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铁门，进入院子，一只可爱的小笨狗摇着尾巴迎了上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畸矮矮的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油汪汪的，在这乍暖还寒的冬日里迎面扑来一股温馨的气息。

       听到有人进院，一个穿着白线衣、红毛衣，套着棉马夹，带着粉红色毛线帽的老大娘走了出来，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屋。进屋，我们都诧异了，和想像中的境象绝然不同。屋内干干净净，家具、摆设整整齐齐，种了好多盆花，还养了金鱼，空气中也没有一点点的脏臭味，这哪是一个瘫痪了27年的人的家啊？可是，躺在床上的陕煤化集团韩城矿业公司象山矿井68岁老人张西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他41岁因工伤致残，如今已27年了，他能这么有尊严、心情舒畅地活到现在，是因为他有一个团结、和睦的大家庭。

       张西海有三个儿子，他致残瘫痪时，大儿子张凤举只有15岁，面对心力交瘁的母亲，他坚强地扛起照顾一家人的重任。他买来按摩书籍，每天给父亲按摩，把父亲从床上抱下来靠住墙拄着拐杖站一会儿，开始父亲还能站一会儿，但随着病情的恶化，父亲的身体各项机能越来越弱化，从胸部以下部位都没有知觉了，大小便失禁，每天得换上十几回裤子和被褥。每天，他帮助母亲照顾父亲，翻身、擦洗、排尿、擦便，帮助母亲洗衣、做饭、买菜、提煤，管着两个弟弟，给他们看作业，不让他们出去捣蛋惹事，就这样辛苦地过了10年。

       1995年，张凤举结婚了，妻子臧春梅接过了照顾公婆的责任。谈恋爱时，她把凤举对家人的一言一行看在眼里，就认定了这个小伙子有情义、重责任，跟着这样的人准没错。她告诉丈夫安心工作，家里的事有她安顿，不要操心。

       和父母家楼挨楼，春梅每天一大早就从自己家赶到公婆家，和婆婆一起给公公穿衣服，把公公抱着坐起来，支起一张小桌子，递上挤好的牙膏和水，等他刷完牙，再递上香皂和湿毛巾让他擦脸，再抹上雪花膏。现在的照顾也比以前方便多了，老张身上接了个导尿管排尿，三、四天洗一次肠通便，大便干的话每次得两个多小时，稀的话得三、四个小时。但春梅和婆婆悉心地伺候着，老张以前是个很讲究卫生的人，就是现在行动不便了，家人也要让他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这可能是老张和很多瘫痪人最大的区别，很多瘫痪的人，人一走到跟前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异味，而老张身上，从没有一点脏臭味。

       婆婆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春梅便担起了日常采买任务，买回肉菜还做好，把肉炖得烂烂的，端给公公伺候他慢慢地吃。白天春梅总是让婆婆得空多休息一会，她多干些，因为婆婆晚上还要照顾公公脱衣、翻身、喝水、热奶、做吃的、排尿，休息不好。有时晚上睡觉老张不忍心叫醒老伴，就自己硬挣扎着扳着床头的桌子翻身，老伴知道了，责怪自己睡得太实，晚上照顾得更加精心了。老张胃口很好，吃饭也不挑剔，可这也增加了排便排尿的次数，但春梅和婆婆没有一点怨言，公公吃得多，说明他心情好，他心情好，说明她们照顾的好。把公公照顾好，一大家人全全乎乎的，这是全家人最大的心愿。

       灾难可以毁灭人，但也可以成就人。从小在困苦中长大的张家三兄弟，特别抱团，大事小情互相商量互相谦让，从不争长论短。弟弟、弟媳们也特别尊重母亲和大哥大嫂，他们在母亲、大哥大嫂的言传身教影响下，多年来也是不遗余力地爱护和照顾着着这个家。以前，父亲每次通便都要到矿务局医院去，四、五天去一次。从老矿务局到矿务局医院的几里长路上，留下了张家人太多的汗水和记忆。平路还好说，从老城到陵园坡顶那段倾斜六、七十度的坡路是最难走的了。每次推父亲坐轮椅去医院都得两、三个人，你换我，我换你，寒冬腊月、炎夏酷暑，从不间断。开始上坡，看着儿子、儿媳们汗流满面、衣背湿透、气喘吁吁，老张总是难过的流泪，让儿女们受苦受累，整天围着他转，他真的是有太多的愧疚了，没有给儿女们创造好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他亏欠儿女们的太多了。但儿子、儿媳们不容他多想，擦掉他的泪，指着一路上来往的各色车辆，林林总总的店面、商铺，新种植的花草树木，给父亲说这个讲那个，转移他的视线和注意力。渐渐地，这成了老张进行短途观光、了解外界变化，和儿女们互动交流的“开心之旅”，老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虽然每天老张都会被搀起来坐上四、五个小时，天好的时候还被抱上轮椅推出去转一转，但由于多年的瘫痪，他还是患上了高血压、糖尿病、肾结石、脑梗等疾病，27年里，他一次次濒临危险，是家人绝不放弃，一次次把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27年来，他无数次地来回往返于韩城和西安治疗，每次出行都是一次“大折腾”，包租面包车，去掉车里的座位，六、七个人用床板把老张抬进去，一路上悉心呵护，到地方了再抬到医院楼上，诊查、划价、交费、化验、检查、治疗、买吃买喝，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忙忙乎乎、紧紧张张，留下陪护的人，其它人到附近租旅馆住下，轮流看护老张。多年来，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要留住老父亲，那是妈妈的伴，那是一家人的主心骨，那是一家人不散的魂!前半辈子父亲为孩子们操劳，后半辈子孩子们要为父亲操劳。

       老张的亲家们也经常过来看看他们老两口，给他们带些水果、蛋糕什么的，几个老人家坐在一起拉拉家常、说说孩子们的工作生活、谝谝孙子孙女的学习，不知不觉就一晌过去了。春梅的大姐家里买了辆面包车，自此也就成了老张到西安看病的专车。

       近年来，母亲魏会英的身体也不太好了，腰腿疼，孩子们来得更勤了，想吃啥想喝啥，打个电话孩子们就给送过来了。去年，母亲又得了白内障，动了小手术，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一直跑前跑后地忙乎照顾。看看孩子们忙乎，母亲既心疼又欣慰，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

       怕父亲寂寞，凤举给父亲买了台43英寸的大彩电，两个弟弟知道了，不依不饶非得掏钱给大哥，大哥又死活不要，争执不下，老父亲判三家平均才平息了事态。在老张家里，有着同辈矿工很多人家里没有的“现代化”：空调、电磁炉、抽油烟机、冰箱、太阳能热水器，这都是孩子们争先恐后孝敬父亲母亲的。老张光手机就换了三个，韩城市面上最早出现手机时，他就用上了。

       在工作上，张家三兄弟从没让父母操过一点心，他们吃苦耐劳、认真负责、踏实肯干，在单位都是五好职工、优秀党员，老大凤举在矿上从一名普通工人成长为机修厂厂长，工作出色的同时也越来越忙，但他还是得空就往父母那跑帮着干活，比回家的时候还多。春梅笑说：“人家结了婚都是离媳妇心近，你呢，就离咱爸咱妈心近。”说归说，她可一点也没上心计较，从去年还专门买了一辆代步的快乐王子，因为三年前他们原来住的老楼房拆迁，公公婆婆住得远了，能够方便照顾老人和有急事时尽快赶到。凤举拉着妻子的手深情地说：“亲爱的，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春梅一撇嘴：“咱东北人啥时候学的这么扭捏了？该干啥干啥去！”

       张家两代人的行为在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中影响教育了下一代，孙子、孙女们每逢周末从学校回来都会跑来看看爷爷奶奶，孩子气的给爷爷奶妈带些小零食，给他们说说学校里的新鲜事，唱时下流行的歌曲给爷爷奶奶解闷，还懂事地帮奶奶干活。每逢这时，是老两口最开心的时候了，还有什么比隔辈亲更能打动人心的呢？

       张风举是个热心人，平日里周围邻居谁家有困难，只要他知道了都尽量帮助。一次，邻居家的下水道堵了，由于是一楼，楼上的生活用水都从下水管里溢了出来，张风举硬是忍着恶臭帮邻居将下水道疏通开。帮邻居提煤拎柴的那就更不在话下了。四邻八舍都说：“象老张这样瘫痪的人能活十几年都不容易了，能逢上这样的好老伴、好儿女、好亲家、好孙子，老张这辈子没白活，值当了。这一家人真是几世修来的好缘份，咱们都应该向这家子人学习。”也有邻居悄悄说：“俺家娃原来淘气很，对老人脾气大太，自打老张家搬来后，可能是看人家那娃对父母孝顺很，现在对咱也好了，变化大的很。”

       送我们出来时，太阳暖暖的照在院子里，那片矮矮的绿色植物愈加旺盛鲜艳，那只小笨狗撒着欢在地上打滚，老大娘露在帽子外的银发在阳光下烁烁生辉，脸上虽有皱纹，但精神矍烁，状态良好，我想：春天长驻在这家人的心里，他们的世界不会冷。

本网通讯员：韦小梅

编 辑：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