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蔷薇处处开”，这一句使我想起邓丽君来，其实邓丽君和我勿搭介，只是又听到了她的歌。

    工程部的人手拉不开拴，让我代劳从北京到上海跑一趟去港务公司提取到港的旋挖钻杆送到南京工地去，作为总公司的员工之一，当然也算份内之事，于是便成行。12米长的载重车晚上9点从江桥车场出发一上沪宁高速，便看到立在隔离带上大概是徐州工程机械“徐工徐工，祝您成功”的广告牌，心想：咦，它怎的知道我要连夜送钻杆给我们工地上的徐工，看来我们的新钻机在南京的工程还真开局不错。我汗嗒嗒地坐在引擎山响的驾驶楼里，本来因白天先后在港口和车场的烈日下曝晒了几个小时，正准备随着车的颠簸要摇头晃脑地睡去，一下子精气神便提了起来。这时司机又适时地打开了劣等的车用放音机，居然还是邓丽君的歌呢，真是久违了的声音。

     80年代初我上大学时，正是邓丽君的温润玉喉在大陆到处弥漫着温情的时候，还真有些“美酒加咖啡”的味道耶。二十多年前的气氛和现在还不太一样，记得上音乐欣赏讲座时，一个老师在稍带批判“小资情调”时，就拿邓丽君作例子，说她唱歌中的一句道白“来来来，喝完了这杯再说吧”，那个“吧”字的处理往上拐了一个弯，显然是低级趣味的挑逗。课间几个同学与他闲聊时，我说那个“吧”字的拐弯是小女子迷离苦恼中微醺模样的传神之笔，有些个歌舞剧处理细节的味道呢。老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当时我一头雾水，却觉得蛮有面子，也就傻傻地跟着笑了。不管当时说是说非,那时在通俗唱法中邓丽君要算女歌手里的头筹了，所以，虽然我对声乐之类一无所知，而且有时也想回肠荡气地抒情一番却总苦于没有婉转歌喉而大为扫兴，但对她唱的歌也算是耳熟能详了。我比较欣赏的是她所唱歌中的那些语言，很平实，象小家碧玉坦然说情说爱，有时让我想起诗经里的一些句子，好象没什么大的境界，但有些俗雅通途的意思。相对邓丽君的温玉之声，在民间唱法中又算大拿的李谷一则是金石之声了，对于我来说也是歌词蛮好。其实那时还有几个男歌手的歌也是可以听的，但谁让他们是男的呢，这里就不说了。现在的歌熟悉的不多，可能是已经可以太多而且也确实太多的缘故，但映象中也有很多好一些的，就通俗歌曲中的词来讲好象比以前讲究多了。有些人对比如“我的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之类歌词在报上评论时有些微词，说是文法乱，我就不这么看，其实在这里太讲究文法，诗的意思就没有了。我以为单纯这一个句子是很美的，把手指的流动感写出来了，把那种依恋与呵护的情感写出来了，张力其实还不止这些，还让我有一种看到漂流船在流瀑中畅行的感觉。至于有人把这句改成“穿过你的黑发我得手”作网名，虽也稍稍见了才气，但又多了流气，却真个低级趣味了也，但这不是原创的错。再说，你能纠正人们“晒太阳”、“救火”之类的说法吗，按照文法应该是“去被太阳晒”和“救火里的东西”，恐怕当你把句子说完整了，晒太阳的心情也就没有了，火里的东西也来不及救了。所以说，我还以为那些来不及顾及文法的话语乃是另外一种平实呢。所以我又想，为人处 事也一样，只要是善意的而又不伤害他人的，或者开的都是蔷薇呢。

    已是夜半时分，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卡车已停到高速路上的一个服务区，司机说昨日也是一夜未睡，现在乏睏了，要睡半个钟头。考虑到安全，也只能这样了。我也拿了他们多备的席子，爬到加长车厢里顺着钻杆仰面躺下让身子舒展一下，这时便很轻松地看到藏蓝色天空中的银河了，呵――，要是能鞠一捧银河的水洗去脸上汗腻腻的睏意该多好，那些四散的星星，便成了溅出的水珠了，好爽啊。再上路的时候，邓丽君却一点没睏，还是娓娓道来地唱着她的情和爱。我看着高速路上那么多夜行的货车，还真有些经济血脉中气血畅通的样子，看上去煞是让人激动。这不，我们煤勘经济的元素也在这血脉中参乎着循环呢，而且还是俺亲自押车耶。若二十年前这样夜行，是看不到这样景致的，变化真的很大。

     约凌晨4点后，我们到了工地，见到了工程部在工地上盯项目的刘工和徐工，稍发白的夜色里我仍能看出他们黑瘦了许多，非典的时候他们就来南京了，4个多月来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也来不及寒暄，就都忙着倒腾合适的空地、指挥吊车卸钻杆等等了。早上 6点的样子，我到他们临时住的地方补着睡觉去了，他们又接着忙工地上的事儿了，唉，是辛苦！于是我想，要是邓丽君还在，要是她又是我们认识的朋友，就该请她来工地上唱歌。还没有见过面的徐工的太太和刘工的太太，你们可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邓丽君为他们唱一曲“蔷薇蔷薇处处开，青春青春处处在”，祝我们的工地象蔷薇花一样把中煤地的品牌到处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