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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岚日记:汉旺灾区行(二)

煤炭资讯网 2008-6-27 15:39:36    散文荟萃
         2008617 星期二 汉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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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8点,我们随车来到了前五天才定下来的天池煤矿的板房地,233亩田地在推土机的工作下已开始见平,工作在同步进行,先平出来的一半地已经在搬运板材,另一半还在平地中,由于头天晚上下过雨,在新平出的地面上到处积着水。在我问及此板房大概要什么时间才能完工时,来自辽宁建筑队的负责人对我说,如果不下雨,那一周就能完成,下一次雨就要多费我们三天到五天的工作量,工期都是定有时间的,到时间就得拿出板房来,所以我们都在加班加点的干,让建筑人员感到欣慰的是,天池煤矿组织很得力,你看,他们在这里搭着临时工作点,由于人手少,他们为了让我们把时间投入到建房中,那些拉来的板材全是他们组织职工来下货,这样大家也来劲,也能早日完成板房建设,好让灾民能早日搬进新家,的确我不得不佩服这些建筑工人,下午我曾再次来到此工地,却见上午还是空空的地面上已经立起了三排活动房,这让我心里总算舒了口气,昨晚灾民们的一个最大愿望终于有着落了,不久他们就会有一个家。

   车终于驶入了汉旺镇,整个镇给人感觉震前特别繁华,震后面目全非,一幛高高的似无损的钟楼吸引了我,形似重庆解放碑中心那个碑,不过最吸引人的是它的指针和分针已经定格在了228分,这是一个让人铭记于心的时刻、这是一个悲痛万分的时刻、这是一个亿人诅咒的时刻。在离钟楼不远处的天池矿区医院,楼房完全跨蹋。听着有人在喊找几个群众演员,原来是中央电视台摄制组正在此地拍电影。再往前行就是天池煤矿的矿区大门,顺着大门进去就是倒塌的办公楼,现在他们清理出一块空地搭建了临时指挥部,一股难闻刺鼻的药味让我异常难受,原来是消毒药粉,听说每天上下午都要消毒一次,在指挥部不远处是他们临时用木材搭建的简易厕所,在厕所里的粪池表面全是一层厚厚的白色消毒粉,根本看不到一点粪便,消毒工作做得的确很好,这也很让人松了口气。

  在同事采访之际,我偷空叫上了那位还没找到女儿的兄弟小罗,让他带我到矿区家属楼转转,顺着办公楼往里走就是一排排不成形的家属楼,小罗指着那只看见二层楼的房子对我说,那是我们的职工宿舍,共是四层,我说被挫下去了二层?他说不是,清理出的碎石遮了一层,相当于地震后只剩下了三层。再往里走,有的房子是整个倒下后全成了碎石,还有一幛七层楼的家属楼地震后变成了六层,在最下面的一层人基本没生还,越往里走情况越惨,因为越往事里越接近那座大山,此座大山正好是龙门山脉的强震带,山里面受损更严重,家属楼走完就无法前行了。折回时小罗带着我走另一条道,就是汉旺镇原来最繁华的地段,镇政府大院就在此条街上,街道两旁的房屋全倒的倒,塌的塌,走到一堆碎石处时,小罗对我说,这是一所幼儿园,死了不少孩子,当时一位战士在这里救孩子时光荣牺牲了。他对我说从山里走出来的一位老人说着这些当兵的时就是泪流满面,在战士从深山里带着他们撤离出来的路途中,余震袭来,地动山摇,战士随即伸出双手挡着山体大声叫着你们快跑,他们刚跑出几步突听后面响声震耳,回头一看,随着山体滑坡几个战士全没了踪影。要不是亲听,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平常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场景真真实实发生了。写到这里我眼里布满了泪花,他们在拦着山体时就没想过这根本就不管用吗?但是本能所作出的反应是保护人民,这几个字在这时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泣鬼神的状举能不令人痛心吗?难怪出来的老人痛心地说他们的命是解放军给的,那本能的拦山动作、那本能的你们快跑,让全天下人无不为之动容呀!在这里我眼含热泪告慰为救灾而失去生命的最可爱的人们,你们安息吧!我们全中国人民都不会忘记你们!

   我看见小罗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碎石,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是在寻思着他的女儿到底在哪里,多么希望奇迹能出现,但都一月多了,到处都找遍了,开通的寻亲台也试过了,但终没女儿音讯,或许他心里已经清楚了是一个什么结果,但还是无法接受,宁愿以为她失踪,这样心里还能有一点希望支撑,看着他那坚强的背影,我真不知如何安慰他,最大的安慰就是什么都不说。在街道中间看见了一本小影集,他弯下了腰翻看着是否认识,那是一本新婚影集,新郎新娘还有他们的家人开心的合着影,那酒桌上的欢笑和这条街道格格不入,整条街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刚走到街口上,我们被甘肃警卫给拦了下来,责问我们是怎么进去的,这里不准进人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和蔼的训斥声让我感觉有愧,小罗解释着说他是天池集团员工,由于一直在德阳灾民点,对这里的戒严不知道。我不想他们为难小罗,看着警卫衣服上的甘肃两字,大老远在这里驻守阵地,心里也对他们生了敬意,我温和的对他们说,你们来自甘肃吧,真辛苦你们了。他要了我们的证件作了登记,还给我们解释着这是为了群众的安全,是的,在我们经过的天池矿家属楼里就有几人爬上自己不成样的家里找寻着东西,当时我还对他们说人都活出来了,东西就不要去找了吧,太危险了。登记完后呼叫他们上司通报情况,在等到上司到来检查后,对我们说了一句下不为列才放行了,他们认真负责的态度同样让我感动,在我等他们登记到离开的几分钟我没有一点怨言,相反有一种自责,他们来到灾区驻守一个多月了,我不忍给他们添加半点麻烦。

   随后我们来到临时指挥中心对面的铁路上,铁路的上面是东汽厂和天池机械厂,这条铁路是天池煤矿修建的,也是唯一从这里通向山里矿井的通道,在煤场处铁路已被地震损坏,里面的山休已经滑波,进入井口的路已经中断,我们无法进入井口,我问能有办法进去吗?我还是不使心,总想能进去看一看。到井口是肯定不可能了,不过顺着河对面的公路进去从对面能够看到一井,但不知戒严没有,四井是肯定没法了,因为在大山深处,平常都是靠这火车进去。下午去看能不能进吧,我说能进就进,不能就算了,如戒严也别难为人家。在天池机械厂倒塌的石堆中,他们几个在里面找寻着什么,那里有他们痛失的亲人,其中一人捡到了他遇难妻子的钱包,里面还有两张他爱人做安利的名片,看着真是叫人心酸。

   时间已经中午12点多了,我们来到了天池煤矿的汉旺大柏林安置点,这里二千多人全是天池煤矿灾民,错落有致的帐篷布满在曾经废弃的公园里,我们来到了由煤矿临时组织搭建的食堂,搭建虽简陋,但里面却非常干净,用具摆放很是整齐,自发来这里煮饭的矿上职工家属正在收拾着,忙碌着,这里的食堂供应着全部灾民的生活,他们只需带着碗来就行,想吃多少装多少,比起在德阳的灾民他们生活上要好多了,饭后,我想去看看帐篷里的灾民,挨着路边看了看,看到他们吃住都较开心,失去五位亲人的大哥正手拿着两块砖头自己搭着帐篷好等他女儿回来一起住,我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行至路途,同事在采访工作点的人,我就避开带我们的人和他,只身一人跑入离路边较远的树林最深处的帐篷房,看见很多帐篷里全是湿湿的,由于昨天下过雨,又是在树林里的软土上搭建的帐篷,比起靠近路边的帐篷要湿。地方有限,就是这样整个公园里的地都是被帐篷占满了的。比起住的地方,德阳体育中心要好多了,难怪昨天晚上在德阳的灾民说他们在德阳住的条件算是最好的了。

  为了想证实德阳安置点灾民所说的低工资是否真实,我暗访了几位职工,其中一位还是天池煤矿的财务科长,在我问及他工资收入是否达到一千时,还没等这科长答话,旁边的一位工人就对我笑着说,他要是能拿这么高的工资可能睡着都会笑醒了哟!这位财务科长也苦笑着说我一月就拿400左右。从几位暗访的人口中知道昨天晚上所说应该是真的,后来我在他们矿指挥部也问了中层和高层管理人士,答案都是一样的。究其原因时他们都不大说了,只说这些事说不清楚,很复杂,原因也很多,不想为难他们,我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从柏林出来,我们又来到绵竹市体育中心安置点,天池煤矿近200名灾民安置在这里,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帐篷,住有炮兵连的战士们,难怪整个体育中心透出一种军队式的管理,让人感到既舒适又安全,听得最多的是灾民们对人民子弟兵的赞扬,正在天池矿一位大叔门前聊着时,突然看见前面一位战士走到别人门前行了个军礼,然后在问别人什么,因为离得远听不见,我当时以为是找灾民借什么东西来着,又看见他走到第二家、第三家……还是一无所获,这下我犯奇了,这战士在做什么?这么有礼貌,每到一家都是先敬一个军礼,快到我们前面那家人了,我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想听他在说什么,原来他是来为灾民打开水的,每到一户帐篷,他都会先军礼然后轻声的对灾民说请把你的水瓶给我,我给你去打开水。同样更让我感动的是每一位灾民都会亲切的对他说开水还有,我们自己已经打了,我一直眼随着他走了两排帐篷,居然没有接到一个水瓶,每当他手伸到别人水瓶上时,灾民都会说不用,我们自己打了的,即使没有他们都会说有。朴实的场面真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再现了“军民渔水一家人”。在这里对可敬的战士们说上一声辛苦了!

   我们又返回汉旺镇,准备从河对面的公路看看天池煤矿一井的现状,幸好司机车上运材料的通行证,一路顺畅,几个哨点都放行了,车还没行到一井的正对面就已经不能前行了,下车见到几位山西交通路障队的正在清理道路,十多米远处的路被昨天余震新跨下来的山石给拦了,听路障队的人说,那最前面的路前几天清理通了,结果又让余震把路给封了,我问他们来了多久了,他们也是一个多月没回过家,一直工作在前线,真是辛苦,和他们寒暄着知道他们来自山西太原,太原市里我只知道有个传染病医院,结果有一个人说他就住在那附近,我当时心里真犯笑,怎么成了有些人的老乡了,当然不是我的老乡,其实拉近乎只是想让工作在一线的他们在这无人的地方能得到一丝丝的开心罢了。

  放眼河对面,多处山体滑坡掩埋了通往天池煤矿一井的唯一通道,很想淌河过对面山腰的井看看,但水流太急无法过去。那一井的房子倒的倒蹋的蹋,当时正在开会遇难的19名中坚力量就是被埋在了这些废墟下面,真是不寒而栗。

  回到指挥部,天色已见晚,整个汉旺镇的商业已经处于完全瘫痪状态,要找地方住恐怕只能到绵竹了,但我们第二天还要采访那个从四号井带人走出来的副井长,所以就在他们指挥部的帐篷里将就一缩了,他们一个帐篷就安了六张床,全是男同志,幸好堆放物资的帐篷里刚好放了一张小床,是平常工会主席值班时住的,他今天到德阳了,所以我还算得到了优待。由于没有照明,他们给了我一支小电筒,还给我点了两盘纹香,我用矿泉水抹了一把脸,牙就不用刷了,因为我还没空闲弄到牙刷,罢了,再次邋遢一宿了,这里晚上特别冷,我和衣睡下把被子裹得紧紧的不让进一丝风,三个帐篷排列着,我居中,他们可能怕我害怕,在外面对我说,我们就住在你外面的,有什么事就叫我们,再看前面一个帐篷住着綦矿长他们,这下我心里踏实了。

  或许是今天太累了,一会就进入了梦乡,不知什么时候一声凄惨的叫声把我吓醒了,细听是猫在叫,它不是喵喵叫,而是那种争食时的婴儿啼哭般叫,还好我原来也听过这种猫叫声,不过这一下我失眠了,眼睛紧闭也还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想到帐篷边上的碎石里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一些没挖出来,虽不害怕但就是无法入睡,想着那些遇难的人心里很沉痛,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又一声猫叫惊醒了我,就好像在我床下叫,我就轻轻哼了一声,还很管用,就再没叫了。这一折腾差不多天快亮了,外面雨下得很大,我床下的地都已经打湿了,从帐篷缝隙吹进的风让我紧了紧被子,醒了也不想起,因为外边雨大且又冷,赖到快八点才慢慢起来了,下面的雨已停了,今天上午采访副井长后我们就准备到德阳国资委去了解一些情况,此时正好国资委的副处长、天池煤矿的副书记来了,这样就省了我们跑国资委了,采访完后我们就搭他们矿的便车到了德阳汽车站再到成都,在成都终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准备第二天到川煤集团、川煤协、安监局了解一些情况。然后再前往川煤受灾的广旺集团看看。

  汉旺之行,我懂得了爱的力量,也让我更加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从灾民口中听到的一句句活着就好、只想有个家、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或许我们平常也会说这些话,但真正经历了会更加珍惜。我祝愿灾区的人民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也祝愿全天下的人好好珍惜拥有的,快快乐乐去过好每一天。
 


本网记者:晓岚      编 辑:徐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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