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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亮:我的姥爷

煤炭资讯网 2017/11/21 17:33:40    散文荟萃
    姥爷故去时我还小,所以我对姥爷的印象比较模糊,记忆中的姥爷常年是一身灰色或黑色的土布大襟衣服,略显宽松的衣服和姥爷清癯的身体不太相适应,那种衣服有点像宽松的旗服,用拧起来的线结成盘扣,镶嵌在右侧腋下的一面,最明显的胸前还有两个可以斜插手的大兜,都说浑源人是大道衩(衣兜),从姥爷这儿看来是真的。天冷时,他顶着一顶灰白的羊毛旧毡帽,像玉米面窝头一样扣在头上,完全是一副中国旧式农民的形象。
    姥爷面容消瘦,脸型是黄金分割的那种比例,不像姥姥的方型脸,还带着草原民族留下的明显特征。姥爷的先祖是从洪洞大槐树下迁徒来的,他脚上的小趾的指甲盖明显得分成两瓣,他身上有流着华夏文明的血统,这种基因也明显地遗传到了我的身上。姥爷的头上生着稀疏的灰白色头发,每一根短发都倔强地直立着,饱经风霜的古铜色的脸上刻划着岁月的沧桑,那张脸就像是黄土高原上纵横着深浅不一的沟壑一般,他的眼睛很大,也很有神,特别是当我不听话时,他的眼睛射出两道让我不寒而慄的光,看着就让我害怕,一副白色的寿眉斜插两鬃,鬓角向下蜿蜒着,尾梢很长,满嘴的银牙排列得整整齐齐,一颗也不缺,咬起大豆来嘎嘣嘎嘣地响,花白的长须自然地形成一绺,飘逸地搭在胸前。姥爷个头不低,四肢修长,手足上的青筋凸起着,嶙峋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他身板硬朗,腰也不弯,走起路来很精神,也不需要什么拐棍,经常是坐在大门旁的青石上,看着忙碌的村人,偶尔与村里的老人聊天,说着过去共同经历的事情。
    姥爷本名张家衡,外号叫“张大愣”,比姥爷略小一点的人都管姥爷叫“大愣哥”,村人给起的这个外号还是很中肯的,光是听这个外号,就知道他是个实诚人。姥爷敦厚诚实,他本本份份地做人踏踏实实地做事,为人从不做假,不会说谎话,也不占人便宜,干起活来不惜力,一直秉承着“吃亏是福”的好人思想,他谨小慎微,用我妈的话来说是“树叶子掉了都怕砸了头”,从这些来看,其实这个外号就是对他一生最好的褒奖。
   姥爷生性木讷耿直,不善言谈,也不会拐弯抺脚,他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一辈子行善积德,人有对好,总想报答,人有不善,一笑解之,遇有乞者,有所施舍,路有洼地,填土垫之,知邻有难,竭诚去助。姥爷一生不与人争斗,也没和姥姥吵过架,甚至没红过脸。在文革那个人人自危的动乱时代,姥爷没有批斗过任何人,更没有落井下石陷害过什么人,他相信“好人必有好报”,他也同情那些受到批斗的人们,尽管他们以前可能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姥爷常说“过去了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多念着人点好,做人还是少计较些好。”
   1939年7月15日(阴历五月二十九),这一天是姥姥和姥爷终生难忘的日子,浑源城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水灾。因连着下了半个月的淫雨,城西南的柳河(浑河上游)大坝内的水几与城墙同高,最后决堤了,滔天的洪水瞬间将南关城外淹成了一片汪洋,数以千计的人突然间家破人亡,有些甚至灭门绝户,姥爷就住在小唐庄村这个重灾区,幸运的是他们全存活了下来,靠着苦菜度过了灾荒。(有兴趣的读者可参阅姚文锦先生著的《浑源历史——水淹浑源城》,文中有详尽描述。)生活还得继续,姥爷和姥姥就在这片废墟重新白手起家,靠着姥爷那使不完的力气和那一股子不服输不认命的劲头,姥爷又盖起了房子种起了地,日子又渐渐红火起来。
    姥爷手脚勤快,他从不睡懒觉,每天早起,把院子打扫干净。他的眼里能看见活儿,整天这儿修修,那儿补补,弄得房院很齐整。他干农活是把好手,也有把子力气,听姥姥说,他年轻的时候,一个人能干好几人的活儿,割起麦来把别人远远落在后面。在我能记住的时候,姥爷已经不能出地了,但他还是把那些农具有规律地摆放得整整齐齐,那些把手被姥爷磨溜得滑得如同上了光蜡,他还经常端详着那些木锨、连枷……,看得出来他对那些东西很有感情,他也很怀念那些曾经的岁月。那石辗,还有大石磨盘至今还静静地立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姥爷在它们的身上也不知洒有多少汗水,才把它们上面的凸痕渐趋地磨平,它们都亲眼见证了姥爷勤恳的一生。
   姥爷共弟兄三人,姥爷为长,育有一子三女,二姥爷早亡,二姥姥改嫁后留下三个半大小子,三个叔伯舅舅在姥姥和姥爷的照拂下长大成人,三姥爷终未成家,他们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相处得很融洽。解放以前,兵荒马乱的,整天的过部队,也不知是兵是匪,姥爷硬是管着三姥爷不让他当兵,安份守己的当农民,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三姥爷因缺粮而饿死。二姥爷的两个儿子在七十年代先后成家,估计少不了姥爷和姥姥的帮助,成家后,他们还是和姥爷居住在一个院里,两个侄媳妇和姥姥的关系都亲近,经常给姥爷姥姥端送饭食,让姥姥的儿媳妇汗颜。
在姥爷身体还略硬朗些时,他在沙河桥市场和电影院门口卖过瓜子和大豆。每当姥爷炒大豆时,整个南房的屋里到处洋溢着豆香味儿,引得耗子都从洞里钻出来,两只贼眼滴溜溜乱转,他炒出来的大豆与众不同,豆皮上还闪着金黄的油光,看起来就很诱人,嚼起来又酥又香,还回味悠长。天气好的时候,他带着大哥,每人一个褡裢口袋,一老一少就去忙生计去了。因大哥能帮助姥爷,所以姥爷对他更为娇惯一些,给他买电影票,还有少许零花钱,他也从小学会了抽烟,先是姥爷的旱烟锅,后来是纸烟,而且烟瘾是越来越大。
    姥爷是个没脾气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人都被我气得动了手。有一次,我不知因为什么事情犯浑骂他,他生气了,他不知道怎么打人,只是用手拧我的脚脖子,我被拧得在炕上滚来滚去,我一边滚一边不停地骂,姥爷更生气了,额头的筋蹦得不知有多高,幸亏姥姥发现了,及时制止了他。我妈知道这件事后,说“看你多不听话,你姥爷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都被你气得动了手,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你姥爷动手打我们。”我听了更生气,他打了我,你不偏袒我,却还说我不是,真是岂有此理?我就与姥爷更不亲近了。
    苍天无眼,就如同它当年同样无情地吞噬城外的那些生灵一样,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死于癌症。古稀之年,姥爷患上食道癌,无法正常吞咽食物,临终时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他对病痛释然,却一直放心不下姥姥,怕一辈子争强好胜的姥姥受到委曲,其实他是不能再为姥姥遮风挡雨而遗憾,为自己不得不放下男人的担当而歉疚。
    姥爷的生平还算平坦,没有受到战争的冲击和文革的波澜,除了那次水淹的经历和临终前的癌症。纵观姥爷的一生终究是平凡人的一生,而这些看似平常的平凡又是多少是寻常人难以做到的,甚至是多少现代人都望尘莫及的,我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作者:同煤同发东周窑煤业有限公司 张 亮      编 辑: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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