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渡老师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尽管时隔了近三十多年，我的记忆，还是那般地清晰。

      他教我的时候，年纪大概是五十岁的样子。“瘦高个”，目字脸，脑门比较高，稀疏的头发，全部向后梳着；眼睛大而炯炯有神。他不仅教育我们要“行如风，卧如弓，站如松”，他自己坚持一直都是这样践行的。

 

      我的大姐是他的学生。我的大哥也是他的学生。那年刚开学，据说学校对任课老师进行调整，吴老师当我们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大姐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我说：“吴老师没有教我们了，是教你们了。哈，哈……”我说：“吴老师教我们就教我们呗，有什么了不起？”她说：“你还不知道，吴老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乱扯谈’老师哩！有时候上课，天上地下，古今中外，漫无边际地扯，而且一扯就是好几个小时，经常搞得我们放学比别人慢许多！”我说：“我才不信呢！”

 

     不过，等他教了我们一段时间之后，我不得不承认大姐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他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讲的是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可是，讲着讲着，他讲起来了《西游记》中孙悟空桀骜不驯大闹天庭，讲起了《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丑态百出，讲起了《三国演义》中诸葛亮神机妙算草船借箭……天不知不觉渐渐地拉下帷幕。村里在山上种地耕田的人，纷纷挑着担子，扛着锄头，迈着急促的脚步往家走。班里有几个学生的娘，以为自己的孩子淘气贪玩，放学了还没有回家，站在村前的山丘上，扯着嗓子拖腔拉调地呼喊着。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吴老师好像也听见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对大家说：“抱歉，这个时候了，放学吧。”

 

      他特别偏爱那些作文写得好的学生。我因为曾有几篇作文写得好，也是他喜爱的学生之一。他有一个习惯，要是谁某篇作文写得好，他不仅会在课堂上表扬他，而且会拿着他的作文，作为范文，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诵读。如今想一想，为什么我从小就对文学这么执着地喜爱，写作功底扎实而成为特长，可能与吴老师那时候潜移默化地熏陶、教育，有着莫大的关系吧。

 

      几年前，听退休后住在老家的父亲说，他在一次酒宴上碰到了吴老师。他的身体很好，还和以前一样爱说《三国演义》，说《水浒传》，说《红楼梦》。父亲和他提到我时，他说他还记得。后来，就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了。我算了算，如果他还健在的话，应该也有八十多岁了。——唉，吴老师，您知道吗？我想对您说，在那饥馑、贫穷的年代里，就是您的“乱扯谈”，弥补了我们村里孩子，课外书籍的匮乏！是您在我的心中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放飞了我童年的梦想！谢谢您，祝您永远健康！

作者：湘煤集团金竹山公司李巧文

编 辑：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