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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亮:童年记事

煤炭资讯网 2017/3/19 13:53:29    散文荟萃
    一九七六年,是新中国历史上灾难性的一年,当全国人民还未从周恩来总理、朱德总司令的相继去世以及唐山大地震的悲怆中完全走出,暂时沉浸在中秋节的短暂欢娱之后,伟大领袖毛主席与世长辞的噩耗便传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这一日,我也似乎要急着祭奠他老人家而匆匆降临到这个世间,我响亮的哭声也被湮没在众人的呜咽啜泣和村中大喇叭放出的哀乐声中。我的呱呱坠地,给母亲及姥姥和姥爷带来了莫大的欣喜,尽管他们心里还仍怀念着英明伟大的毛主席。父亲当时在矿上,当他得知我出生的消息,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我已经满月了,这或许也是我对父亲没有亲切感的缘故,再加上两岁以前,没有和他在一块儿生活,所以对他印象淡漠,以至长大后对他敬而远之。

    在村里生活的那两年,我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我吃了多年母乳,因为在我快要上学的时候,每天晚上我还握着母亲的乳房入睡。其它的事,都是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听说的。我生来体弱多病,这种亚健康的状态一直陪伴我到青少年。
 
    我刚出生不久,不知由于什么原因而患病,被赤脚医生在屁股上扎了一针,尽管我当时还没有记忆,不知这位庸医长着一幅什么样的尊容,但在想像中我极尽丑化他的形象,并憎恨了他许多年,尤其是当我看到电视里出现乡村医生背着个小药箱的镜头时。我挨过这一针后,也不知病好了没有,反正是哭闹得更加厉害了,整日整夜的不睡觉,母亲和外婆轮流哄着我也无济于事,后来细心的外婆发现我挨过针的屁股已经肿得像个馍馍,一挨着便哭闹个不停,于是我被带到了县人民医院,感谢那个医术不太高明的大夫,他给我屁股上划了一个口子,不知算不算是手术。据母亲讲,从划开的口子里喷出黄色有腥味儿的脓水,溅了那个大夫一身,而他留下的这个记号也将陪伴我一生。自我记事起,屁股上就留有一个如同酒窝般的丑陋伤疤,周围的肌肉也在以后的发育中受到影响,长得不太对称了一些。
 
    母亲由于忙于地里和家里的活计,无论走到哪儿,在我的腰上总拴有一根绳。那时,经常发现身边的小伙伴有被火烫伤的难看疤痕,甚至是在手上、脸上、头上。母亲一生养育了我们四个孩子,个个身上都光光净净,虽然一根绳子禁锢了我们的活动范围,可也保证了我们毫发无损。
 
    当时,我家住的是个大杂院儿,东西南北共有三十多间房子,十几户人家,许多农具都在院里散乱地扔着。在我刚会蹒跚学步时,一个趔趄摔倒了,额头正好碰到了镰刀的口子上,幸好伤得不深,否则我现在就是个白痴。镰刀只是在额头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记号,如今已看不出来这道伤疤来了,它如同额头上皱起的纹一样。
 
    秋天一到,院子里到处都是堆着待晒干的粮食,也不知我是贪嘴,还是幼年太过好奇的缘故,我把一颗瓜子塞在了鼻孔中,当感觉不舒服想往出取时,反而是越扣越深,直到出不上气来。母亲又带我去了医院,不知用什么仪器取出后,瓜子已经在适宜的温度和湿度中被浸泡得快发芽了。
 
    就在这一年,我们举家迁到矿上,追随在这儿当工人的父亲。矿上不像村里,大人疏于管理,孩子便玩得肆无忌惮,常常生出些事来。
 
    我家住在沟里半山坡的自建房中,沟底有许多粪坑,那是阳高县王官屯乡南沙岭大队为了积肥而挖出来的粪坑。到了夏天,粪坑最上层因水分蒸发而固化,看似结实,实如陷坑,沟里的许多孩子都有掉进坑中的经历。臭蜜蜂与蝴蝶在粪坑上纷纷乱飞,我跟随大一点儿的孩子去抓蝴蝶,看大孩子在粪坑上一跃而过,我也效仿,没曾想那个距离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像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般,于是我就陷入其中,我挣扎着爬了上来,被母亲带到自来水管下从头到脚好一番冲洗。那一年,我四岁,从这时起,我便有了模糊的记忆。
 
    自我记事起,就经常吃药、打针、去医院。由于长期服用四环素的反应,使我长了一口的黄牙,牙齿中间还生有一道褐色的纹,这道纹长大后变得酥软,直接导致门牙小部分脱落,咬合不甚严密。好多年时间,每到冬天,我都离不开青霉素,并经常患感冒,总觉得气息不够用,土话说是气短,母亲背着我每天都往返于医院与家中,只为注射一针抗生素。记得那时的天气很冷,户外滴水成冰,手抓在铁器上能粘起一层皮,经常是漫天飞雪,鹅毛似的大雪片子直往脖子里钻,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医院离我家有四、五里路,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背着我走在没脚的雪里,雪下经常还覆有薄冰,光得直打滑,就这样母亲背着我走了五年。上学以后,我就每天利用课间操的时间,自己去医院打针。后来,母亲从邻人的母亲处得知一个偏方,每天晚饭只喝一两碗稀饭,不给我吃主食,饿得我经常向母亲抗议,就这样坚持了一个冬天,我的气喘病奇迹般地不治而愈了。我感谢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整天笑眯眯的,有一个大肚子,像尊弥勒佛一样,我更觉得她像观音,有着菩萨般的心肠,治好了使我痛苦多年的老病。从此以后,我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十多年没有打过针、输过液、进过医院。
 
    都说是经历过死亡后,才知道生命的弥足珍贵,可能是因我幼年的无知,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却仍不明事理。
 
    我刚入学后不久,每逢礼拜天就约定同学去职工澡堂洗澡。由于到矿上的那段路坡度很大,我们懒得行走,就偷偷地扒在如同蜗牛般上爬的四轮车后,待到了平坦路段,四轮车开始加速时,我再想下却是不能了,情急之下,我只有跳车,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落地的姿势很诡异,如同伸直了腿坐在地上一般,四轮车的轱辘便贴着我的背擦了过去。我当时只是感到非常害怕,不由得想到了死亡,不过那种恐惧的念头一闪即逝。
 
    每年的暑假期间,我都要回村里,一是由于母亲和姥姥相互想念,二是正处农忙时节,母亲也可搭把手。离姥姥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深约两米、直径四五米如锅一般的坑,由于是大小暑时节,坑里聚满了雨水,坑的周围是松软的黄泥,滑得站不往脚,我也不知怎么就渐渐滑进了水坑,我想停住脚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助感着实让人恐惧,旁边的表姐和表弟连忙回家叫人,当家里人来到时,我竟奇迹般地爬了上来,我把手指深深地扣在烂泥下面略干的湿土中,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凭借着这点微薄的力道,靠着顽强的求生欲望,我费了吃奶的劲儿自救了一把。那一年,我七岁。
 
    七月流火,狗儿趴在荫凉下伸着舌头喘息着,人坐在那儿汗水不住地流淌,从河湾刮来的风也如同热浪一般迎面扑来。这时,河湾里清凉的水便是孩子们的最爱。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 ,我们便偷偷跑到河湾享受那一丝清凉。那时的口泉河不像现在,水黑得如同洗过了炭,流量小得只有澡堂里排出的废水及生活污水。那时的河水清澈见底,水流量也比现在大的多,深处不过膝,浅处刚没脚,河底的各色卵石也甚是惹人喜爱,甚至在大石头沟口的那一泓清泉中,还有小鱼儿和蝌蚪游来游去。更令人欢喜的是,河中有一道水坝,高约米许,河水逾过水坝,形成一道如同瀑布般的水幕。现在的水坝,已经被洪水携带的泥沙填平了,看不出一丝的痕迹,我儿时的欢乐也一同被掩埋了起来。我们光着脚丫在河里玩耍嬉戏,凉鞋被搁置一旁,经常玩得玩得就找不到凉鞋了,不知被河水冲到了哪里。
 
    有一次,正是烈日当空,我与几个发小正在河湾开阔处玩耍,不知是听到了声响,还是我命不该绝,我抬起头望见河上游黑压压地涌过一线,待定睛细看时,发现是山洪暴发。我赶紧喊了一嗓子,便朝着岸边高地跑去,小伙伴们也应声而起。待我们刚到了安全之地时,潮头就涌了过来,肆虐咆哮,无可阻挡,如万马奔腾般地朝前涌动。我一阵心悸,从此之后,再也不去河湾玩水。那一年,我八岁。
 
    我刚在澡堂子里学会了狗刨,便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在小伙伴面前露一手。也是在一个炎炎的夏日,我随着沟里的大孩子来到十几里外的西万庄水库,说是水库,其实就是几个方圆几十米的大水坑。大孩子们早已脱个精光,在水中扑腾起来,溅起阵阵水花。我看着眼急,也由坑边缓缓而入,没曾想,水坑如锅底,突然一脚踩空,一头扎在水里,“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终于手刨脚蹬地踩住了实地,身子也站稳了,可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如擂鼓一般。我走到没膝的水边,往身上淋些水,在烂泥里试图踩几个河蚌,再也不敢下到深处逞能了,也从此对水有了敬畏。回去后,听说西万庄水库这个地方每年都要淹死一两个孩子,我就更不敢再去了。
 
    也是这个夏天,我发现从狼儿沟的大桥上掉下去一个小孩,待细看时,发现那小孩也住在沟里,比我略小几岁。狼儿沟大桥是一座水泥大桥,高约十三、四米,两侧有水泥栏柱,栏柱中有圆孔,钢管从柱孔间穿过,当做护栏。可是这些钢管被某些眼皮薄的人偷去卖了,给行人造成隐患,特别是那些顽皮的小孩子。我连忙跑着回到沟里,通知那小孩的家人,孩子得救了,据听说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从那以后,那家人见了我是爱理不理的,至于那小孩,现如今早已参加工作,见了我也装做不认识,至于那救命之恩,更是无人提及,好让人心寒。那年,我刚十岁。
 
    待到十二、三岁时,我便开始到木料厂剥桦树皮烧火用,也算是帮大人干点活儿,看着一堆一堆的桦树皮摞在家里的炭房,我非常有成就感。每到礼拜天,我便到木料厂,那里有成堆的桦木,最上面的桦树皮早已被剥光了,只得撬动下面的木头,桦木粗如腰身,细如碗口,由于着力点的变化,一动下面的桦木,上面的桦木便会如坍塌般地滚落下来,就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我靠着灵活的身子躲闪腾挪,保护着自己。有一次,我刚离开,上面的数根桦木便滚落了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也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挑水。当时,人还没有扁担高,伸开双手够不着两边的挂钩。父亲给我做了一根同身高相等的榆木扁担,每天我就担着它,用脚步去丈量水管到家的近三里的路程。横竖都是一段人生,生活的支点从这时起就放在自己肩上。
 
    起初,稚嫩的肩膀上被压出一道道的红印,肿得生疼,腰也弯曲得像个虾米,一路上,不得不歇息几次。后来,母亲告诉我,越是弯腰,越觉得桶沉,就像是生活,越是困难越需要面对。我便硬撑着挺直脊梁,渐渐地也就不怕压了。两个水捅刚开始时不大听话,来回晃动,尤其还有一百多米很难走的上坡山路,一不小心,水桶就碰到了路基,洒出去许多,回到家只有多半桶,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抓住钩子,尽可能使得水桶与路面的距离大一些。
 
    渐渐掌握一些挑水的窍门,学会了利用扁担的良好弹性,扁担上扬时抬脚,下垂时落脚,在扁担忽闪间体会轻松与欢畅。步子不急也不缓,踏实地走好每一步,如同人生的路一样。听着扁担颤悠悠发出的吱扭声,就想到汩汩流淌的小河发出的欢唱声,也觉得肩头轻松了许多。
 
   随着年龄的增长,肩头的担子也变重了。水桶变成了塑料卡子,每个卡子可盛五十斤水,一担就是一百斤。一次同学来找我玩,帮我试着挑了一下,结果卡子不住地晃动,走不了路,于是他就用手提着帮我提了两卡子水。
 
   有一次,因走路不小心,踩上了一个烂酒瓶底子,由于穿了双软橡胶底的拖鞋,所以扎得挺深,殷红的鲜血顿时流出,我仍然坚持着把水挑回了家。后来,由于清理创伤不彻底,所以脚心上留下一个绿豆大小的黑色斑点。
 
   来水的时间往往是中午,炎炎夏日,酷暑难耐,没有一丝风,头上顶着火热的太阳,呼吸着灼热的空气,一担水挑回来, 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流,嗓子眼里冒火一般,舀起一瓢水,牛饮鲸吞般地喝了下去,顿觉通体舒泰。
 
    这些就是我童年时代发生的几件我认为值得记忆的事情,它们见证着我的成长,也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如刀刻般难以磨灭的印象,这些记忆时常浮现于脑海,恍如昨日一般,并将伴随我一生。


作者:同煤同发东周窑煤业有限公司 张 亮      编 辑: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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