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鱼，买烂鱼，买鱼送葱子了～～～”，一大早，宿舍楼下又传来悠扬的吆喝。 接着，几栋楼都沸腾了，楼梯间“咚咚”声骤响，休班的、下夜班刚睡着的工人，闲赋在家的家属都跑下楼，涌向了卖鱼的摊位——“驼师”的“火三轮”。

　　地处川南滇东黔西的方言，“烂鱼”，即将死但没掉气的鱼。驼师笑眯眯的，看着十几双手，胖的、瘦的、黝黑的，伸进装鱼的桶里，“一样的，一样的”驼师怯怯的，但是高兴地说“都是刚从农贸市场进的货”。一个衣着邋遢的胖大嫂左手拿条两斤多重的鱼递给驼师，还没等上秤，右手就到旁边的篓子里抓葱。“多抓点，多抓点！”驼师同样高兴地说。不多时，桶子空了，篓子空了，看着姗姗来迟的几个人，驼师双手搓着，歉意地笑笑“没有了，明天多进点货”。

　　驼师不姓驼，因为幼年脊柱致残，被人称为驼背，矿区的人不知姓名，带点调侃，称其为驼师。驼师家到矿区有五里多地，因为穷，又没文化，加上残疾，年近40了还是光棍一条，靠着政府的救济金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前两年，看到矿上的规模扩大了，人多了，开始担菜到矿上卖。

　　驼师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按理说都是块块分分的买卖，多收两角钱被人随手牵走颗蒜，少收三毛就可能亏本，驼师本少利薄，却不拘小节，小于五角钱一律“归零”，挎包也从来没有小于五角的毛票，生意自然是出奇的好，常常是别人还没开张，他就打道回府了。不到一年，别人该挑担子还是挑担子，他却神采奕奕地开上了“火三轮”。奇怪的是，驼师不卖菜了，只卖鱼，鱼也不多，且都是城里人不屑一顾的“烂鱼”，时不时捎带点时鲜水果。有好事人问起，驼师笑呵呵地说，都是乡里乡亲，都不富裕，他们的菜是自家种的，一担粪一担水养大来，全靠卖力气，价钱自然高些，我身体不灵便，菜是批发的大棚菜，有赚就可以了，有车了还卖，断了大家的财路，不好做人；又拿鱼来说，鲜活乱跳的，价钱高得多，矿上工人哪个吃得起？这种烂鱼，说死没死，还是新鲜的，生意不受影响，大家又得实惠，两全其美。话一传开，矿区的人心里暖暖的，都感动于他的朴实，再叫“驼师”，便多几分亲切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驼师恋爱了，对方是个三十出头的寡妇，长得还挺水灵。遇到天气不好，雾大路滑的时候，她就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跟着驼师到矿上“体验生活”，和驼师一样，也是笑眯眯的，忙着吆喝找零。矿工传统，碰到有姿色的陌生女人都是要“调戏”一番的，对她却是例外，接零钱都只拿两根指头捏着边头，可见尊重了。 近几天，矿嫂们诧异，烂鱼少有买到了，难道驼师病了？“消息灵通”的说，没得事，驼师这两天忙着办婚事呢！哦，还有，驼师说了，全靠大家照应，让他过上了好日子，过两天买鱼送葱送姜了！

　　　　　　　　　　　　　　　　　　　　作者单位：威达公司叙永煤矿

作者：张焰

编 辑：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