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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网特稿：地震重灾区，有个煤矿叫天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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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6-24 11:33:49 要闻

二、不畏余震

真正的“第一时间”

　　汶川大地震发生后，我们从各种媒体看到听到好多“第一时间”这句话。第一时间的意思无非是告诉受众，快，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目的地。但是，那许多“第一时间”是不是第一时间，听众观众心中都有数。

　　要说起真正的第一时间，天池煤矿矿山救护队的“第一时间”才应该算作硬邦邦的，不参假没有任何水分。地震发生后，顷刻之间，天摇地动，房屋倒蹋，灰尘弥漫，视线受阻，汉旺镇的能见度只有1米。此时此刻，天池煤矿矿山救护队

地震瞬间房屋倒塌

刚刚点完名准备学习。大家急忙逃生后，中队长黄成明被废墟埋住，但他很快地自救成功。他虽然身上多处受伤，有的地方流着血，可他还是很快将全队人员集合起来，分成三个小组，在矿区迅速展开救援。这个过程，在地震发生后没有超过5分钟。这应该说是在汶川地震发生后全国第一支有组织的专业救援队伍。他们是真正的第一时间赶到灾区现场的，因为他们本身也就在现场。

　　当时由于救护队一名队员被压在二楼，他们留下一组对其进行施救外，其余两组分别到矿机关、家属区和汉旺镇小学救援。他们很有经验的“先易后难”的救护方案，使好多人及时获救。他们在学校成功地把一个个学生从摇摇欲坠的楼房上背下来，在家属区，为一个个因楼体变形打不开门而即将遇难的人，撬开了一扇扇逃生之门。地震后的一个下午，他们就帮助150多人撤离危险地带，成功地背出7名学生，还从废墟中救出8名幸存者。他们一直坚持救援到天黑看不见无法施救时才停止工作，这时候，中队长黄成明才去包扎了自己的伤口。在一个下午的救援过程中，几个队员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有的胳膊被砸伤了，有的脚被钉子扎了，但他们都没有停止救援。

　　13日凌晨，他们接到国家矿山救护指挥中心的命令，要他们为奔赴灾区而来的19支矿山救护队带路，深入灾区了解灾情，解救被困群众。凌晨3点，他们的队员就带着进入灾区的一支支矿山救护队出发了。当时由于通讯、交通中断，国家矿山救护中心只能让身处灾区，地理环境比较熟悉的队员带领外来救护队赴各地灾区现场。有的实施救援，有的带领当地被困群众撤离。

　　郑朝富，是该队的一名队员，当时左脚受伤，但因他家在山区里边，道路比较熟悉，他就担任了引领第一支外来矿山

几座大山中的山里人得撤出真不易

护队深入山区救援的任务。这个山里长大的年轻人，他带着队伍，自己走在前边，翻山越岭，爬涉了8个多小时才到达山区的目的地。然后，他又和这支矿山救护队带领着600多名群众向山外转移。当时天池矿矿山救护队接到国家矿山救护指挥中心的任务时，指挥中心对他们下的命令是：必须安全地带进去，安全地带出来。这一趟，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郑朝富都是走在前边，该队的另一名队员则在最后边，外来援助的矿山救护队人员就分布在群众的中间。山区本来就没有比较好的道路，地震后，道路中断，山体滑坡不断，在没有路的情况下，很多时候都是郑朝富在前边探路，找到比较安全可靠的地方后，他才回头又带领队伍出发。在一段山坡上行进，就在他带着队伍爬山时，山上一块飞石滚下，而郑朝富此时就在最前边带路。后边外来的一名救护队员一下惊呆了，大喊一声：小郑！郑朝富听到喊声，刚一停下脚步，那块飞石就从他前边两米多的地方飞了过去。郑朝富说，当时石头飞下来的风我都感觉到了。听郑朝富讲起那一段过程，我们听着心里都发紧。更不要说那现场的经历。我们问小郑怕不怕？他说，怕肯定是怕，但你领着那么多群众，怕也得去，这不单是指挥中心给我们的命令，也有对灾区群众的责任。人家让你领着就是为了安全的出来，要是你去了领不出来，那算啥救护队员。郑朝富看上去就是个很实在的小伙子。黄队长说，他把那几百人领出来后，第二天又请战进山去搜救群众。我们问小郑为什么还要进山去。他说，我是山里人，那里边有一万多人，我要进去再看看还有没有没有撤出来的人。他说他去了，走到半道，负责群众撤离的解放军说里边的群众已经全部撤出，他就折回来了。

　　要说起这支矿山救护队在这次地震后的反应，事迹就多了，由于文章篇幅所限，我们举一例尽可知全队。到此打住，我们再看下一个不畏余震的事例。

历险的三天两夜

　　黄先润是天池煤矿四号井的经理，他说，当时地震后井口的所有房子都倒了，一边的山头都垮了。就在这么严重的地震之后的几分钟，黄先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人数，联系井下。井下还好，没有垮蹋，6个队的人员全部安全撤出。地面人员清点后，有4个人受了伤，1个被山上落下来的石头打死了。

　　房子倒了，山蹋了，路断了，怎么办？四号井在深山里，离汉旺镇的天池煤矿本部有几十里路。无论什么事情发生，

时时余震、处处滑坡无路可行

关键时刻就看领头人。黄先润是经理，这100多人都在看他怎么办。下午3点多，他们再一次把人员清点后，8个人一组，分成4个小分队，用矿上的绳子、棍子扎起4个单架，把受伤的同志往出送。其余人员就在井口露天待命，因为风井离主井口还有四五里路，那里还有30多个人没有过来。他们知道，这么大的地震，外面肯定也受灾了，电话中断，信息不明。黄先润想，只有靠自己往外走了。等风井的人过来之后，他们就在院子里支起锅煮饭。吃罢饭，他就安排第一批出去10个人向矿总部通报信息。由于时间过去好几个小时，报信的人没有回音。黄先润就领着第二批大队人员，晚上11点向外走。走不多久，到一个叫花市的地方，道路中断，最先向外走抬伤员的人也困在了这里。一路走来，黄先润眼里看到的是到处山体滑坡，这里的道路也断了，他意识到这次地震破坏非常严重，但不走出去是绝对不行的。于是，第二天早晨，他让多数人留在这里，他又组织了一个身体素质比较好的25人突击队，冒险出发向天池矿方向挺进。没有路，山体到处滑坡，翻山的路又不熟悉，他们一路上翻山越岭，并且伴着余震、飞石前行，艰难程度可以说是历尽艰险，生死攸关。走了一天，晚上天下起了雨，他们不敢走了，就砍一些树枝，用塑料布搭起帐篷，并就地取材生起了一堆大火取暖。渴得不行，就用树叶子接雨水喝。饿得不行，就吃附近地里的生豌豆角。这样熬了一夜，14日6点，天刚亮他们又走，山上很多地方都没路。有一次，他们好不容易走下去400多米，下边却是悬崖断壁，已经累得不行的他们，不得不又往上爬，然后又绕道往前走。走不多远，前边又没路了，这时候，大家实在累得不行了，近两天没有吃饭，就靠那一点生豌豆角在体内产生热

原本四楼剩三楼、刚强汉子血泪流

量，早已消耗殆尽了。要想出去，只有冒险了。他们先是攀着树枝往下吊，然后又顺着两山的夹道往下溜。下边是险路，上面有飞石，但这又是一条唯一的通道，不走不行啊。当第6个人从山道上往下溜时，被一块落下来的飞石砸断了胳膊，右腿也受了伤。啊，真是雪上加霜啊。黄先润是经理，是领导，大家都把他作为支柱。领导就得对职工群众负责，否则，还算什么领导。黄先润再一次动员大家，不能把伤员留在这里，迅速扎起单架，把受伤的人抬着往外走。

　　中午12点多，他们终于从山上又走到了路上。在路上遇见了从山里向外走的群众，那些人看见他们一个个疲乏的样子，赶紧把自己仅有的几根黄瓜、饼干让他们吃。特别最让他感动的是，当时一位怀抱几个月大的婴儿妇女，看见他们抬着的伤员，马上用随身带的家什在众人面前撩开衣服用力的挤着奶水。然后递给我们让伤员喝，黄先润给我们讲到这儿的时候，他非常感动，说山区人民很朴实，很厚道。他还说到了给他们饼干的那位老大娘的名字，可惜我们没有记下。在此，我们也向那位老大娘和山区的人民，送上我们诚挚的敬意。

　　下午4点多，黄先润带领的突击队回到了已成为一片废墟的天池煤矿总部，看到那一片惨状，一个个刚强的汉子哭了。

　　后来，留在半道的伤员和所有人员，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汉旺镇的矿部。6月19日，由一名副经理带领几个职工又返回四号井，去那里，他们掩埋了遇难的那位工友。黄先润说，四号井的职工一个都不能拉下，活着的要很好地带出来，死了的也要有一个安宁的归宿。

父爱感苍天

　　地震发生的那一瞬间，在天池煤矿办公楼一楼的容祖辉，几个箭步就跨出了大门。此时，汉旺街到处都是房倒屋蹋的响声。容祖辉知道女儿在汉旺小学上四年级，他便拼命地向学校方向跑去。地震刚开始，天在摇，地在动，容祖辉往前跑

动的步态是跌跌撞撞的。但是，他顾不了这些，只是一股劲地往前、往前。

房屋跨踏有险情、攀楼救人显亲情

　　跑到学校，女儿教室所在的四层楼房的楼梯已经跨蹋，房子歪倒倾斜，很多地方也已坍塌，余震还在不断地晃动。容祖辉什么也没考虑，他把着窗户和裂开倾斜的墙壁，几下就攀上了四楼女儿所在教室的位置。教室已经跨蹋并且移位，隐隐约约能听废墟里有孩子的哭叫声。容祖辉不知道女儿在什么地方，他只是大声地叫着女儿的名字。喊了好久，容祖辉却没听到任何回音。这时候，容祖辉便像一匹悲伤孤独的狼，更加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呼唤女儿的名字：文静——静静——他喊着叫着，声音已经嘶哑，心情也越来越焦急。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放弃，还在不停呼唤女儿的名字，并用手扒着能搬动的砖块瓦砾。

　　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暴虐之下是多么地弱小，一座四层楼房跨蹋了，尘埃弥漫，整个汉旺镇都在跨蹋之中，整个中国都在疼痛之中啊。也许是女儿当时吓昏过去了，也许是容祖辉这伟大的父爱感动了苍天，在容祖辉不断地呼唤下，女儿给他送来了回音。很好，容祖辉扒出女儿容文静的时候，女儿只是落了满身的灰尘。容祖辉把女儿抱下楼，让别人看管，他又协助前来的许多学生家长，帮忙为他们救援孩子。

　　讲了这段经历后，我们对容祖辉说，你真是个伟大的父亲。也许是他这种无所畏惧的父爱，感动了苍天，才使女儿文静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遗憾的是，采访他时照相机没电了，无法把这位父亲的形象展示给大家。非常抱歉。

　　天池煤矿还有一位母亲，如同容祖辉一样伟大，她也是不顾自己的死生，硬是在废墟里把儿子抢救了出来。

三次余震听地音

　　6月17日13点13分；

　　6月18日4点46分；

　　6月18日9点21分。

余震不断，这是我们到此地的前一天余震“成绩”，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时小跑过去拍了就撤，上面的悬石随时会往下掉。

　　这是我们到天池煤矿采访时发生的三次感觉比较明显的余震。还有报告说，17日一天中发生了200多次余震，但那些都很轻微，我们没有感觉。

　　天池煤矿所在地的前面是广袤的平原，直通绵竹市、德阳市，一马平川，很少看到起伏的田块。而矿井后背却是突兀的大山。也许是因此，这里便成了地震活跃带。因此当5.12地震袭来时，大家都以为是习以为常的往年都有的小型地震，根本没有作过多的逃生思想准备。他们说，后来地越晃动越劲大，先是左右摆，再是前后摆，后来又是上下跳动。这时候，许多人逃跑已经来不急了。

　　地震，这个恶魔，它在吞噬了人民生命财产的同时，还不停地发出狞笑，那就是地音。叙述者都向我们讲到，伴随着摇晃，从地下发出的那轰、轰，咕咚、咕咚的声音巨大，实在吓人。黄先润说他们在山里，那地音就像鞭炮的响声，人吓得都不敢动。

　　天池煤矿数千名职工家属，有的一家几代人，就在这么一个龙门山脉地震带上，为国家的煤炭生产做着贡献。他们祖籍大多都在外地，他们完全可以放弃这里采取逃避的态度回到老家去。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着，奉献着。这次地震中，和天池煤矿同样损失惨重的东方汽轮机厂，备受国家领导人关注，据说，国家下拨好多亿元支持他们搬迁。而天池煤矿的人还得留在这里，因为天池煤矿无法搬迁，世界上所有的煤矿都无法搬迁，地域环境再恶劣，自然条件再危险，煤矿工人还得在那里工作，生活和生存。对在这里工作着，生活着的人们，作为人类都应该向他们献上敬意。天池煤矿在这次地震中受到重创，死亡人数众多，家园遭到破坏，我们更应该给他们以同情和支持。

本网记者：和扬、晓岚

编辑：徐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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