠纷纷而下。
 
     夜已经很深,躺在床上听雨的感觉妙不可言,想象也似没有缰绳的马匹自由奔去。我不知道我是在哪一段想象的马匹中睡去的,竟然一夜无梦。

    确切地说,是鸟儿叫醒的我。对此,我对鸟儿报以真诚的感激。如果不是这样,九龙潭清晨的样子定然是要被我错过的。还没有换掉红色睡衣的我披头散发出了树屋,期间裙袂绊落一些叶上草上的露珠,那些还完好挂在杉树叶上的无数小珍珠晶莹剔透,它们正沐浴朝阳,正急忙将那朝阳的五彩光辉反射到我的眼睛里。

    溪水已经换了模样,它们更凉、更清澈,也更欢畅。溪上有轻轻的灰白雾气,那雾气沿山谷深处浮在一整条溪水的面上,久久的不愿意离去。我不知道雾与清溪是否在雨停之后就温存至现在,以至于它们太过用情而无法面对即将的离别,以至于让我看见溪与雾之间挥之不去的幽幽惆怅。

    回到树屋时,我突然想起来一句适合安插在我短篇小说中的一句话,其实一开始只是这句话的芽尖,可只一刹那,这芽尖就无处可寻。我有些懊恼,失魂落魄地从树屋出来朝木栈道的左面走去,去的路上我不敢和鸟儿打招呼,我甚至用最轻的脚步走路,我还不敢坐到秋千上去,我怕秋千晃跑我正在萌生的意念。苦思冥想过后,终于将这句话捉了回来:“阿乌像一个刚刚逃离牢狱的囚犯,自由的灵魂跟着一场大风在原野上狂奔。”幸好,九龙潭给了我灵感和提示,不然,我不知道还要为此苦恼多久。我贪婪地呼吸有白雾和阳光交织的空气,我张开双臂拥抱九龙潭的早晨,并感谢这一切带给我的美好。

    换好衣服,几位起早的老人已经从城市赶来,正朝天梯而去。我没有爬天梯之意,经过一夜独处山林的洗礼,我已经爬过灵魂的天梯,正步入思想的天堂。

                                                                                             2016年8月7日于盘州九龙潭树屋


作者:贵州盘江恒普煤业有限公司 卓 美      编 辑: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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