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中国祭奠逝去亲人的传统节日清明节也到了。每到这个生机盎然播种希望的季节，看到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大自然里那些新的生命又顽强的生长起来，进行又一个轮回的繁衍生息，我愈发怀念早已逝去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她出生于1945年，听舅舅说我母亲是个早产儿，外婆怀孕7个月便生了母亲，所以她先天体质不好，从小身体瘦弱，抵抗力差。由于外爷学中医，给乡亲们治病，经济比较宽裕，所以母亲当年读了小学毕业。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里，女人能读书是很幸运的，所以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聪慧女人，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她的手工活、针线活、厨艺在村里首屈一指，她还会唱陕西地方戏秦腔，有一年县剧团来村里招演员，母亲被选中，由于有孩子需要抚养，她没有去剧团当演员。

　　记忆中的母亲勤劳、善良、坚强，心灵手巧。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缺衣少食的艰苦岁月里，她含辛茹苦养育了5个儿女，为了子女能有饭吃、有衣穿，她常年在灶头和田间地头辛苦劳作，积劳成疾，导致疾病缠身。由于儿女需要养育，一年种的庄稼几乎不能维持全家的温饱，母亲的病一直没钱到大医院接受过正规治疗，平时只靠一点西药维持着。在她56岁那年，因病情加重去世，过早离开了她刚刚成人的儿女。

　　那是2000年4月初，24岁的我初为人母，怀里抱着8个月大嗷嗷待哺的儿子回到村子看望母亲。回到家里，看到母亲正在输液，几天后她病情不断加重，我和父亲赶快送她到县城医院，住院3天后病情慢慢稳定了，父亲跑回去卖了家里的一头不能干活的小牛，拿着卖牛的900元，继续给母亲治疗，看到母亲病情好转，我们也很高兴。不料有一天晚上她又突然发高烧，持续高烧40度不退，医生采取各种人体降温手段，都无济于事。于4月12日凌晨在医院抢救无效病逝。那时的我懵懂无知，平生第一次遇到亲人去世，看到母亲静静的躺在那里，泪水无数次模糊了我的双眼，从医院回到家里的30里路上，怀抱着我孩子，我哭得悲天怆地。我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妈妈不会醒来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之后的十几年里，对母亲的思念使我久久不能释怀，我每天在梦里梦见母亲，她还是那样在灶台边忙着做全家人可口的饭菜；在田间地头给庄稼锄草、施肥，期望秋季能有好收成。似乎她依然活在我身边，每次都会在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看到母亲的身影就漂浮在我的眼前，用手去触摸却是一场空无。母亲刚刚去世的那些日子里，我时时刻刻想念母亲，整日郁郁寡欢，心事重重，过早的体味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楚！每每想起母亲，她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就像过电影似的浮现在我眼前，如同她依然活在我身边，在这祭奠亲人的时节，更加教人想用文字祭奠母亲，抒发对母亲的还念之情！

　　在七八十年代，由于卖成衣的很少，也很贵，农村人穿衣都是自己到镇上的商店扯几尺布，然后找裁缝量体裁衣，那个年代会做衣服的人寥寥无几，母亲当时有文化底子，被乡政府挑选免费培训裁缝技艺，成为村里屈指可数的有技术的妇女。她的裁缝技术是村里最好的，每次给乡亲裁制的衣服很合体，都会受到邻居夸赞。每年冬季到腊月，村里不会做衣服的大妈、大婶们，都会拿着买来的布匹，找母亲帮她的孩子、孙子们裁剪衣服，母亲都热情认真给量体划线、裁剪，从不厌烦，不计报酬。

　　记得童年时期，每年腊月寒假，是我们姊妹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新年快到了，我们脚上穿了一年的布鞋快漏出脚趾头了，身上穿了一年的布花衣也是千疮百孔，到处布满补丁。由于经常上山放牛、砍柴、挖药材，仅有的几件衣服在一年365天里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穷酸味十足。春节快到了，家里再穷，母亲也会给我们最小的几个孩子做新鞋、新衣服穿。孩子们过年穿新衣服她才会感到快乐。

　　每年秋收结束农闲时期，母亲就着手给全家7口人做千层底布鞋，她先把不能穿的旧衣服拆开，撕成破布片，洗干净晾干，再用开水把干面粉汤成面糊，面糊就是布料的粘合剂，把面糊均匀的涂抹在布片上，布片一片片平摊在方形饭桌上，一般要糊七八层布片，厚度达到一厘米，就达到做千层底布鞋的要求了，然后再把糊有布片的方形饭桌移到太阳下暴晒几天，等到完全干燥了，轻轻的撕下布片，这硬布片就是做千层底鞋子的基础原料，接下来，母亲就用已经量好的家庭成员的纸鞋样子，裁制鞋底和鞋帮，给家人做样式不一的布鞋。在我的记忆力，每年腊月是母亲最辛苦的日子，她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赶时间干针线活，每天干到深夜。当我一觉醒来，她还在认真的纳鞋底。第二天天不亮，鸡叫第一遍，她又披上棉衣，继续纳剩下的鞋底。每天晚上，母亲纳鞋底“呲啦、呲啦”的响声一直陪伴着我童年甜甜的梦乡，听着母亲纳鞋底的“呲啦”声，幼小的我睡得是无比的香甜、踏实！这种声音成为抹不掉的记忆！

　　每年腊月，母亲也会早早到商店排队，用布票扯几尺红布、花布、蓝布、黑布，亲手给我们五个姊妹量袖长、衣长、裤长、腰围，然后精心裁剪，做出花式各样的新衣服。新年里穿着母亲做的新衣服去串门，邻居大妈不断夸赞衣服合体好看，夸我们姐妹漂亮，我的心里也乐开了花。临近春节，看到母亲在缝纫机前缝制我的花布衫，还有镶黑边的喇叭红裤子，晚上激动地睡不着，总期盼着新年快快来到，自己赶快穿着妈妈做的漂亮新衣服，放鞭炮，吃好吃的，和小朋友在村头无拘无束的狂玩！

　　土地承包到户后，为了养活全家，父亲放弃了当民办教师的工作，让唯一的儿子接班继续当民办教师，自己回到农村帮助瘦弱的母亲一起种地养活全家。由于母亲患有有严重的心脏病、高血压，每次干完重活，她的心跳会急剧加快，心绞痛频繁发作。每次犯病，我看到母亲只能赶快平躺在地上，让心心脏休息几分钟，等好受点了又继续干农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病情不断严重。由于家里贫穷，不能去大医院医治，母亲日常靠身边的几粒速效救心丸维持生命，直到2000年4月那次犯病，就再也没有起来。

　　母亲不仅衣服做的好，也有一手好厨艺，在那个只有玉米面、荞麦面、土豆、野菜，缺少细粮和油脂的艰苦年代里，她做的饭菜总是那么好吃，直到现在，我常常会给老公讲述当年妈妈的饭菜做的是多么香甜可口，总是怀念小时候妈妈的味道。当年，她不顾自己体弱多病，带病顽强的操持着家务活，按时给家人精心做可口的饭菜。春季里，趁着春暖花开时节，她自己蒸馒头晒甜面酱、捂臭豆腐，整个春天，家里就不会吃甜饭了；夏季里，她亲手晾晒干豆角、干瓜片，以防来年春天缺青菜时期备用；秋收后，她会把自己种的萝卜白菜腌制几大缸咸菜，全家人一个冬季都会有菜吃了；冬季里，她自己晒豆酱、熬猪头肉，酿制醪糟，整个春节全家人和来客总会吃到母亲地道的农家美味。中学时期，由于住校，两周才回家一次。每到周末，我总会盼望赶快回家，吃一顿妈妈做的饭菜，虽然饭菜里没有肉，油脂也少的可怜，但吃起来总是天下美味的感觉！

　　母亲就是这样一位普普通通、平凡的母亲，她是勤劳、善良、坚强的女人，为儿女们操劳一生，受尽病痛折磨，受尽人生苦难，却没有享受一天幸福，早早的离开我们。现在她的儿女们有能力回报她的时候，她却远在天国，不能与我们团聚，我们不能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思念、遗憾不断侵袭着我的心灵，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我们唯有用追忆、用文字来怀念母亲、祭奠母亲，祝福母亲在天堂里永远健康、幸福！

作者：陕煤铜川矿业公司柴家沟井 曹艳玲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