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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炭“寒冬”里的煤运江湖

煤炭资讯网 2012-7-22 7:09:56    焦点话题

  编者按/在山西,煤炭行业是存在一个独特“江湖”的。

  这个江湖并没有随着三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煤炭整合运动而变得沉寂,只是因为政府扶植的“大佬”们拥有了绝对的掌控权而显得表面较为和谐而已。“一统江湖”是大佬们不曾改变的夙愿,也成为他们和各地方政府以及数目众多的民营煤矿之间利益纷争的根源。而山西省政府在这一江湖的形成过程中则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最为突出的是,山西煤运集团凭借着缺乏法律正当性的政府支持拥有了大佬的身份和权力,层层设置的中间强制收费让民营煤矿叫苦不迭,如今尾大不掉,使得公开公平的交易市场始终无法真正建立。

  现在,这一方“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在经济下行、需求不旺、煤炭行业遇冷的时节似乎越来越难以抑制。

  一线调查

  山西煤运大佬之争

  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CTCTC)是国内由国务院批准建立的首个煤炭交易场所,堪称中国“煤炭交易第一市”;但5年来CTCTC并没有把这个“煤炭市场”做起来。

  在能源经济领域,CTCTC从来没有曝出过什么新闻,这和它“中国煤炭第一市”的地位似乎很不相称。

  近两月来,国内煤炭价格走低,有CTCTC内部人士向《中国经营报》记者反映,交易中心营收降低,中心意欲做大市场,却无法撼动山西煤炭运销集团(下称山西煤运)垄断公路运输煤炭交易的“惯例”,这让交易中心和山西煤运的夙怨在煤炭利润这块蛋糕缩水时接近爆发。

  不过记者随后得到的信息是,交易中心接到山西有关部门的招呼,要求他们必须“闭嘴”。

  让交易中心欲言又止的到底是什么事?

  有名无实的“交易中心”

  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成立初衷,是要建立基于现代化交易平台之上的纯市场化交易模式,同时设立与传统订货会、洽谈交易相结合的各种交易模式和场所,实现传统交易与现代交易模式的平滑过渡和衔接,最终实现煤炭现代化交易。这些交易的前提是都需要有一个统一的煤炭运销市场。

  但现实中,中心成立5年来这些都没有实现。

  交易中心虽由全国五大电力集团及山西主要煤企等共同出资组建,但中心目前的建制是“山西省政府直属”的一个正厅级事业单位,其主要成员也出自山西煤企原管理层,和山西政界、国有煤企有很深渊源。

  查寻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官网中的日交易情况滚动屏,记者发现,交易中心营收下滑的表现并非交易量萎缩。在煤价更加低迷的7月中旬,记者看到,交易中心每天的煤炭装车数仍保持在16000车-17000车左右,每天的煤炭发运量也都在百万吨以上。这和一两年前并无太多区别。

  真正影响它的是价格。7月18日,各个煤种价格相较一个月前均大幅下跌——阳泉贫煤由700元/吨降至650元/吨。长治瘦焦煤由1280元/吨降至1210元;汾阳焦煤由1400元降至1350元。

  而今年以来环渤海地区港口发热量5500大卡市场动力煤综合平均价格已经从去年年底的808元/吨下滑至目前的641元/吨,累计下滑幅度超过20%。

  交易中心取费依据是交易额,向双方各收交易额的千分之一。这样,在煤炭价格大幅降低之后,交易中心的交易费收入自然随之下降。

  而交易中心的交易量之所以并未下降,则主要是因为铁路运输的成本优势所致。煤炭交易量价齐跌时,具有成本优势的铁路运输不会首先跌去运量。

  记者调查了解到,山西省的煤炭运销体制,长期被分割为铁路运输和公路运输市场,分别管理,各有一套不见于文件记载的“江湖规则”。

  铁路运输以运力不足为特点,总体费用比汽运划算,一直是被争夺的对象。“跑车皮”、“跑计划”、“开设铁路专户”、“铁路点装费用”等充斥灰色竞争意味的名词都由此产生。

  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可以实际参与的,就是这部分走铁路运输的煤炭交易。而公路方式运输的煤炭交易,由山西煤运这家企业所垄断,交易中心没有参与。

  由于公路运输近年来一直稳定占到山西煤炭总运输量的1/4~1/3,所以交易中心面对的是一个残废缺角的市场。

  寡头之市

  一直以来,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在山西的煤炭企业客户数只有10户左右。十来家有特权的大国企在交易中心“交易”,成千上万家煤炭企业和煤炭经销企业只能躲在“大佬 ”的龙袍下暗中参与交易。这也是交易中心的一大奇观。

  山西的一位发煤商向记者详细介绍了交易中心的铁路煤运煤炭交易全过程。在交易中心的铁路煤运煤炭交易业务中,山西省只有十多家企业有填报铁路计划的权利,它们是:同煤集团、阳煤集团、潞安矿业、山西焦煤集团、晋城煤业、山西煤炭运销集团、山西煤炭进出口公司、山西能源产业集团、国新能源、山西统配煤矿,另外还有三五家“计划小单列”的特殊企业,有太原东山煤矿、离柳煤矿等。其他成千上万家煤炭企业,都不能成为真正的“市场交易主体”,在中国(太原)煤炭交易中心,它们的名字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尽管实际发生的交易中大部分是它们的产品。

  这就是铁路煤运大计划格局下的“挂靠制”。所有企业都需借用上述十来户企业的名头来上报计划、取得计划、请到车皮然后发走自己的煤炭。挂靠从来不是免费的,每走一吨煤一般需交五六元、六七元的挂靠费,如果看票据,其正式名称是“服务费”和“管理费”。

  可以直接向“大佬”交挂靠费的,也是很有面子的“儿子辈”企业,因为还有更“缺少办法,没有资质”的“孙子辈”企业要求他们代发煤炭。“儿子辈”企业走一吨煤,一般需要7元的“服管费”、几角的交易费、15元的上站费、几元杂费和税费,汇总起来约为27元左右。如果替“孙子辈”企业代发,“儿子辈”的要价是翻倍,即54元,这就是代发费。如果是铁路运输高峰,运力紧俏,则代发费可大幅上涨,比如涨到每吨六七十元、七八十元也有可能。

  有时候,代发费中还需特别约定请车费用。“请车费”就是给铁路运输部门人士塞的黑钱,没有名目没有票据,但通行数十年,都会被打入煤炭成本。

  铁路运输的计划传统,使“煤炭交易市场”变成一个很奇特又极其复杂的代理交易场所,这不会很直接地影响交易中心的收入,但对处在不同门槛之外的庞大企业群体来说,则和“煤霸当道”的公路煤运一样,发一车煤,不啻一场炼狱。

  附加在铁路煤运和公路煤运中的各种税费、规费、陋规及黑钱,都依附于煤炭业利润丰厚这一基础。如果煤矿利润变薄甚至亏损,“皮之不存”,在煤炭运销各环节中靠“吃煤”为生的各种利益主体将裸露出水面,冲突在所难免。

  运销割据

  计划采取公路运输方式的煤炭购销活动,为什么一定不会到交易中心去寻找交易对象?答案很惊人:山西煤运在山西可以强制代签所有煤炭买卖合同,只要这批煤是通过公路运输的。

  左权县给新建的华能电厂供煤的老板张某告诉本报记者,煤运这些年来采取的模式是,甲卖煤给乙,甲乙不能直接自己签订合同;山西煤运要求,乙和煤运签订供煤合同,甲再和煤运签订煤炭销售合同。然后甲将煤运送给乙,山西煤运遍布全省的“煤焦检查站”才会放行这辆煤车。不通过山西煤运“代签”合同,煤检站会拦截车辆。

  通过做“中间商”,山西煤运会在每吨煤的交易中截取30余元不等的钱款揣入自己腰包。业界管这笔钱叫“经销差价”——但山西省的正式文件中都没有这种叫法和规定,这也和“铁路点装费”一样,是一套江湖规矩。

  既然在山西煤运签了购销合同,交易完成,当然就无必要再到交易中心。

  参照去年完成和今年预定的山西省煤炭生产量,公路煤运大致可完成两三亿吨的年运输量。若按吨煤500元成交价计,涉及金额1000亿~1500亿元,以交易中心确定的收费比例,可产生2亿~3亿元交易费。

  山西煤运垄断山西公路煤炭运输的历史已接近30年,其“垄断”方式也有过数次变化。1984年山西煤运最初组建时,其目的和主要业务是应对当时山西小矿林立、煤炭销售自相竞争、自相压价的情形,让山西煤运搞联合销售,争取最大利润。这个业务模式还没有向全省推开,山西煤运的性质就发生了转变,变为在公路上设卡收费,向所有煤焦运输车辆收费“能源基金”,并依靠收费返还部分生存。

  2007年,能源基金改为可持续发展基金,并由地税负责征收;4万煤运员工失去收费权力即将“失业”时,山西省经济与信息委员会的一纸“通知”又让山西煤运有了新的收费机会。

  山西省经信委2008年6月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全省煤炭运销宏观调控的通知》(下称《通知》),“决定在全省范围,对除国有重点煤炭企业和中外合资煤矿以外的其他煤矿,通过公路出省销售的煤炭实施双向合同、统一经销政策,统一由省煤炭运销集团公司及所属市、县公司与省外用户和煤矿分别签订公路煤炭购销合同,凡未与煤炭运销集团公司及所属市、县公司签订购销合同的煤炭,不得通过公路出省销售。”

  这个“双向合同,统一经销”政策,相当于授权山西煤运剥夺了煤炭生产和经销企业的自主经营权,使这些企业都变成山西煤运的“二级企业”或生产车间。山西煤运抓住这一政策,再次将其转化为滚滚财源。借“双向合同”之机低买高卖,凭空取利。

  2008年至今,山西累计完成公路煤运输七八亿吨,山西煤运借此收费超过200亿元。这些钱当然不能由煤运一家吃下,而是化作煤运系统和各级政府的小金库。这也是山西煤运这种凭空取费虽经上下游企业多次联名反抗而未被掀翻的原因。

  但据本报记者向山西省政府法制办两次核实,山西省经信委的上述《通知》是一个非法文件。按照《山西省规范性文件制定与备案规定》、《山西省规范性文件制定程序暂行办法》,此一影响巨大的规范性文件既没有经过论证听证程序,也没有报备进行法律审核,同时违反《备案规定》第四、第五、第十三条和《暂行办法》第十五条等多项规定。山西省政府法制办证实,这一文件从来就没有送对口处室(法制办四处)进行合法性审查;法制办相关专业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在2009年就接到过有关此文件合法性的质疑和反映,他从工作角度认为,这一文件部分强制干预市场的内容也是不合法的。

  山西省经信委综合处和政策法规处不能提供此文件经过完整的法律审查的证据,他们的主要回复内容有两点:该文件下发与否由省政府决定;2009年体制改革后,煤炭运销业务的管理已划归山西省煤炭工业厅,此文是否适合继续执行,已不属经信委管理。

  山西煤运长期割据公路煤运市场,强行收费,造成山西煤炭运销市场的大割裂。煤运攥紧手中的煤企“肉鸡”不放手,交易中心面对的市场就只能是一个缺掉1/3的跛脚市场。

  而要让已有收费路径依赖的山西煤运放手这块“业务”,从煤运多年在山西政界经营起的同盟关系看,也非易事。

  据记者了解,1~5月份公路运输完成4426万吨,同比减少549万吨。另据记者了解,山西煤运整合煤矿163座,至今正常生产的只有20余座;实现煤矿整合之后,山西煤运系统的人数从4万膨胀到13万。可以说,没有强行收费,这13万人将失去主要收入来源。在可资“吸血”的公路煤运业务量减少,源头缺水的状况下,吸血者、被吸血者、吸血兽的竞争者之间会发生怎样的博弈,值得关注。

  纵深

  煤炭遇冷 山西煤企内外交困

  山西作为传统的煤炭大省,进入本轮经济衰退期以来,山西煤炭价格和煤企经营状况备受关注;据《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山西煤企真实状况可能已超过目前的公开描述。

  截至记者发稿时,山西主要煤种,包括电煤、焦煤和化工煤等,均已连续10周价格下跌。最近的一份工业经济统计称,2~5月份,煤炭企业还只是利润下降,而7月中旬记者在大同、晋中等地见到,坑口煤价已跌破成本线,部分煤炭企业进入亏损状态。

  山西省统计局7月4日发布的数据称,今年1月至5月,煤炭工业实现利润400.8亿元,“煤炭行业盈利并不乐观”,2月至5月,全省煤炭行业利润增速分别为18.8%、13.6%、7.9%、3.2%,利润仍在增长,仅是增幅在下降。不过事实上目前状况已经更糟,尤其是国有煤矿企业。

  煤炭大量积压

  限产措施虽然近期不停有人提出,但至少从7月初山西省政府发布的《关于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增长的若干意见》中还看不出实施决心。

  同煤集团地煤公司的焦煤矿(“焦煤矿”为矿名)位于朔州市怀仁县。该矿所产6号煤,综合成本价为280元每吨,高峰时坑口煤价上到过560~600元,净利润超过100%。而截至7月中旬,该煤种价格已跌到230元,跌破了成本价。

  晋中市寿阳县某煤矿主力煤种坑口价,今年2月为600元,4月份为400元,6月中旬后再降为290元,也已经降至成本价。

  尽管每产销一吨煤都在赔钱,煤矿都在坚持生产。以同煤集团的焦煤矿为例,目前虽然每卖出一吨煤赔50元,但230元销售款中,可以消化企业的一大部分人员工资、税费及煤矿维护费用。如果不卖,那就是每出一吨煤净赔280元。

  限产措施虽然近期不停有人提出,但至少从7月初山西省政府发布的《关于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增长的若干意见》中还看不出实施决心。在这份应对经济滑坡的总纲中,山西政府要求煤炭企业“稳定生产,促进销售”。煤炭企业兼并重组后,一个矿一般都有上千矿工,限产停工的影响可想而知。

  但这种“维稳”型经济对策从目前看也遭遇挑战——销售并不是很容易就能促进。煤炭港口存煤逼进上限,电厂储煤均在上限,到港、到站煤炭无法卸车的消息在近两个月不断见诸报端。同煤地煤公司为促进销售,已经开始有“先拉走煤,然后再谈价格”的不得已之举——如果赊销盛行,债务风险不可避免。30多年前,山西曾因类似举措形成十几年清理不了的煤炭“三角债”。

  山西焦煤汾西矿业旗下有的矿正在四处租用民间的储煤场。大矿储煤场动辄存煤十七八万吨——煤炭积压量由此可以想见。坚持不限产,情形会恶化。

  煤炭出坑后最长堆放期为两个月,超过此期限,煤炭各项指标将发生变化,暴露、氧化、热值降低是最常见的结果。

  这还不是唯一损失。进入雨季后,雨水浸入煤堆,煤炭内部氧气增加,煤堆自燃、焦化将带来更大危险。

  大国企雪上加霜

  本轮经济衰退和煤价下滑,势必对整合煤矿的技改进度产生重大影响。

  煤炭资源整合后的“大国企”能否抗过这一波煤炭寒冬亦不乐观,山西“五大”或“七大”重点国有煤企的实力被严重高估。

  今年3月份,山西省国资委和山西省煤炭工业厅都在媒体公开表示,山西同煤、阳煤、潞安、焦煤、晋煤五大国有煤企“跨进了销售收入千亿元俱乐部”,资产和营收均超过千亿元。而据记者近期向他们的部分生意伙伴调查发现,这些煤企均成立了贸易公司,通过贸易公司和总公司之间的转手交易,每一笔贸易被记为两笔,从而虚增了营业收入。有一宗从某“国有重点煤企”售往首钢的煤产品,中间竟倒手5次。

  这意味着,国有重点煤企的真实营业收入,其实际体量和抗风险能力可能并不像公开宣称的那么大。

  山西煤炭运销集团(“五大”加山西煤运、山西煤炭进出口,合称“七大”)亦在2011年末称其成为“双千亿”企业,而实际情况是,煤运的主要收入来自向省内煤炭企业收取“经销差价”和“服管费”。煤运整合的163个煤矿,整合也已经3年,只有20几个矿实现了正常生产。

  本轮经济衰退和煤价下滑,势必对整合煤矿的技改进度产生重大影响。如山西煤运在晋中、大同整合的许多煤矿,已经通过“向福建人外包”或寻找投资人再次转手出让的方式化解其资金压力。

  据记者了解,民营性质的煤炭企业状况普遍好过国企,主要原因是实现了精细化管理。记者在大同采访时遇到了一位在资源整合中早已出局的原“煤老板”——浙江人白某,白某说了他的观察:同一部皮带,民营矿采购是一个价格,国有煤矿通过“招标采购”,付出的价格仍然比前者高出一倍。浪费和腐败不言而喻。白老板的结论是:国企和民企的差别在这一波经济衰退中的差异将像20年前的“国企改革”时代一样再次暴露出来,“本质和20年前没有区别。”

  煤价走低,利润微薄,山西煤企生死存亡很大程度上就系于经济环境。山西各项规费和“黑钱”历年来一直占到山西煤价构成的30%~40%,而且山西省将煤矿分为若干“等级”来实施差别管理,民营的、非“国有重点”的、年产量较小的、没有各种资格证和入门证的煤企,承担着最重的杂费;国有的、“重点”的,获得最多的政策资源。2009年煤炭资源整合后,被整合矿仍不能得到和原国有矿同等待遇,尤其在运销方面。大量煤炭企业仍然处在被以山西煤运集团为代表的“霸权”企业“拔毛”的地位上。很多煤企已经危在旦夕。

  地方政府参股煤运,共同瓜分“非法收费”

  晋中:煤炭割据样本

  2008年6月,山西煤炭运销集团(以下简称“山西煤运”)凭借山西省经济与信息委员会的一纸通知获得了全省大部分地方煤企出省煤炭统一签约、统一定价、统一结算的特权。这相当于剥夺了全省大部分地方煤企的自主经营权,并将“定价权”也要交出去,煤炭企业经营安全遭遇风险。

  据《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当时各地市县政府都是持反对态度的,但到后来,地方政府陆续接受了这一政策。其态度转化因由,外界很难窥测。

  晋中市政府是11个地级市中抵制煤运“入侵”坚持最久的地方政府。然而在2011年春节前后,晋中市也宣告沦陷。这年2月,山西煤运晋中分公司在晋中市成立了晋中晋煤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晋煤销售”),“晋煤销售”对全市各地方煤矿实行“五统一”。

  “五统一”在实际操作中很简单:各县区煤企要卖煤,先和县级煤运签订销售合同,县煤运再“卖”给市煤运,市煤运“卖”给客户。买卖结束后,煤炭企业都会发现,煤运公司在买卖双方中间抽走了35元钱。这就是“统一经销”。

  左权县给华能电厂供煤的张老板告诉记者,晋中市的介休市、灵石县和东山4县都是重要煤炭产区,2011年全市原煤产量超过5000万吨,以吨煤35元计,煤运“拔毛”超过17.5亿元。“煤改之后,现在都是大矿,都是百万吨以上的产能。你可以到任何一个矿打问,哪个矿一年不得向煤运贡献几千万元?”

  在5月份发布的晋中市201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记者找到,晋中市去年全市财政收入为178亿元。“晋煤销售”的一项收费,即相当于全市当年度1/10的财政收入。如此巨大的财富流出,晋中市政府为何在2011年突然噤声,听任搜刮?

  一位曾在某县煤运公司任职的人士向记者透露:“晋煤销售”之成立,有晋中市国资委代表市政府出资参股,具体股比不详。此外,晋中市11县市区煤运和11个县级政府也都参与股份。35元钱的分配方式是:基中17%(5.9元)交税,剩下的29元中,县级煤运分得4元,一般以地税部门的服务业票据去冲账,县政府所得不详,但不是大头。余下由“晋煤销售”分派给晋中市政府和晋中市煤运。晋中市国资委一名工作人员向记者证实,晋中市国资委确在“晋煤销售”中有参股,但份额不清楚。

  平遥县的一位知情者向记者透露,平遥县政府在这笔钱里所得甚少,甚至没有,但这都和县政府与晋中市政府的各种经济往来有关。他还确定,这笔35元“差价款”中不包含可持续发展基金,是纯粹的“黑钱”。

  与晋中市不同,忻州市宁武县煤运所收“经销差价”是一个可以商量的价格,但一般在32元,其中包括向地税部门代缴的可持续发展基金(因煤种、生产矿规模不同导致的所乘系数不同,金额也有较大差异)。该知情人表示,近期煤价低迷,为争取到业务量,煤运会在自己的“所得份额”上实行弹性收费。

  长治市沁源县煤运公司办公室人员告诉记者,沁源县目前实行的是自愿政策,煤炭用户可以直接和煤矿签合同,也可以按“五统一”模式和煤运签合同。若由煤运签双向合同,吨煤收取32元。其中,12元交给政府,20元由煤运系统分配。沁源县煤运也表示,如果真和煤运做生意,煤运所收“差价”的金额也“可以商量”。

  上述平遥县的业内人士证实,沁源县煤运工作人员所言应该为真。目前确有客户自行和煤矿签订供销合同,煤运不再强行干预。

  据业界人士透露,像晋中市那样直接由市政府参股煤运,参与分红的地级市并不多。其他地市与市级煤运的合作模式隐秘多样——如要求煤运购买政府部门用车就很普遍,但一般没有写在纸面上的东西。

  山西煤运4年来借非法文件敛财数额巨大,并且其方式已受到山西省政府内部分正直人士的公开反击。2012年6月11日,山西省政府发布《关于保持经济平衡较快增长的若干意见》(晋政发[2012] 21号),提出“保障企业生产用煤、用电和运力需求。省内大型煤炭集团及整合矿主体在同等条件下优先供应省内企业用煤,供需双方直接签订合同、直接结算,鼓励签订长期合作协议。”其中“供需双方直接签合同”的提法,明显是对“双向合同”的一种直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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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炭市场“黄金十年”或将终结

  炎炎夏日,用煤用电的高峰时节,煤炭市场迎来的却是一股“寒潮”。

  数据显示,截至7月11日,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报收652元/吨,继续刷新该指数设立以来的最低点。这已是煤价连续第十周下跌,累计降幅达135元/吨。

  今年以来,受煤炭产能大量增长、国际煤价暴跌、中国国内经济放缓等因素影响,港口和煤炭企业库存大量积压。一些业内人士担忧,煤炭市场的“黄金十年”或将终结。

  秦皇岛港是全国最大的动力煤港口,约占北方煤炭下水量的40%左右,山西、陕西、内蒙古等地的煤炭都经此中转,因此其煤炭价格也被喻为煤炭市场的风向标。

  由于日均办理装船手续的船舶大幅减少,秦皇岛港口的煤炭场存煤不断增多,其正常库存水平应在500万吨左右。到7月初已经接近港口设计能力1000万吨的极限。7月2日,交通运输部部长李盛霖到河北秦皇岛港专题调研煤炭在港口积压问题并召开座谈会时强调,要千方百计缓解煤炭压港状况,要求港口企业处理好煤炭调进和装船下水的关系,在国际贸易规则框架内,研究并提出控制煤炭进口非正常增加的政策建议。

  不仅仅是秦皇岛港,承担“北煤南运”任务的北方七大港口——唐山港、黄骅港、天津港、青岛港、日照港、连云港、秦皇岛港,都面临着煤炭积压接近库存极限的问题。

  经济下行,工业用电增长乏力导致煤炭市场需求不断下降。而令北方煤炭“滞销”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国内外煤炭“价格倒挂”。由于印尼、澳大利亚的进口煤炭比国内煤炭便宜不少,使得南方企业大量进口煤炭,直接导致北方港口煤炭下水量减少。

  数据显示,今年前五个月我国进口煤炭1.13亿吨,预计全年将超过2.6亿吨,是去年进口煤炭1.82亿吨的1.4倍。

  据媒体报道,中国上半年进口煤炭1.4亿吨,同比增加65.9%。进口煤炭摊上各种费用后的价格仍然低于国内煤炭价格,说明中国的煤炭开采成本已经大大高于国外同行,暴露出煤炭行业抗煤价下跌的风险承载能力明显不足。

  7月19日举行的煤炭行业运行新闻发布会上,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副会长姜智敏介绍,进入5月份以来,煤炭需求回落、价格下降,产量继续增长,全社会存煤快速增加,市场供大于求趋势明显,煤炭企业经营压力明显加大。一是煤炭企业销售压力大。6月份国有重点煤矿销量同比下降2.3%。二是企业成本持续增加。前5个月,90家大型煤炭企业主营业务成本同比增长34.32%。三是货款回收出现困难。6月末,90家大型煤炭企业应收账款净值1868亿元,同比增长52.8%,净增646亿元。货款回收中承兑汇票比重大幅增加,部分煤炭企业现金流趋紧。

  中国煤炭工业协会预测,目前这次煤炭经济下行持续的时间、影响程度和范围还难以预测,不容乐观。下半年煤炭需求将继续回落,煤炭供应继续较快增长,煤炭净进口增加,市场将呈现供大于求明显的趋势,企业经营和保安全、保民生、保职工工资的压力进一步加大。



来源:中国经营报李宾 李旭东      编 辑: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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