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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雪:前路会在向前迈步时逐渐清晰

煤炭资讯网 2024/5/2 11:29:56    散文
  
  ——年轻时前路总像是雾天行车,能见度不高,但脚下的路必定会随着前行逐渐清晰。谨以此篇献给同样茫然的年轻人。

  认识莫海的时候我8岁,他也8岁,小学开学的第一天,我因为他拿油画棒在我书包上画画而对他拳脚相向,他亦不是忍气吞声的主,龇牙咧嘴地跳起来抓我头发。

  后来老师批评了他,但批评的核心并非“不应该在同学书包上画画”,而是:“男生打架的时候不应该扯头发。”

  人生总有这样莫名其妙的缘分,尽管初次见面并不愉快,但我俩还是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朋友。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俩并合不来,我安分守己,他特立独行,而且他抄我作业的时候总会在我的作业本上留下万恶的辣条油......所以那时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孽缘”。

  后来我基本能肯定我俩之间的的确确就是孽缘,因为小学毕业后,初中我俩又进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我奶奶说过,孽缘剪不断。

  初中的时候我依旧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而他依旧靠抄我作业为生,上课的时候一边偷看时尚杂志一边对着杂志里各种好看的衣服流口水。想来那时候我们的人生之路就已经初见端倪了,印象里当我内穿红色秋衣外搭绿色校服外套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时尚潮人,所以回家的路上我俩总在互相规劝:

  他说:“你能不能别把红秋衣穿在校服里面?”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学习?”

  他说:“你这么努力学习是为了什么呀?”

  我说......我承认,我好像啥也没说出来。那个年纪谁会考虑这些?

  而这个问题像个计时冗长的定时炸弹,当时我并未察觉,它会有爆炸的那天。

  很多时候我们随着时代和人流嘻嘻哈哈浑浑噩噩地迈步向前,从不去想自己走这条路究竟是为什么,因为这似乎是个不值得思考的问题。

  而莫海是率先从这个庞大队伍中脱离的人。尽管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总觉得他比其他人略强一些,因为他至少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我不想上学了。”他如是说。

  虽然凭他那点可怜的成绩是一定考不上高中的,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反应还是苦口婆心、极力劝阻了一番。

  “我不是学习的那块料。”他罕见地一本正经道。

  于是在我和其他同龄人都步入高中时,他如愿度过了一段赋闲在家尽情吃喝玩乐的日子。而事实证明,人只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是远远不够的,几个月后,他开始频繁地跟我抱怨:“我最近真挺无聊的,身边的朋友都在上学,我每天一觉睡到中午12点,醒来发现还有大半天没过完。”

  我说:“后悔了?找个学上吧。”

  他摇头。

  后来又过半年,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要去当兵了,体检已经合格了。我也很为他高兴,至少他不用再荒废时间了。

  可惜老天似乎认为命运如果不多些曲折就不能称之为命运,莫海入伍不到半年,一个初中的老友聊天时突然问道:“对了,你和莫海还有联系吗?我前两天看到他了,在烧烤店当服务员呢。”

  我笑着说:“你认错了,莫海当兵去了,半年前就入伍了。”

  他说不可能,他真的看到了。

  于是那天放学后我翘了晚自习,去了那个同学说的烧烤店。

  在店门口,我和穿着围裙拿着两串烤腰子的莫海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再后来我坐在店里愤怒地嚼着羊肉串,质问他:“你不是当兵去了吗?这儿是部队吗?”

  他平静地说:“第二次体检的时候发现我肺部有个结节,被退回来了。”

  我被羊肉串噎了一下。

  他接着说:“其实回来一个月了,但我不好意思和大家联系。”

  那一刻我才发现他眼里没有以往那种轻狂而熠熠生辉的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他倒是充分发挥了“生命在于折腾”这句真谛,之后一段时间他涉足过不少行业,可能上一次我俩见面时他还在烧烤店烤腰子,下一次就在冷饮店挖冰激凌球了,期间还一度南下去了一座南方小城,在那里的马戏团学了一段时间杂技表演。

  高中学业繁重,我俩联系得并不频繁,只是偶尔会收到他借钱的信息,每次都只借300元,上个月借,下个月还。有时随还款而来的还有他在各地游玩的照片。

  再次见面时我已经步入高三,闹哄哄的砂锅店里,我俩隔着热气腾腾的砂锅面各自沉默地狼吞虎咽。他从南方回来了,似乎一事无成。从砂锅店出来我随夜色和周围熙熙攘攘的学生一起回学校上晚自习,而他离人群很远,一个人站在路边。

  临走前他半开玩笑地问我:“你说,是只有我如此命运多舛还是大家都这样?”从前熠熠生辉的眼睛此刻空洞茫然。

  我想说你这种状况通常被称作活该,但念及上个月他借的300块还未还,怕他想不开负债跳河,故还是安慰道:“大家都一样吧,只是你比其他人更早经历一些,人生就这样啊!或早或晚,该经历的都要经历的。”

  我承认我只是随口胡说,区区高中生,懂什么人生。

  其实那段时间我也并不好过。高三对我来说像是无数凌晨交织而成的永夜,凌晨三点的自习室,清晨六点的自习室,有时看着密密麻麻的演算纸会陡然生出一种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把书撕了的冲动。我想整个高中教会我最重要的事,就是终于肯承认自己的平庸。

  我是那种一直在背地里偷偷努力的人,从小到大成绩上的名列前茅给了我一种自己生来天资不凡的错觉,越是优秀,越是不甘人后。而高中,当所有人都开始努力时,曾经努力所带给我的边际效应就开始不断递减。当我发现自己的排名越来越靠后,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很难再将成绩提升一点的时候,巨大的挫败感让我崩溃;当我发现同班一直吊儿郎当,最大的爱好是晚自习溜去网吧打游戏的男生只要稍微努力一点就能收获和我差不多的成绩时,我有一种被世界欺骗的错觉。

  尽管在这样的惶惶不安中我并未自暴自弃,但也终于承认人的能力确有高下之分,浑浑噩噩没日没夜的苦学之中,高三结束了,我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考上了一所南方城市的普通大学,面对如此平庸的结果我反倒觉得释然。

  进入大学后我和当初的莫海一样狠狠撒野了一番,摄影、画画、跑剧组、写小说,参加社团活动......将曾经想做却没时间做的事做了个遍,期末回报我的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补考通知单”。就这样无知无觉地晃着,转眼四年光阴匆匆已去,毕业在即,那一刻,一个多年前我没能回答上来的问题轰然炸裂在耳边——“你努力学习是为了什么呀?”

  这个问题伴随了我很久,却始终没有答案。上初中的时候我认为好好学习是为了上高中,上高中的时候我认为好好学习是为了上大学,那大学毕业以后呢?或许是为了一份心仪的工作。可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那段时间我的茫然空前加剧,随大流考公务员,总觉得枯燥;去应聘短视频编剧,怕自己有写不出来的那天;倒是对酒店管理感兴趣,但门槛奇低,又似乎算不上体面。那段时间我焦虑不安,恨不能一夜之间生出个一技之长来。就这样赤条条地回到老家,又和莫海见了面。

  大学时莫海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了一所职业技术学院,主业是某职业技术学院电力维修专业的学生,副业是某知名连锁服装店的导购员,虽说服装导购员更像他的主业。毕业后他继续留在那家服装店“深造”,如今已成功晋升为销售主管。

  那时的莫海已然不再茫然,又变回了最初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正大讲特讲他在服装店遇到的趣事。

  他说:“我发现我还挺适合干零售的,尤其是服装行业,大概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看时装杂志吧。”

  那一刻我忽然很羡慕他,玩儿了小半辈子,什么都没落下,还找到了自己喜欢干的事。

  我说:“我真羡慕你。”

  他一脸“你出门没吃药”的表情,问我:“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中专学历?羡慕我信用卡欠了1000块钱?”

  “羡慕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道。

  他像是思考了一下,而后颇为正经道:“其实我也茫然了很久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什么都试着去做。然后我发现只要试着去做了,前路就会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起码你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做这个。你什么都不去做,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

  那一刻我在醍醐灌顶的同时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这个叛徒的思想境界已经远远地抛下我独自升华到了另一个阶段,不由拍桌怪叫:“都吃大米饭,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成熟了啊?”

  我想那一刻我眼中的茫然必然和他当初有8分相似,不然当初我随口安慰他的话也不会重新回到我身上来。

  “人生就这样啊!或早或晚,该经历的都要经历的,打工这方面,我只是比你早经历了一些。”

  我想,这就是我们总是茫然不安的原因,怕自己所选的路荆棘密布,怕浪费了青春,怕辜负了付出,可那些因为害怕而止步不前的时间才更加可惜。职业本无贵贱,有人在菜圃里种出了岁月静好,有人在木雕里刻出了海枯石烂,学历只是为我们的人生多一种选择,而非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


作者:中煤内蒙古能源有限公司 贺云雪      编 辑: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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