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过的峰峰矿务局孙庄矿离彭城很近，不足3公里。刚参加工作时去彭城逛街时我们一伙年轻人最大的乐事。半壁街的电影院、大路沟的电影院、半壁街路西的饺子馆，这些地方是我们最钟爱的地方。虽然去过彭城无数次，大街小巷也转了不少，可对千年古彭城的历史却了解不多。很多年前在《邯郸日报》看到一部连载长篇小说《窑火》，我是很认真的每期必看。而且很天真的到彭城街去寻找小说中的发生地。却不知小说乃是虚构加演绎，为的是博读者的眼球，哪有真的地方可供追寻？前些时看了一位博友写的美文，很以为是。点一个大大的赞。

      古人言：山断出水，水断出银。古镇彭城的地理位置就应验了古人的话。彭城位于太行古八陉之第四陉——滏口陉西侧的断带盆地上，扼守太行山东出冀南平原之咽喉要道。

      

      滏口陉频繁而惨烈的硝烟烽火，磨练了彭城人的坚毅和自信。滏河源头珠样泉涌的灵动柔美，孕育了彭城人的智慧和灵巧。山因水而有灵性，水因山而壮美，山水共同滋养着这里的百姓。一代代的彭城人用他们的智慧和灵巧的双手，把土和泥的揉捏，水和火的交融，延续了窑火千年不息，用他们无形的智慧，换回了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创造了富甲天下的有形财富。
　

　     一、历史上彭城属磁州
　　

       走在古镇彭城的老街上，与其它古镇感觉明显不同的是，青砖灰瓦四合院民居的屋顶和墙体上沉积着黑黑的烟尘，通大街的胡同曲折幽深而细长，四通八达的胡同如迷宫一般，两旁建筑物的墙体除用青砖包边外，里面充填的全是烧瓷器废弃了的大小不一的笼盔，当地人把这样的墙叫笼盔墙。笼盔墙印证着古镇时空的年轮，岁月的沧桑，仿佛向人们诉说着古瓷镇昔日的繁华。别样的建筑构成了一道独特的民居风景。当地俗语有：“彭城街五里长，旯里旯旮笼盔墙。”是对彭城民居最好的诠释。古镇的大街有横贯东西的三条大街和南北相通的六七条小街巷，以及数不清的窄道、胡同、过道。彭城在历史上的繁华，在江北是出了名的。据文献记载：古彭城，繁华坊表，楼亭为冀南之最，客商装货，人畜车辆，此往彼来。从宋代以后，随着陶瓷业的日渐兴盛，使彭城成为北方最有影响的商贸古镇。彭城烧造的瓷器主要面向百姓。由于民间需要空间大，所以，这里的居民可谓家家拉坯，户户烧瓷，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贩运瓷器的客商肩挑马驮、车拉船运，日夜不停，瓷器的大量外卖，为彭城赚取了无数钱财，也赢得了“千里彭城，日进斗金”之盛誉。
　　

       二、彭城陶瓷业的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7500年前新石器早期的磁山文化时代
　　

       磁山文化遗址中出土的陶器便是最好的佐证。春秋、战国，以及秦汉时期，这里陶瓷生产已是十分发达，品类十分丰富，有豆、盆、洗、壶、为、瓮、杯、瓦当、陶水槽等。隋开皇十年，因彭城盛产瓷器而设磁州，当地的瓷窑称磁州窑。隋唐时期，这里烧制的瓷器，不但花样多、质地好，在釉色上出现了白色釉、青绿色釉、青黄绿色釉等。釉色和烧制工艺逐渐成熟。宋统一以后，随着社会的稳定，鼓山周围的陶瓷业得到了迅速发展，在彭城一带形成了我国北方巨大的瓷窑体系，也就是著名的民间瓷窑，并达到鼎盛，有了“南有景德，北有彭城”之美誉。
　　

      彭城烧造的瓷器，由于绝大部分是民用瓷，不受封建王朝更迭的影响，南宋、辽、金、元、明、清一直沿续烧制，所烧瓷器行销全国，同时也销往海外。
　　

      彭城陶瓷业的繁盛，最早的文字是宋代雍熙寺碑文中记载：宋雍熙年间，磁州积陶冶，万可达幽燕。明代《大会明典》记载：彭城设官窑几十余座，岁造瓷坛堆集官坛上，舟运入京纳入光禄寺。明弘治十一年进贡于皇家之瓶坛达一万一千九百三十六个。明嘉靖年间《彰德府志》记载：当地彭城生产的瓷器，绘以五彩，浮于滏，达于卫，以售他郡。《磁县志》记载：瓷器产于县境之彭城镇，由宋及今相沿已久，窑厂密集，瓷店森列，所占面积二十余方里。四郊则矿井相望，废物堆积如山，市中则烟云蔽空沙尘飞扬扑面，而运送原料、瓷器、煤炭以及客商装货人畜车辆此来彼往，犹有肩毂相摩街填巷之慨，道出了古镇的繁华与热闹。
　　

       磁州人有一句话说的最恰当：宁舍一座磁州城，不舍半个彭城镇，足见彭城的重要。除官府有详细的文字记载外，明代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张应登先生的《游滏水鼓山记》详细描述了他亲眼看到彭城家家户户制陶的场景：趋彭城古庙中宿，彭城陶治之利甲天下，由滏河可达于京城，而居人万家，皆败瓮为墙壁，异哉！晨起，视陶之家，多为一厂，精粗大小，不同锻治。入室，睹为缸者用双轮，一轮坐泥其上，一轮一人牵转，以便彼轮之作者，作者圆融快便入化矣！为碗者止一轮，自拨转止，而作亦如是口之似此作者曰千人之多，似此厂者曰千所而少。岁输御用者若干器，不其甲天下哉!
　　

      三、彭城老街的一切似乎都打上了陶瓷烙印
　　

       彭城的街道布局、民居风格、路名道称、供奉庙宇；彭城的民间传说故事、谚语、民谣、歇后语；彭城的历史人物、人文掌故、风俗习惯等等，处处体现了烧造瓷器的特色。
　　

       因为到处是窑厂，烧窑的烟尘遮天蔽日，当地有一句歇后语叫：彭城街的云彩——窑烟（谣言）。历史遗存的碗市街、草市口、大庙坡、前街、朱家窑、上窑、下窑窑场、小镇西阁城门、百余条笼盔垒成的悠悠小巷、堆积如山的煤渣堆、即像古城堡又似馒头的作坊洞、窑工们祈祷幸福的窑神庙、火神庙、五神庙等，除保持着原有的风貌外，也诉说着烧窑工的艰辛和美好期盼。
　　

        彭城街有“四怪”
　　

       第一怪是：笼盔墙，底朝外。笼盔，是罩陶瓷坯子的物件，行话叫“匣钵”，彭城人叫笼盔，由耐火土烧成，圆柱体，中空，一头敞口，一头有底，底中间留一小眼，大下不一，大的用来装烧大碗大盘，小的用来装烧小碗小盘。笼盔连续在瓷窑中烧三、四次后会裂缝变形，就得废弃。年长日久，废弃的笼盔在窑厂堆积如山，古镇居民就拿它用来盖房垒墙，把笼盔底朝外横放，中间空隙处填上灰泥，不但省砖省工省钱，而且盖出的房子，隔音防潮，冬暖夏凉。当地俗语有“笼盔墙真不赖，冬暖夏凉底朝外。”
　　

       第二怪是：八棱磙子俩驴拽。烧陶瓷的第一道工序是轧瓷土，瓷土叫大青土和二青土，比较硬，得摊到碾场里粉碎。轧瓷土的磙子不能用光面圆磙子，圆磙子一轧，就把瓷土挤飞了。聪明的窑工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在磙子上凿出八道棱，形成八条槽，就像牙齿一样，咬着轧。八棱磙子是花岗岩凿成的，轧起瓷土来圪嘣圪嘣响。一头驴拉不动，得两头驴拉。
　　

       第三怪是：煤渣堆到云天外。古镇有几百座瓷窑，自宋代用煤炭烧瓷器以来，烧窑掏出的煤渣倒在空地上，堆积成好多煤渣山，远远望去，高耸入云，真是让人惊叹。
　　

       第四怪：娘们帽子汉们戴。古镇妇女出门常戴一种带披肩的帽子，叫“风帽”，可遮挡烟尘往头上落、往脖子里钻。因为到处是窑厂，烧窑的烟尘遮天蔽日。窑工们整日烧窑，身处烟尘包围之中，弄个类似风帽的东西罩在头上，有些窑工干脆把媳妇的风帽戴上，先遮挡萧萧烟尘再说，虽不美观，到比戴个帽子箍个毛巾实用的多。千百年来，便成了瓷都古镇独有的风景。
　　

         四、彭城街的繁华除遍地窑厂以外，还有几个主要的商贸中心地带
　　

      前街、半壁街的茶馆酒肆，日用百货，丝绸布行，排列有序，老字号的广和成杂货店、天顺祥布店、兴元德磁货店、三合盛油盐酱醋店等是较大的商号。
　　

      后街的米面粮行、客栈旅店、车马店、皮货店、木器店、药店等搭配有致；草市口买卖供磁窑上拴瓷器用的草绳、柴火，客商鱼贯而入，穿插市井无有隙地。
　　

       砂锅巷、碗市街则是以专卖磁州窑烧造的低档瓷器产品——粗瓷之处，店铺相连。
　　

      大街小巷送瓷运料的木制手推独轮车，吱呀吱呀的响，首尾衔接。
　　

      西部运来的山货花椒、柿子、核桃，民用工具、铁器店等鳞次栉比。
　　

       街外的空地上骡马牲畜集市分布其间。
　　

      彭城老街“日日有集、月月有会”远近闻名，进出彭城老街城隍庙门洞上的砖雕匾额就是“日出有市”，道出了古镇的繁华。大街上客商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整日热闹非凡。
　　

      五、彭城瓷器外运除了周边的小商贩外，主要靠滏阳河水运
　　

       本地产的瓷器、山货、铁器、土布等外运，外埠的丝绸、茶叶、煤油、食盐、大米等生活必须品的调入，全靠滏阳河水运，滏河上往来的船舶很多。
　　

      唐代著名的边塞诗人岑参从都城长安来到邯郸，住在张庄桥村东街的客栈里。当时张庄桥是滏阳河上的大码头。他在客栈里看见滏阳河上运送瓷器的船只整日来往不断，即兴写下了《邯郸客舍姬》，赞道：“客舍门临漳水边，垂杨下系钩渔船。邯郸女儿夜沽酒，对客挑灯夸数钱。酩酊醉时月正午，一曲长歌垆上眠。”诗句恰当反映了唐代邯郸滏阳河边船舶码头、客栈、茶馆、酒肆、饭铺的繁荣景象。
　　

       明孝宗弘治元年（公元1488年）磁州学正刘湜（举人，浙江绍兴人）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游览了古镇彭城，望着滏河源头千帆竞发，题诗赞道：“二脉支分古洞头，东西屈曲抱村流。柳边风过千层碧，渡口云晴万顷秋。桥济车徒渔集网，路通陶冶客来舟。昨来分付观澜者，道体当于此处求。”
　　

      六、聪明的彭城人不但是烧造瓷器的能工巧匠，也在创造着瓷器以外商贸传奇
　　

      外来的客商多，彭城人在卖瓷器的同时也为客商提供便利快捷的生活服务。除众多的商号外，滏阳河沿岸的码头、客栈、车马店非常多。远道贩瓷器的大客商，无论是赶车乘船的，一两天才能把货物置办齐，他们可以住在价位比较高的客栈里，车船停在附近的大车店或码头上，车船有人看，牲畜有人喂，尽管放心地去办货。采购的瓷器专门有人运送、装车、装船，提供一条龙的服务。财大气粗的客商，吃住比较讲究，连洗澡理发、看戏听书，甚至逛妓院都有专人提供周到细致的服务。近道肩挑马驮推车的小贩客商，一般是当天起早来，午后回。由于时间紧，买卖小，吃饭图省钱，在街边随便吃点热乎饭就行。
　　

      彭城人除赚足远道大客商的钱外，也为小商小贩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早上小贩起的早，来不及吃早饭，彭城街边有热气腾腾的麻糖、烧饼、豆沫儿。
　　

       彭城的豆沫儿是非常有讲究的。它选用旱地小米为原料，精选淘洗后，再加以炒熟的大小茴香、花椒等用石磨磨制，熬粥时加以花生米、黄豆、白豆腐、油炸豆腐、碎粉条、海带丝、菠菜等，盛到碗里后再撒些芝麻盐，吃起来细腻咸香，老少皆宜。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沫儿，再配上几根刚出锅的麻糖或烧饼，花不了几个钱，一顿早餐吃的舒服而惬意。现在彭城街头的早餐，豆沫儿、麻糖、烧饼仍是主角，除了方便省事外，实惠还是第一的。经过几代人的摸索改进，彭城豆沫儿已是冀南名小吃。彭城豆沫儿不但走出了彭城，也走向全省乃至全国。无论走的多远、职位多高的彭城人，甚至峰峰、磁州、武安人，看见街头的豆沫儿，总要停下匆匆脚步，喝一碗带着浓浓家乡味的豆沫儿，不但解了馋虫，也寄托浓浓的思乡之情。
　

       彭城还有一种极具地方特色的菜肴，在全国也是独一无二，叫“三下锅”。它和“大烩菜”类似，其原料有：皮渣、酥肉、丸子三种为主，再配上炸豆腐、土豆、海带丝、黄豆芽等。做法是：一下锅炸酥肉、丸子，二下锅炸豆腐、土豆，吃时再把其他菜与炸好的东西一同下锅烩炒，故名“三下锅”。该菜营养丰富、老少皆宜，是彭城人家庭饭桌上的必备菜。过去，到彭城贩瓷器的大小客商，中午都喜欢吃“三下锅”。清乾隆年间，一些大客商把他们喜欢吃的彭城“三下锅”，沿滏阳河传至广府、保定、天津、北京等地。
　　

      在历史的长河中，彭城随着磁州窑火的兴衰演绎着自己的故事。走在彭城老街上，很自然地勾起我对过去的回忆。冀南革命火种在这里扎根燃烧，河泉村西庄子、联合村的文昌阁、新华村的前街、刘家过道的小门口等地方，曾为中共冀、鲁、豫边区特委机关。这条街，曾是抗日时期的磁县县委、县政府所在地；这条街，曾留下老一辈革命家邓小平、刘伯承、彭真、薄一波、陈庚等同志为夺取革命胜利，充满自信，坚定有力的步伐和脚印。

作者：冀中能源峰峰集团孙庄采矿公司 杨金辉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