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秀娟：又逢清明柳绿时 | |||
| 煤炭资讯网 | 2018/3/30 11:49:34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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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韩愈的诗句把初春的美丽描述的淋漓尽致，看着垂柳低首弄姿，舒展开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迎春芬芳吐蕊，桃树也开出了鲜艳的花朵，绿柳红花，犹如一幅美丽的春之图！沐浴在春的阳光里，看风筝漫天飞舞，不觉又是一年清明到了，思绪不觉回到了童年清明悠悠的远地。 沂蒙山脚下的小村落，在童年的记忆里虽清贫偏僻，在初春的暖阳里却能给孩子们带来不一样的欢乐和幸福。清明一早，孩子们早早起床，脱去厚厚的冬装，一个个蹦蹦跳跳的如脱缰的野马。我们兄妹俩争先恐后的帮着母亲在自己堂屋、门口、鸡舍、兔窝、厨房全都插上头天采摘来的柳枝和松叶。在这个穷山僻壤的小山沟，却不乏苍翠的松树，偶在小河沟上还能见几棵翠绿的垂柳，在清明前夕，人们可以尽情采摘，孩子们会三五成群的跟在大哥哥大姐姐后面上树折柳、摘松，扛着沉甸甸的硕果回家，浩浩荡荡的洒落一路的欢乐，这一天没有人去阻挡谁会折多少柳枝、松叶，主人似乎格外的宽容。插完松、柳，满院顿添无尽的春色，最为美丽的当属院落中央石磨盘里插的那棵大大的柳树枝，给单调的小院顿添风情。 此时，厨房的烟囱里已经冒出缕缕青烟，那是姥姥在煮着的那一锅诱人的鸡蛋、鹅蛋。自家养的鸡、鹅下的蛋泛着诱人的光泽。我们兄妹俩搬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帮着姥姥添上几根木柴，翘首等待鸡蛋出锅。姥姥会慈爱的看着我们，嘴里说着快了快了。稍后然后打开锅盖，用笊篱把鸡蛋捞出来放凉水里过一下稍凉，拿出两个大的，望灶台上磕几下递给我和哥哥一人一个，嘴里嘱咐着：“慢点吃，蘸点盐，别吃伤了。”说着拿过一个早就放了盐的小碗给我们。再把剩下的鸡蛋、鹅蛋分批放在一个调好颜料的瓷盆里，那是母亲早就赶集买来的洋红、洋绿。看着姥姥把鸡蛋、鹅蛋一个个均匀的染成美丽的颜色，红的、绿的、紫的、黄的，煞是美丽。姥姥拿出一个葫芦瓢，挑出部分个头最大的鸡蛋、鹅蛋，让我们分散给左邻右舍，回来时也能得到邻家婶子、大娘们的回馈。回来后姥姥会很公平的分成两份，兄妹俩放在各自的抽屉里。然后拿出早早编制好的鸡蛋网，鸡蛋网不大，能容纳一个鹅蛋、一个鸡蛋，是用线或者毛线编制成的。在那里每个女孩子都会编制，一根稍微粗的绳做系，十二根线对折过来编制，简单易学。男孩子一般比较笨拙，常常拿着问娘要来的线绳，哀求着女孩子给编制一个。在清明这一天里，每个孩子都会用这个小小的网里装上最美丽的鸡蛋和鹅蛋挂在胸前。大个的鹅蛋放在下面，小个的鸡蛋放在上面，各种色彩搭配，煞是好看。小心的挂在上衣的第二个扣子上，心里美滋滋的。只是在调皮的过程中会不小心碰碎，或者一人拿一个鸡蛋碰，看谁的更硬，碎了的会美餐一顿，然后回家再拿一个换上。这一天每个孩子胸前都有一道美丽、独特的风景线，据说这也是我们沂蒙山区独到的过清明的风俗。 早上姥姥忙乎完家里的这一切，娘家侄子也推着独轮木车来接她回娘家了，车子上铺着褥子和被子，姥姥和哥哥各自坐在独轮车的一侧，那时候哥哥还小，身体很轻，姥姥的侄子，会在哥哥坐的一侧配上一块青石平衡。那时候姥姥父母早已不再，在这一天里分散在各村落的五个姐妹能够相聚，这是一年来难得聚齐的一次。回去要给自己的父母坟上填土、祭拜。在农村，女人是不可以随便到祖坟的。只有在清明这一天可以到父母的坟头祭拜。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就是本村一个叫三姨的女人，每年的清明都会来，父母早已不在，每年的这一天，都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们会循着哭声去看热闹。只见四十多岁的人，趴在父母的坟头哭得那么伤心，我们看热闹的心情便没有了，跟着抹起了眼泪。现在想来，一个女人，年过四十，一年也只有这一天能够和父母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只有这一天能够来父母的坟头倾诉，也许生活中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委屈，只有借着这个机会，给最亲的爹娘倾诉。 清明节荡秋千是我们独特的风俗，各家各户都会做一个秋千。像我们孩子小的，母亲为了满足我们的要求，也会做一个简易的秋千，用一根棕绳栓在两棵相距比较近的槐树上，中间系上一个棉袄，我们就会和小伙伴们高兴的荡来荡去。而家里有壮小伙子，喜欢玩的，一定会扎一个像模像样的大秋千，高高的木棍支撑，粗粗的棕绳，宽宽的木板，都会引来很多人：大姑娘、小媳妇、小伙子连同孩子们，满满的挤满了院落。这一天姑娘们也不再含蓄，坐在高高的秋千上一路欢呼。而刚过门的新媳妇们，也在羞羞答答中被顽皮的小伙子们推上秋千，小伙子们恶作剧的在后面使劲的推，吓得新媳妇在半空里哇哇大叫，惹来满院子的笑。此情此景就如苏轼《蝶恋花》里描写：“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只是少了苏轼原文中的些许愁，增添了更多的欢乐。 青涩的姑娘小伙趁着全村热闹的时机，会成群结队的相约去离这里不远的孟良崮去玩，于是姑娘羞答答的做到了小伙子的自行车上，小伙子卖力的蹬着，吹着欢快的口哨，大人们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我们孩子玩够了，会折柳做哨，吹出说不清的旋律荡漾在春的上空。女孩子们玩够了，就跑到绿油油的麦地里，看着麦浪起伏，高兴的躺在上面，惬意的接受阳光的沐浴。然后摘一把麦苗扎在头发上，据说叫扎青，是一种吉祥如意的说法吧，好像是说让女孩子的头发长的如麦苗般葱郁。 当夕阳西下，这一天的美丽和欢乐都沉淀在了美丽的梦里。如今，儿时的那一抹翠柳，穿越童年的时空，装点了这个醉人的春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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