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煤矿成了唐僧肉,各种人都来抢 | |||
| 煤炭资讯网 | 2017/1/2 13:05:17 焦点话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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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民国世界,兵荒马乱。上周我们说江北县长到二岩煤矿视察,遭欢迎的礼炮吓得屁滚尿流,以为是土匪打起来了。周家还真的碰上一次兵匪。周家鼐先生说:“我小时候有一年,贵州的军队打到四川,帽子上有一个红的布带子围起,四川人就叫贵州的军队叫红圈圈。” 红圈圈占了重庆,见啥圈啥。“还跑到我们屋头来,把东西都抢起跑了,损失近万金。家里的铺盖、家具都在屋头,贵州军一来,用大船装,装了几船走,还想拉人,没拉到。” 周家原来三口煤窑,由于地方豪强的侵占,只剩一窑。家道中落,周家鼐甚至到了读不起书的地步。“还剩一个矿,但有很多股东,分到手的钱不多,我家五弟兄,还有三个姐妹,一共八个,经济困难。我就只有去找那种学费少的学校读。” 青年画家苏葆桢办了一个艺专,惨淡经营,学费不高。“我读不起书就去读艺专,苏老师是沦陷区来的,大学毕业喜欢画画,在璧山办了一个健生艺专。健生是白崇禧的号,国民党的兵在璧山修了营房,苏老师要办学,就去找白崇禧说,你营房拿给我办学,我这个学校的名字就取你的号,恭维他。那些房子当时属于白崇禧的地盘。” 学校办起了,但招不起生,亏本,苏校长就想把学校搬到北碚二岩来,又要找房子。抗战时宋氏三姐妹把流浪儿童收留起来,在禅岩寺办了一个收容所,抗战胜利后搬走了,房子空着。“苏葆桢就跑到北碚找管事的人说,那些空房子干脆拿给我办学。管事的人就答应了,所以我就在二岩读的苏校长办的艺专。我是半工半读,还得在煤矿做工,不然没钱交学费。” 争矿 周家有一眼煤窑开了两百多年,该矿最后易主,还是由于族人不争气。“这个窑,有一个说法是我们周家大房的人开的,大房的股东多,其中有一个把窑租给刘姓亲家,刘姓亲家赚钱赚多了,到时不还,两家就打官司。判亲家该还,但亲家跟国民党重庆行辕的一个大官有关系,就跑到行辕去躲起,那个大官就派宪兵把矿占了,江北县法院派来的差狗子,哪绊得弯行辕的兵,执行不下去。” 后来,抗战老蒋入川,周家的人抓住了转机。“蒋介石来了,重庆行辕的人又绊不弯蒋介石,我们周家的人就到蒋介石那里去告状,蒋的一个侍卫长告诉原来行辕那个大官:你们还不把别个周家屋头的窑子还给人家,人家已经告来了,那人说,马上还马上还”。 但这个矿还是没还给周家屋头,刘姓亲家又把营业执照以几十万元卖给另外一个团体。“这个团体当时要反国民党,就拿钱买个煤矿,派了一员大将来接管煤矿当经理,就住在兼善公寓,还给他配了十把手枪。” 北碚澄江镇的一个镇长,拿了一些步枪给周家一个大爷,叫他组织周家屋头的年轻人抵抗该团体介入。“他这是为了造成一种治安纠纷,找的一个借口,所以他马上喊北碚一个人去报警,说二岩煤矿发生武斗,要上面派兵来解决。上面派兵到兼善公寓把那个团体的手枪收了,也把二岩周家屋头拿枪的娃儿和枪都收了。” 当时该团体势大,只敢收他们的枪,不敢抓他们的人。但对周家和把执照卖给该团体的刘家人,就抓起来关起。“关在牢里,就喊他们给上面捐款,人在屋檐下,哪个不低头嘛,捐了才放出来的。该团体那个经理,看见这么麻烦,就退到成都去了。这边的人又拿起钱到成都,把该团体买执照的钱退了,把枪也还了,那个团体的面子算是搁平了。但我们周家的麻烦就大了。” 哥哥 周家鼐的父亲本来是矿上的经理,40岁那年死了,正是日本轰炸重庆的时候,从此家里就他和哥哥当家。“哥哥比我大3、4岁,他有法定年龄,我还没得。他们派人来抓我们的时候,正在过年,父亲埋在白羊背,我和哥哥去给父亲上了坟回来,一帮便衣和二岩乡那个管理员,就把我哥哥抓走了,我当然就跟到哥哥去了。” 在澄江镇一个乡公所,澄江和朝阳两镇的老大都在等着他们。“他们拿了一张纸条子出来,说照这个写!哥哥说写啥子?他说喊你照着写你就写,一个字不能错。我们一看,上面的内容大约是现在周家人招摇撞骗,说我们父亲在矿上有产权,实际上没得”。 实际上,他们的父亲在矿上一直拥有祖上传下来的股份。两位少年非常无奈。“因为他把周家屋头的人都收拾完了,都关起了,要过年了,写了捐助才放了。现在只有我们一家没写捐助,我们有啥子办法,就说要得嘛,写嘛。他们又说还要去澄江镇喊个烟友来写,就是吃鸦片的一个大爷,相当于找个担保人。他们把那个烟友找来,也写起了,但还不行,说还要找我们二岩一个姓周的来担保才行。” 大年三十,半夜三更,黑灯瞎火,他们跑到周大爷家里喊他出来担保。“最后,他们把写好的材料拿给我大哥看,我大哥一爪就撕了。那个材料我大哥本来已经签了字,就撕烂了。他说你们简直是骗人,我父亲明明有股权,你们偏说没有股权。我是小辈,我啷个把我父亲那些事情搞得清楚呢?我不能写,写了也不作数。” 他们就把大哥关起,“大哥那天晚上就没有走成,第二早上我看见他们在二岩河边包了一条船,押我大哥从澄江到北碚,船上没得棚,我哥哥就站在船头望着我。哥哥一走,我一个人回二岩,赶快跑到妈妈那里去给她说,大哥遭关起了,去给他送牢饭。我妈是个尖尖脚,赶快跑去给大儿送牢饭。” 大哥关了一两个月,有一次哭了。“他们一看就说,好,他害怕了,弄到死囚牢去关起。后来我大哥出来后给我说,当时他哭,并不是怕,而是委屈。他想,我写个东西出卖周家,我又不能代表他们,你们估到我写,太压迫人了。他们把他弄去和死囚犯关了十几天,我大哥一看,就说,你不敢把我杀了嘛!哥哥一个人硬是承起了!” 他们把周家卖煤矿那个刘姓亲家也放了。“解放以后,我才听白庙子的人说,他们当时叫另外一个煤矿每个月拿100吨煤炭给他,也把他的问题解决了,也相当于出钱把煤矿买了。只有我们周家屋头的问题,点都没有解决,分钱没得,他们欺负我们弱小,量我们也屙不起三尺高的尿。刘姓亲家放出来,就和我,还有我妈,我们三个住在旅馆头,每天到他们家里去说好话,求他放我大哥。” 大哥在兼善中学读书,春节过后开学了,才放出来。“关了两个月,没给我们一分钱,我们还要交伙食费。万恶的旧社会就是这样的,大虫吃小虫, 啊子吃毛毛虫。当时十个煤窑,十个盐井,差不多都在打官司,有的打一辈子官司。当时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像煤窑和盐井这些,成了唐僧肉,各种人都要来吃一口。但是,这个矿不管属于谁,都对北碚的建设做出了很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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