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晨依:旧时梦 | |||
| 煤炭资讯网 | 2017/4/11 18:12:28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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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三好友向世贸影院的方向进发,路上谈到北方的雪和雹子,南方的台风和雷。不知是为什么,只要是不同地方的人聚在一起,首当其冲的话题必是气候。
“我可喜欢下雨的时候,特别是打雷。”广东的一个女生说。
“可是打雷会停电。”因为大都是住乡镇的,这些自然不必说也明了,“不过我也喜欢打雷停电,这样就可以点蜡烛了。”
“你不停电不也可以点蜡烛么。”浙江的一个男生说。
“可是每家都点蜡烛,那种感觉自然是不同的。而且那时候,我总会想起我小时候。”
我奶奶是单独的一户,小木房子,安在公路旁。当然,现在改成了砖房,我却还是惦记那一块块长长的横着用铁钉钉成的一层的矮房,古朴得好像随时都能钻出一个野人。
奶奶家的猫是可以踩着那一横横木板上梁的,地板完全是硬泥,一下雨屋内便有重重的湿气,更烦人的是鞋底的泥。
因为单独一户远离人烟,自然是未接电的。没有电视,煮饭完全靠烧柴,真有些久远的日子了。
晚上一到,便点起了蜡烛。奶奶家的蜡烛可不一样,是一个八宝粥的罐,将盖口磨去,底下垫上八成沙子,再倒上蜡油,灯芯是随手撕一段卫生纸,打几个卷,往蜡油里一浸,一半压在油里,一半露出油外,等油干了,便成一个大烛。我原是以为整罐都是蜡油,直到一次蜡油快烧完,我奶奶拿出老桌下的黑袋子,里面整整一袋蜡烛!她把一两只拿火融到罐里去,又是一罐新烛。我很小当时,也忘了用了几年的烛。
蜡烛是个宝贝,饭桌就更神奇了。快过年的一阵,我奶奶总是从“桌里”拿出炸好的糖肉。桌子是个老木桌,桌面上的漆掉得不规不矩,饭桌竟似书桌般有个屉子。不同的只是,不是抽出来的屉,倒是像盖子一般横着封上的,并且大得多。有一年有幸看到屉子里的景象,除了一大盆糖肉外,还有备用的白糖,粉干,河粉,香菇那样的干货,真是除挂篮外的又一宝物。
挂篮是什么?是我整整一个童年呐。屋上钉个钉,钉上穿个麻绳,绳下一弯钩,勾住个篮子。篮子里全是吃的。年小,眼中自自然然只有吃的。唯一记得的画面便是妈妈站在椅子上,手伸进篮子里,拿出个青苹果,我在下面手扶椅子,眼珠子不住地往挂篮里望,看看除青苹果外还有什么好吃的。现在想想,挂篮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为了防住我。毕竟长到站在椅子上也能够到挂篮的年纪时,我妈还把喜糖藏到烧水壶子里!
停电想到的第一个自然是奶奶家的烛,只是想起烛便想起了老桌,想起老桌就继续没完没了想下去。记忆深似泥沼,一掉下去就无法自拔。旧时梦仍在继续,一如清晨快要醒来时的梦境般真实可触。我玩着烛,手飞快游走于烛火间,傻子似的开心,然后烫伤,过一天起泡,奶奶在烛下,拿针在泡上刺一小孔,用小力一挤,水泡似泄气的皮球,干瘪瘪的,过两天就好了,生出新的肉,继续在烛火间游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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