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 健:又到麦收时 | |||
| 煤炭资讯网 | 2017/6/2 9:06:05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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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南风和灼热的阳光,使矿区外的大片的小麦由青绿变成了金黄。麦穗包满,齐刷刷的立在广褒的田野里,像等待检阅的一队队士兵,让人心旷神怡。
阵风吹来,麦浪摇曳,涟漪重重。空气里充斥着麦粒的清香。今年的麦收季节到了!
火红色的联合收割机在阳光下“轰轰”地行进着,大口大口地把麦子吞进“嘴”里,在身后不停地吐出散碎的麦秸。到了地头就会把脱好的麦粒,从储粮箱“哗哗”地倒在三轮车、拖拉机、汽车的车兜里,然后又到田里开始收割。人们也不停地忙碌着,有的把收割机割不到的麦子,手工割下来,扔到收割机的“嘴”前;有的把收好的麦粒送回家;有的不停地指挥着收割机。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孩子也在指手画脚。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老家从前麦收的情景。
麦收的记忆是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农村麦收和秋收都会放农忙假,记得麦收放14天,叫“麦假”;秋收是放45天,叫“秋假”,没有暑假。“麦假”里的我们主要是拾麦穗和为割麦子的家人送水送饭,经常让地里的麦茬划了脚,不过没有喊疼的。有时赶巧还能发现在麦田里做窝小鸟,我们叫它“哑兰子”——其实它会叫,叫声还很好听,但不知为什么叫它“哑兰子”,幸运了还能收获一窝鸟蛋,那可是最快乐事了。
长大一些的时候,就会往场院里运麦捆子、拉碌碡打场(就是把割下来的麦穗铺到场院里,用碌碡反复碾压)。
麦收,那时称之为“三夏抢收”也叫“虎口夺粮”。因为麦收季节雷雨天多,要是遇上连续下雨就坏了:不割吧,麦子熟透了,沾上雨水不是发黑就是发芽;割回来吧不能打场晾晒,垛起来的麦子就会发热、发霉。所以各生产队都把收麦子当成一场战争:麦子刚泛黄,家家户户就开始做准备,找旧镰刀、买新镰刀,逐个磨的锋利,往往一人要备好几把镰刀;生产队也早早地修整好了一个很大的场院,准备打晒麦子,各种打场的用具也一应备全。 那时收麦子是绝对的人力收割,在炎炎的烈日下,每人都戴着一顶草帽,弯着腰弓着腿,一手虎口朝下拦抓住一大把麦棵,一手挥舞着镰刀从尽可能低的地方把麦子割下来,就像面朝黄土的“拉弓射箭”。 满脸满身都是流不完的汗水,偶尔直起腰也是一手擦着流进眼睛里的汗,一手扶着腰喘气,然后又弯下腰唰唰地“拉弓射箭”。尽管累但乡亲们的脸上却挂着喜悦的笑容,有的还会一边割麦一边讲几个笑话,往往一阵哄笑过后就不会觉得那么累了。
那时农村,基本上都是麦秸秆棚顶的房屋。乡亲们为了积攒点麦秸杆翻缮房子用,割麦的时候镰刀尽量靠近根部,这样割下的麦秸杆又长又结实。运到场院里后,女人们将麦捆靠着手臂竖起来,麦穗朝下往地上搠整齐,然后将麦穗割掉、扬到场院里,把麦秸杆整齐地放在一边。缮盖房子时,把麦秸杆在水里泡一下,一层层地固定在房顶上,厚厚的麦秸秆棚顶的房屋冬暖夏凉。 日子过的再艰难,麦收期间也会改善生活。乡亲们会把上一年的麦子磨成白面,做成纯白面的锅贴、馒头,有时会炖上一锅蒜薹,给体力透支的人们补充营养。偶尔还会烙上几个香喷喷的油饼,所以虽然累,嘴还是没受委屈。
后来,割麦子进入了半机械化的时代。大约九十年代吧,用小拖拉机把麦子割倒,用人工捆起来,拉回场院里,晒干后用脱粒机脱粒。脱粒机脱粒虽然提高了效率、减轻了劳动强度,但还是人工操作,累不说,满头满身都是尘土和麦秸碎屑,又痒又难受。有时候晚上还得加班脱粒,收完一季麦子真得脱层皮,不是晒的。 如今,收麦子可省事多了,收割机开进去,唰唰唰就把一个宽垄的麦子全卷进去,干净的麦粒存在储粮箱里,麦秸杆则撒到地里成了肥料。更有的农户在地头上就把麦子卖了——种地确实轻松多了。但我每当看见食堂泔水缸里的剩馒头时,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弯腰割麦子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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