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赵家一家都是脾气倔强的硬骨头，尤其属赵家老爷子的二儿子尤最，那赵家老二性情顽劣，桀骜不驯。直到他被押上刑场，被带黑面头套的警察用枪从背后敲去脑壳，在处决前都不曾服软皱过一下眉头，死也他妈的这般硬气。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还是让读到此篇小说的读者自己去考量自己去评说吧。

        赵老爷子有三儿一女。这赵老二打小不爱学习，脾气暴躁，别人只要敢当面说他半个“不”字，那等着就是一场非得见血的干架。咱先甭管他打的打不过你，单凭那股不服软得很劲儿，世间人恐怕罕有人为匹敌。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都很穷苦，都不容易，那是个苦不堪言的恓惶年月。 他的故事从十来岁开始，赵老爷子一家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朝不保夕的苦日子，却还吃惊的供养着老大老二上学的。可这老二天生不是那学习的料，在学校不学好，喜欢班上的一女生，就逼着一识字多的男同学写情书，女娃不同意交往，就强行夺去女娃的初吻（其实想强奸但那时都是连毛都没发育齐全的小娃），被老师打骂兼羞辱一通，再就没管没在意。（用早恋一次倒是挺适合的。）

       

      十四五岁长得很高虽单薄却羸弱。那时许多孩子旷课逃学是家常便饭，他就是倡导者一般，集结了一群人小鬼大的兄弟哥们，打遍了自己看不顺眼的高年级的学生。当时铜城有个文化宫和矿工俱乐部从外地调来在当时稀罕的电影，场场爆满一票难求。别人是买票，他不是，知道家里穷，就去和几个自称哥们的混混地痞流氓去抢能买起票的大人，所以那个年代的人很疯狂，治安也很乱。

      

    这厮最后一次在校园出现过是大约十六七吧，也是一件小事引起大事件，说一位新来的女教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学生上课，骂了赵家老二不成器一些丧门辱德的话，这厮就从课桌抽屉里抽出根桌腿粗细的棒子冲上讲台，往讲台上一坐狠言道：“有种你再把刚才骂我祖孙十八代的话，当着众人的面说一遍？”女教师见这阵势，自己一教师岂能被一毛头小子嘿唬住惊声尖叫又骂了一遍，还真无法无天了不成？......这赵家老二怒不可遏用棒子往讲桌上一下捣出个窟窿。巨大的响声把女教师震慑的发傻，命令女教师自己脱掉裤子，当众给人看，教室里的学生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静的一片死寂，仿佛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同时隔壁上课的老师听出这头的动静，知道可能出大事，丢下学生自顾自得跑教导组去汇报，校长也如坐针毡的打了派出所的电话，就往事发教室跑。

       

      结果赵家老二就被众人合伙齐力制住，送进劳教所。

       

     三个月出来后，回到家里，赵老爷子气的抄起炉膛边的烧火柱，就往老二身上抡，老二在地上抽的直打滚，但却依旧咬紧牙关，声都不吭一下，只是瞪着凶厉的目光，如恶狼般瘆人，那目光里泛着一副誓死都不求饶的仇恨，好似在说，你今天要么打死我，要么从今往后情断一绝。赵老爷子的老伴见这老爷子要下狠手，撺掇老大老三四女纷纷扑来拉扯住老爷子的高高扬起杀手，在一片唏嘘的哭劝声中，软下手来。赵家老二伤势不轻，送进医院经大夫医治，说断了两根肋骨，得住院两月。可是赵家那有啥钱供他住院？老伴命其他两儿将老二抬回去，每天只是做两顿好饭，端给他吃。一个礼拜后，老二趁家人皆出门去捡废品和破烂时的，自己就消失了。

      

       两三个月后，赵老爷子收到一封匿名信，只有短短八个字：“父子情断，珍重勿念”就是这八个字，赵老爷子似乎是读了永久，捏着信纸绝望的看着灶边被曾经打断父子情的烧火柱，那根在儿子身上遛弯变形的烧火棍，不禁潸然泪下。

       

      结局是这赵家老二身无分文的在外面的大街上流浪，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经过街道边一家做饮食生意的小店，见有俩跟混混模样的人正要小店家的收保护费，他上去打跑了人家，结果引来黑社会的老大，将其狠狠围殴，却见这赵家老二在羞辱威逼下居然还硬气十足的不肯低头讨饶，觉得有意思决定收为二把交椅，一时间黑道帮里也算个狠厉的人物，然而却赶上了一次国家打黑除恶的整风清洗之下，赵家老二被抓，在警方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只要服软，就给你减刑）之下那厮选择了沉默，警方让其交代黑社会老大的藏身处，他选择了抗拒。反而说了一句饶有兴致的话：“你们要找的老大，难道不就在你面前么？”。

      

     当赵家老二被判处死刑，执行枪决前，赵家老爷子没探过一次监，枪决当天，老爷子不在刑场外等着收尸，而是在矿上大街的电话亭边与一群老头对弈杀棋。有一围观熟人问：“你咋不去给你儿子收尸？”

      

     老爷子说了一句让人听着都心里直冒寒气的话 ：“怕什么！死一个还有三个呢？”

      

      然而赵家兄弟也争气，赵老爷子虽天天推着架子车载着半瘫的老伴，风里来雨里去以捡废品拾破烂，把卖来的钱继续工兄弟读书，熬到头发花白的年纪，终于修成正果一般，坐上三儿子给买的带副驾驶娄的摩托，在矿上招摇过市一般风光过一段时间，随后踪迹泯灭全无，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人见过其一家人。

作者：陕西铜川下石节矿业后勤 杨小龙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