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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忠学:家香故缘

煤炭资讯网 2015-1-2 22:33:27    散文荟萃
    【序】母亲,这两个最为动人的字眼,会让人感到一股滚烫的血脉和你心心相连;故乡,这两个最为深情的字眼,会让你感到有一种你相伴终生的挂牵。母亲哺育,殚精竭虑;故乡滋养,山高水长。母亲慈爱,故乡亲切。人啊,这一辈子至高无上的享受,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你最不经意而又让你刻骨铭心一辈子的父恩母爱;人啊,这一辈子最心驰神往的地方,不是什么灵山圣水,而是你从不经意又让你魂牵梦绕一辈子的家园故里。青丝白发,我们永远是父母的儿女;黄发垂髫,我们永远是故乡的子孙。父母是我们的生命之源,故乡是我们的生命之根。生生世世感恩父母如涌泉,年年岁岁思恋故乡情依依。那粗茶淡饭温馨,融父母之爱浓香;那绿水青山怡人,蕴故乡之情浩荡。长歌一曲游子吟,千折百回诉衷肠…… 
      
      甲子之年感慨良多,特写《家香故缘》献给家乡—黄荆沟威远煤矿。也献给我要好的一群小伙伴:黄建忠、童忠华、郑禄明、张淑华、艾长虹、叶树青。 

      如果这世上有最不思念家乡的人,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我。“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尽管时不时春节回家过年,但那短暂的时间犹如惊鸿一瞥,伴着那难分难舍的浓浓乡愁头也不回地嵌进了一江春水。威远煤矿这个地名,在茫茫人间沧海奔流中,犹如搁浅在那滚滚大江边的一粒流沙,守望着日出日落,酝酿了我们的馨香童年梦,挥洒了我们的豆蔻年华,让我们的青春之歌纵情飞扬,意气风发直挂云帆而远走他乡。我们是那似水流年里悠悠放飞的一只只风筝,无论我们飞多高飞多远,哪怕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浩浩华夏让我们“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们毕竟不是那断线的风筝,“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陶渊明淡淡诗篇里吹拂的阵阵田园之风,能不荡起我们心中“今夜楼中闻玉笛,何人不起故园情”!人不回家心回家,即使梦里我们“少小离家老大回”,我们不悔“乡音未改鬓毛衰”,魂兮归来……威远煤矿,我魂牵梦萦的故乡。你那石关门的传说,那凤凰寺的神奇,那龙洞湾的崖壁,那东山坡我揉着松醒的眼睛就平眼而望的壮观日出,那九道拐的陡峭迂回,那晨炊后从千家万户走出的孩童汇成的上学洪流,在叽叽呱呱的喧闹中涌向一小、二小、三小、四小的历历场景,那最让人心动的一幕幕,浸染于别梦依稀,行进的队伍中伸出一只只幼稚的纤弱的熟悉的亲切的手,挽起我的灵魂,走进了昨天那小溪淙淙流淌一般的时光……
     
      故乡是绿色的,也是贫穷的,它整体呈“人”字形。沟底是涓涓河流,夹岸山林,草木丰茂,四季郁郁青青。
 
     “人”字头是故乡的要冲。通往外面世界的唯一公路,逶迤过秀峰桥,从粮站坎下擦肩而过,绕过大湾子,沿沟向外延伸,将我幼年时光美好迷离的童话和憧憬一直延伸,延伸到那遥远的地方……
     
      “人”字头是黄荆沟的所在地:有几间旅馆、一个相馆、几家餐馆,依山傍势而建;公路就是街面,被我们俗称为马路。这自有它的来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家穷,经济建设落后,汽车太少太少,偌大一个威远煤矿也只有那么几辆车。由于运输繁忙,这几辆车不歇气的南征北战,磨损消耗甚大,为之专门成立的汽修队一天到晚也难得空闲。这几辆车很快就沦落为“老牙棒”,行驶起来如老牛拉破车,一遇到坡度稍陡的路,司机都可以一面开车一面和外面散步的人吹闲龙门阵了。正宗解放牌汽车就只有那么一两台,其余的全是杂牌货,还有一台是汽修队“自造”的。实在不敢恭维这台拼装车,一个词形容它就足够了,它一动就“七窍生烟”,一轰油门,那准是乌烟瘴气,哪个司机开它都焦头烂额。一不小心,它就赖在路上,火冒三丈的司机除了生气然后就是干瞪眼。后来国家又分了一台“武汉”牌汽车,不久又分了一台“黄河”牌的双排座汽车。那时,开汽车的驾驶员屁股翘得老高,眼睛除了。
     
      开车时看前方外,其余就多半看天了;轿车(我们俗称小车子),有,不过是一个“华沙牌”的烂空壳,放在二井的木料场里,我们时不时钻在里面搬弄那活甩甩的方向盘,过瘾极了。吉普车有那么一两部,那是矿长书记的驾座。偶有机会看见它在路上飙,我们都会喜出望外露出非常艳羡的目光,一直目送它消失在烟尘中。公路上经常空荡荡的,我们的“11号”车经常充当主力。不过你放心,车是有的。有两种车经常成群结队在公路上遛跶:一是马车,但故乡最盛行的还是牛拉车。马拉车还好驾驶一点,那牛儿天生就是拱地的,用来拉架架车,是牛也苦来人更苦。钱,不好挣啦!上坡啦,人不得不去帮那牛儿推一把;下坡啦,那牛儿肯定是不会刹车的,那吆牛的驾驶员就成了“刹车棒”,没有一把蛮力这活儿是肯定干不了的,何况还要顾及那慢吞慢吞的牛呢!它们只能跑短途,基本上是来回不空。为了多挣几个钱,牛老板累来牛儿也偷不到闲。谁不爱“大团结”呢?更何况那个贫困交加的年代在哪儿去寻这么一个生财之道呢!
     
      可别小看“人”字头这一小截,它可以说是故乡商业的经济中心。这一地段还有一些居民房,老式的,茅草顶,木板墙;一条极狭窄的巷道,非常阴暗。可以骄傲的说,这条巷道理直气壮的是家乡最古老最原始的街道:有一家面房,几家小店铺。这条巷的一头左拐下几步石梯就可以穿到马路上;一头连着一个土坝坝,是杀猪宰羊和农民卖菜的自由市场,周围有面馆和饭馆。故乡没有什么逢场之说,百日场,天天如此,年年如此,至今如此!这一地段的居民归威远煤矿家属委员会一段管辖,它是威远煤矿进出的咽喉!
     
     “人”字头和“人”字一撇一捺的交汇处,有汽车站,小火车站,碳坝子,煤仓及瓦窑、屠宰场,还有一个锅炉房,热热闹闹地挤在一处。它们背后是斜斜的小山坡,坡上最显眼的是一大堵古代堡垒式的石条砌的高高的弧形石壁,边沿有一溜粗犷的石栏杆。几载风雨沧桑,这堵石壁及石栏杆已定格为威远煤矿的标志,在每一个威煤人心中来说,它具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它就是威远煤矿工人俱乐部。虽然它里面的原始居民——石桌石櫈早已被条桌条櫈取代,但它仍在昨天那页发黄的日历中散发着我们青春的气息!从汽车站沿石板阶梯而上就可以抵达威远煤矿的腹心地带——球场坝。它的东边有一个综合文艺演出台,我们亲昵地称它为讲话台。讲话台的背后是工人图书室,这是一幢一楼一底的建筑。木楼板,即使你小心翼翼地走,这木楼板也照例会翼翼小心地回应你。图书室窗几明亮,天天是人满为患,但却是安静极了,正如墙上那个大大的静字一样。每当柔风从这里穿过,那脚步也温静得悄无声息,它不忍心去打扰那一个个全神贯注的阅览者;整个图书室只有一个家伙的声音最大,就是墙上那个篮球大小的机械钟,一刻不停地发出“卡、卡、卡”的嚷嚷声。其实,这家伙也是一副热心肠,它催促着每一个阅览者如饥似渴争分夺秒地贪婪着书中之颜如玉。那场景叫我这个想混进图书馆却经常被管理员揪出来只好坐在门口楼梯上万分无奈的小混混至今铭记在心。那图书馆或许早已化为乌有,但那股书香味至今浸透我的心灵,它教会了我这辈子活到老,学到老!那讲话台的故事更是精彩纷呈,多得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威远煤矿万人大会的声音就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九大召开的庆祝大会也是在这里隆重举行的;它亲眼目睹了男女老少大半夜大跳忠字舞的疯狂场面,高音喇叭彻夜将故乡折腾得惶恐不安;造反派批斗走资派保皇狗的大会更是让那些手臂上戴红袖套胸佩红像章手捧红宝书的人们在阵阵誓死捍卫的喧嚣声中异乎寻常的热血沸腾。它亲眼见证了走资派保皇狗及黑五类被押上台亮相弯腰九十度的非常岁月。“群众专政就是好,我的祖师爷垮台了”等文革歌让当时的我莫名其妙,更让今天的我啼笑皆非。风云聚会威煤,乱世英雄辈出;大字报满天飞,除毛主席、林副统帅之外谁都可以被打倒。文攻武卫;抓革命,促生产;卫星上天,红旗落地;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等荒谬口号喊得震天响。讲话台见证了共和国历史的大倒退,也见证了故乡历史的大倒退!球场坝的南边一溜数过来是俱乐部、糖酒公司和百货大楼;和讲话台遥相呼应的是石梯坎。紧挨石梯坎背后由下到上的建筑依次是新华书店、职工宿舍大楼和老矿中校(一座红砖的三层楼建筑)。上完石梯坎抬头就是电影院和党委会大楼。风雨四十载,他俩依然肩并肩地站在那里,笑看春去秋来。电影院大门前“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石雕是威煤工人造反兵团的杰作,是全国山河一片红时期“三忠于,四无限;早请示,晚汇报”人们思想行为艺术的结晶。文革中,没有谁不说自己是不忠于毛主席的。一遇到要对方表明态度的时候,那时一句很流行的时髦话是:向毛主席保证!敢向毛主席保证,就证明你没说假话骗人。为了表达对领袖的忠诚和热爱,不知是谁第一个发明制做出了毛主席像章!于是,人们争先恐后、千方百计都要去弄一个来戴。起初,谁要是有一个像章的话,那简直是如获至宝,戴在胸前,那简直是无尚荣光,仿佛整个人都是金光闪闪的!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投去艳羡万分的目光。我也昼思夜想:何时我能拥有一个像章呢?小伙伴们也和我一样,想得入了迷,想得睡不着觉。为了满足这个最美好的渴求,我们就自己“自造”:先把报纸上大小合适的毛主席头像小心翼翼剪下来,用饭粘(那时哪来胶水?)在两寸见方的硬纸壳上中位置;然后,在他老人家头像的下面端端正正写上“为人民服务”的字样。底色吗,肯定用红纸,再蒙上一层玻璃纸,背面弄个别针就成了!做好之后,我们就带着它四处去炫耀,得意得不得了!不过这用饭粘的土像章也太不争气了,不一会儿,它就土崩瓦解了,就如我们今天所见到的豆腐渣工程一样!我和小伙伴们失望颓丧极了。一计不成,咋办呢?一拍脑壳,计上心来:咱向梁山泊的鼓上蚤时迁拜师学艺!经过我和小伙伴的密谋策划后,选定了“作案”的最佳地点——洗澡堂。首先得跟踪佩戴像章的人到澡堂;然后,把脱下的衣服紧挨着这个人脱的衣服挂。洗澡池经常是雾气腾腾的,洗澡的人也多不咋经意。下手的我洗了一会儿就去慢吞吞地穿衣服,几个小伙伴也很见机地在那人周围戏水打掩护。最佳时机到了,那人正用肥皂洗头!说时迟,那时快,第一次干这种不光彩的事,颤抖的手几乎抽筋。要是被逮住了,不被那浑浊的洗澡水灌个饱才叫怪!我费尽了吃奶的劲才把那枚垂涎三尺的像章取了下来攥在手心,然后,飞快穿上衣服,飞一般地从澡堂逃之夭夭!就这样,我们干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热爱伟人的“工作”。之前,我们发了毒誓:谁要把这秘密说出去谁家就全死光光!下来就是几个小伙伴轮流“作案”。不过,这来路不明的像章终究是不敢抛头露面的,只能暗地里欣赏!我们约好在山上无人的地方,把自己的别在手帕上的珍藏拿出来相互攀比,然后,全戴在身上,一起唱啊跳啊叫啊……那一幕幕由我主导由我和小伙伴们倾情打造的惊险而扣己心弦的故事情节, 让我不知不觉地忘情在那天真无邪的荒诞狂热的快乐中。我的皮囊窃窃地笑了,我的魂灵暗暗地酸了……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十几次接见红卫兵那波澜壮阔的场景,北京永远记得,天安门广场永远记得,中国永远记得!我们没有那福分去天安门广场头顶烈日,流着热泪纵情高呼“毛主席万岁!”,接受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亲自检阅,但站在马路边上热烈迎接威煤前去接受检阅归来的红卫兵代表的空前盛况,丝毫不亚于天安门广场那山呼海跃的气派!我记得那红旗的铺天盖地,还有那每一个威煤人都记得那震耳欲聋的锣鼓喧天!故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花草树木都不会忘记那“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州震荡风雷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峥嵘岁月稠”!不过这个“稠”应为“万古愁”的“愁”。它给人们的心灵留下了无法治愈的创伤,給故乡也留下了不可缝合的创口,它是我们民族历史长河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从那个胡革命乱革命、自己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自我戕害历史悲剧中有幸走过来的每一个黄荆沟威煤人,千万不要忘记!永远不能忘记!因为它不是文明的进步,而是野蛮的嚣张,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荒谬!它不是民族团结,而是民族分裂和破坏!它不是光明,而是黑暗!它没有给我们带来一丝一毫的幸福和快乐,饥肠辘辘的我们仍旧天天被饥饿和贫穷纠缠;它只给当时惶惶而不可終日的我们带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伟人一错,多舛国途,其哀黎庶!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历史自会明鉴,子孙自有评说!错的就是错的,硬要把荒谬说成正确和真理,那唐僧的紧箍咒就会让孙大圣永无出头之日!
     
      故乡是贫穷的,但贫穷中的我们自有快乐,那是一种“两稀一干”一日三餐勉强呵哄肚皮的快乐:且不说一到傍时分新华书店门口小吃店里卤得金黄发亮滴着油冒着勾魂香的猪脑壳皮猪蹄猪肚子,就连那两毛钱一碗的凉面或五分钱一碗的凉粉,也是我当年无法企及的非分之想。与小伙伴一起去阴谋农民卖的桃李瓜果,却是我时不时解馋填肚的勾当,被咒骂被撵得鸡飞狗跳的剧本被我们编排得活灵活现。只要不鸡飞蛋打,我们就算摘到了峨眉山下的桃子啦!分享这苟且之技得来的“不劳而获”,我们开心的吃着笑着,把刚才仓皇逃窜的狼狈吃进了肚里,也把那惊恐万状掷给了年少无知的快乐!
     
      不知讲话台还记不记得方二娃和赵二哥的乒乓球争霸战?方二娃是年轻气盛、抽杀凌厉;赵二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稳健沉雄,拉弧线球是他的拿手绝活,他把那小小的乒乓球拉得比螺陀还转。两人你来我往,一攻一守,难解难分,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让人看得直拍手称快大声叫好!精彩绝伦,犹如奥运会乒乓球的冠亚军决赛!他俩是威煤一等一的乒乓球高手,那一场拼搏,那一场厮杀,虽早为陈迹,但那龙争虎斗之英气将他俩传为了一段让人佩服至极的佳话!讲话台也许还记得威煤文艺宣传队的压轴节目《沙家浜》中《斗智》的演出吧?阿庆嫂由李剑秋扮演;周建清扮演胡传魁;代天健扮演刁徳一;虞崇宁扮演刁小三。四个人,一台戏,让满坝子的人鸦雀无声,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甚至还竖起了耳朵;李温泽演奏的小提琴曲《千年的铁树开了花》、《白毛女·窗花舞》也令人拍案叫绝!场场演出,场场爆满,场场喝彩声此起彼伏!他们的精彩演出給半饥半饱的人们带来了些许欢笑,他们是那如烟岁月里一道永不消逝的七色彩虹!让人们在贫困的生活中享受到了精神的慰藉。如果说赵二哥和方二娃的乒乓球赛是龙虎斗,那威远煤矿工人篮球队与威远煤矿中学学生队的篮球赛就是群英荟萃了:球场上是龙腾虎跃,群雄逐鹿;钟华清的中路突破,过五关斩六将,锐不可当;贾义民三大步上篮时左右开弓的铁拐让人望而生畏;刘八号的远投;璞德章的飘逸勾篮;代天健的灵巧机变;付建波的奋力冲杀;谭正康搧的盖帽,让那一场球赛熠熠生辉,高潮迭起,引得球迷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运动员是个个汗洒球场,裁判桑矿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口衔哨子,也跑得汗流浃背。老将是雄风犹在,但初生之犊不怕虎……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英雄不在,风流犹存。他们为那个时代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红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过年时的球场坝更是热闹非凡,简直是人山人海!吃了年饭的人们从威煤的每一个角落走出来,还有四周的农民,再加上回来探亲的,不约而同地涌向球场坝,人多得快叠罗汉了。喜悦写在人们的脸上,而且放着油光!过年真幸福:白米干饭,大碗整;肥坨大肉,大块拈;鸡汤肉汤海带汤,大碗喝,不把肚皮撑圆不心甘。过年的电影院,电影是一场接一场的放,加班加点,一直放到晚上十一二点,场场爆满!大年初一更不得了,新衣新裤新鞋子,喜气洋洋笑开颜。吃甘蔗、嗑瓜子、剥花生,水果硬糖不稀罕;耀华的奶糖金箔包,还有重庆的冠生园;涤纶的衣服真时髦,二马裾大衣派头大,加匹毛领更洋盘(洋气)。穿皮鞋的擦得晃眼睛,回力鞋更是让人羡;偏头分头菊花头,油头油脸没粉面。踢毽子、抽螺陀,滚起铁环相互撵(追赶)。逛马路逛球场,咋过逛都逛不厌……那时的年啊,虽贫寒;那时的人啊,很节俭;但那年味却是别样的浓啊,化作乡愁伴游子,白头相思故乡缘。山重水复路迢迢,悠悠生死别经年;千古一诉长相思,岁岁月圆人难圆!
     
      “人”字沟形一撇沿河溯流而上,它的右手边是兵洞岩:这是旧社会矿主为了防止工人逃跑而在半山腰修的一个岗哨。它的头顶是东山坡,然后挨过去是新六段和老六段;左手边是五段,与六段和东山坡杳然相望,俯瞰着沟谷的四段。东山坡的脚底是桥洞子,它头顶着轮子坡。一天到晚,应是终年四季让上上下下的方煤车在它头上震天价的打滚滚雷。一撇的尽头是游泳池(只是一个蓄水池,因夏季天热很多人在此洗冷水澡游泳而得名)和牛奶场。时不时矿上的基干民兵会扛着那老掉牙的步枪在这里打靶,“砰、砰”的枪声震荡山谷,让我和小伙伴们心驰神往:那铜的子弹壳是我们男孩子非常渴慕的玩物和珍藏。威远煤矿二井是这一撇的核心,也是整个威远煤矿的生命,威远煤矿的一切都是为它服务的,都是围绕它运转的。二井二井,名副其实,它硬是有两口井。这两口井出水,不过是用粗大的铁管抽上来的;这两口井也出矿砂,不然哪来东山坡沙石场呢?煤,才是它吐出的黄金,不,应是黑金!没有了它,威远煤矿也就失去了立锥之地;煤质好,也是威煤得以生存的一个重要原因。不然,为什么国家要每年倒贴几百万人民币呢?高高的井架如两个超级巨人巍然耸立。这两口井是竖井,全靠绞车(卷扬机)一罐笼一罐笼地上下“运输”。每口井是两个罐笼,一个上,另一个就是下。工人上下班也靠它。上来还好受,下去就要考验你的心脏了:胆战心惊而又腾云驾雾,习惯就好!提罐笼的绞车用蒸汽做动力(还是苏联老大哥援建的,我国当时根本就造不出那么牛的绞车和锅炉,更造不出那么大的大功率电动机)。烧蒸汽嘛,煤炭有的是。绞车的动力有了,不过它运转起来丝比一台蒸汽火车头奔驰时还粗犷,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时不时地喷出一股股又热又烫的烟雾。如果你有幸光临,你就理解了什么是乌烟瘴气;不过那颜色是白的,但比那乌烟瘴气有过之而无不及!围绕这两个巨人应运而生了绞车房、锅炉房、蓄水池、充电房、洗澡堂、井口会场、修理车间,还有木料场。拥拥挤挤,好生热闹!上班的工人每十三个人一罐笼下去。不过,上班之前还有一个序幕:二井食堂的炊事员会挑来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和肉香四溢的包子,还有滚滚烫的豆浆。吃上一个包子或馒头,再喝上一碗豆浆,那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肚皮鼓足了,干起活路(工作)来才有劲。包子馒头是要凭票的,豆浆吗,不要紧,多喝一碗,那炊事员也不咋介意。如果是上早班或是上夜班,或者三九天,那才叫真正暖人心呢。小混混的我,嘴馋得直流口水,也只有享眼福的份。后来,顶替老汉儿挖煤炭了,终于赢得了这口福。下班的工人都黑不溜秋的,基本上就只有眼睛和牙齿看到还是白的,他们洗完澡后就从煤炭王的群像中又辨明了自我。威远煤矿也是采用的三班制,即早、中、晚三班轮回。其中采煤工最辛苦,掘进队待遇最好(开巷道的工种);煤炮工负责打炮眼,然后装进炸药雷管把煤炭炸塌;采煤工就把炸塌的煤铲在溜子(传送机)里,倒进方煤车,然后运出井面。采煤的堂子(工作面)很矮(低),运气好的话,可以坐起铲煤;遇到薄煤层,就只有躺在地上侧着身子铲煤炭了。下力气的活路,没得把劲是干不了的。铲起煤来大家都很亡命,想的是早点铲完早下班。不亡命的一旦被组长看到了,日妈道娘的骂得你八辈子倒霉,一个组的人也恨死你娃。洋铲挥舞,通体流汗,一会儿就分不清谁是谁了,个个都是包黑子。热了,有人就把假皮(衣服)脱了,用自己的真皮在地上磨,虽然有块竹板垫着,到底看是你娃肉皮硬还是地皮硬。我没进过堂子铲煤炭,但磨皮蹭肉的滋味跟拿自己的肉在菜板上切有什么两样!现在想来,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一跳一跳地冒寒气!铲完煤炭后还要把堂子撑好,下井工人叫掺顶子(用木桩、石墩、铁棒等支撑),以防止堂子(工作面)垮塌。从井口到井底有一百多米深,然后巷道又朝南朝北两个方向延伸,井下整个工作面呈网状,大小巷道星罗棋布。威远煤矿是瓦斯矿井,井下绝对禁止烟火,也尽量避免碰撞产生火花,以预防瓦斯爆炸燃烧。为了使井下空气流通,矿上就在深沟、弯沟等地开凿了三处通风井:北风井、南风井和东风井。巨大的鼓风机和抽风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运转,吼声惊天动地。即使这样,矿上还是发生了几次大的瓦斯爆炸事故,不但省里来了人,就连中央都惊动了,那个救援场面简直就是炸开了的锅一样:锅炉房的汽哨和小火车的汽哨也一阵一阵地拉;各种各样的汽车多得不可开交,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摆起;人头攒动和人流涌动,真正如人们常说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观的人也蜂拥而至(在警戒线外),黑压压的人群,一片一片的;甚至连五段、六段的山坡山崖上也有许多人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为二井服务的还有两个高大的黑风怪似的烟囱:老的一个稍矮点,但要胖些;年轻的一个瘦高瘦高的,两个家伙一生气就就咕嘟咕嘟地一个劲吐又黑又浓的烟,烟花儿落得到处都是。哪来这么大的烟子?烧锅炉冒出来的,再加上家家户户煮饭也是烧煤,两个大家伙带头抹黑云,无数小兄弟也争先恐后地紧紧跟随。是黑烟也是狼烟,弄得个天空乌云滚滚的。所以,我的家乡不愧是名至实归的煤炭厂,跟文化大革命的全国山河一片红完全唱反调!黒,是它的主旋律、是它的基调,也是它自然而特有的风格。我们在“黑”中降临人世,又在“黑”中磨砺成长;我们在与“黑”的朝夕相处中,看惯了它的颜色、闻惯了它的气息、知晓了它的脾气性格。黑黑的煤是黑黑的金,黑黑的金来亮锃锃。煤的生命在于燃烧,燃烧方显出它生命的澎湃激情,犹如我们燃烧的青春、火红的青春一样;燃烧不是它的死亡,我们就是它生命燃烧的凤凰涅槃,我们就是它生命高亢的华彩乐章!
     
      “人”字沟形一捺的沟底也是一条河:河的左边依次是家属三段、砂坡(一井倾倒砂石而形成的)、家属二段、一井井坝(一井是斜井);右边依次是一伙食团、总务科(背后是派出所)、过来是轮子坡和绞车房,然后是矿医院、一井锅炉房及机电厂,龙洞湾是这一捺的终结点。后来一井废弃封井后才产生了威远煤矿中学。矿医院和一井是这一捺的重心,中学是后来居上,在这一捺中也占了突出地位。文革把中国的教育也搞得乌七八糟,威煤也不例外。农民不挖土、工人不上班、学生不读书,一天到晚就造反造反。屁点大的娃儿也戴起个红小兵的套子到处游荡;初中生就是红卫兵,一个二个扬威耀武的,一会儿斗这个,一会儿批那个。乱爬火车大串联,遍天下都是接待站,白吃白喝不要钱!复课闹革命后,工宣队、军宣队先后进驻矿中校,情况才稍有好转。小平同志主持国务院工作后,威煤也在72年恢复办高中了:1500多人踊跃参考,只招三个班,150人,10人中录一个,竞争大啊,比现在的大学录取都还难。因文革而成混混的我,也觉得成天鬼混不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我弃混投考。那个考试啊,一个字:严!偌大个中学,几十个考场,清风雅静的,除了蚊子苍蝇“呜呜”而来被驱逐外,还有一种这世间最优美动听的音乐至今仍回荡在我心中:那深情细柔而清脆的“沙沙”声从考生们的笔端倾泻而出,将我隐隐绰绰的记忆绘成一片如诗如画的无限风光,定格在那个火红的年代,镌刻在我沧桑的心灵,陪伴着我在坎坷的人生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老老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张榜了,大红榜高高地贴在电影院大门的正上方。人们老早就在等候了。看榜的人把个电影院大门前的坝子站了个水泄不通,那是一种怎样的期盼和仰望!那没有名落孙山的我、侥幸的我,又是一种怎样的欣喜而喜出望外!威煤高74级在老师们的诲人不倦中,在各位同学的孜孜以求中,犹如一滴文气香浓的墨汁,注入了煤“人”字的一撇一捺;似一团青春的火焰,熊熊燃烧,映红了那个峥嵘岁月!还清醒记得,学校里是一会儿批林批孔,一会儿又是批判右倾翻案风,连我们的政治课也被这些内容冲斥。不过有一件事让威煤中学出尽了彩头:1977年12月全国恢复高考的首次考试,威远煤矿上大中专线的学生就有一百多人,有考进哈军工的,有考进上海交大的……威煤中学一炮走红,声名远扬!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个别人一听就瘪嘴的学校,还是补录的。我的人生由此转折,加入了背井离乡的游子行列。“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转眼就阔别故乡近四十余载……故乡重游,故人不在!其景残颓,其情多哀!没有“雕栏玉砌”只有“朱颜改”。笔下字字句句依依情,点点滴滴涌心头,游子故乡愁!
     
      文革期间,我国人口恶性膨胀,一下子“生产”了几个亿。威煤也非常人丁兴旺,哪家哪户钻出来不是七兄八妹的,兄妹四五人的家庭算是在计划生育了;独生子女,咱还没有那远见卓识!离我家只隔几步路的一家有十一兄妹,大女儿出嫁都生娃儿了,老妈又生了一个小娘。真是应了那句话:中国啥子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人!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在国人的心中是根深蒂固。越穷越生,越生越穷。人多力大无处使,日子也越过越紧巴;稀饭清得照人影,衣衫褴褛是补疤重补疤(补丁)。老大的衣服传弟妹,轮到老幺当叫花。有酸菜下稀饭就不错,没有酸菜就蘸盐巴。吃不饱来穿不暖,经常饿得眼睛花。胡诌的顺口溜,就是当年我自己的写照,也是我们那代人的写照,那是国穷民贫的悲哀啊!矿上几乎家家人的经济来源就是老爹那点工资,平摊一个人一月才四、五块钱的生活费,油盐柴米一买,还有几个菜钱?于是,人们就在凡是能种得上菜的地方都见缝插针,就连石头上也摊点土种上几棵,还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威煤那时的人口是呈几何数字增长,挤得房子生房子,偏偏屋接偏偏屋。而这不单单是“数”的问题,“质”的问题也接踵而来。那就是50年代出生的我们这一代人在文革时都长成了小伙子、大姑娘。人大了,老呆在家里也不是本经,但又无法找到工作,那不憋得慌才叫怪!找不到事做,不去惹事生非就算乖娃儿了。当时的威煤,无论你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年轻人:男娃儿爱闲逛闲耍,卷入派性争斗而打架斗殴的事自然是经常发生,多半是“保皇派”的人被追得四处逃窜。女娃儿就大不一样了,要么呆在家里,要么千方百计去找点零工挣点小钱来帮补家里;年龄稍大点,也就嫁人了。其实,当时的整个中国都是这种状况。还是领袖睿智,发现了地广人稀的农村太缺乏劳动力了,于是,发出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号召。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的确创造了人间奇迹:让当时的我们亲身体验了中国农民在人民公社的土地上一背太阳一背雨的辛苦勤劳,也亲眼见证了中国农民的贫困。不少知青到农村后,哪有什么心思去挖泥巴,依旧是天天东游西荡、到处提劲打靶,把个农民也搞得叫苦连天,农村也给搞得鸡犬不宁。哪个贫下中农敢教育他们呢,他不“教育”贫下中农就算对得起你啰!那时的威煤还盛行习武,拜师学艺也蔚然成风。一些年轻人不知在哪里捡得了三拳两腿,就在矿上行走起江湖来。你一帮我一派的,明争暗斗,动不动就约到山上坝坝头去“抢手”(较量)。一个二个好勇斗狠,跟那袍哥大爷没什么两样!这个师傅怎么怎么,那个师傅又如何了得,被他们吹得玄乎其玄,大有打遍江湖无敌手之神功,仿佛个个都是梁山泊的绿林好汉一般。当时的我也着实去追慕了一番,被这些个武打神功闹得比鲁迅笔下的阿Q还阿Q!文革十载啊,几乎毁了我们这一代!如果真的是“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话,可能中国就真的是“前途无量”了!这一场史无前例的人民战争就真会把中国自己的命給革掉了!
     
       我们这代人在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摔打中砥砺中顽强地成长;它也在我们的皮肉骨头和五脏六腑里把根扎,成为了我们这代人骨子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吃苦耐劳挑脚价、淘河炭,什么苦活脏活我们都干。青山为证,岁月如歌。威远煤矿出煤炭,威远煤矿附近的大沟、深沟、弯、黑二沟、蓼叶沟,还有五块田等地也出煤炭。威煤的煤炭质量好,这些土煤窑也沾了光。买不到威煤的煤炭,自然就只好买这些土煤窑的煤炭了;不但好卖,而且还畅销。资阳、简阳甚至连成都都有人开起车来买,生意好极了!公路又通不到土煤窑,只通到威煤。这些煤窑的窑主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最赚钱的运煤方法——肩挑人扛;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煤炭的集散点——桥洞子。于是,我和伙伴们也就“英雄找到了用武之地”,不过,脚价钱低得不成比例:十几里的路程挑一公斤才一分钱,还有七厘、五厘钱一公斤的。你不去自有人去挑,窑主是不愁没得人去帮他挑煤炭的。矿上的男女老少闻风而动,甚而有举家投身于这场煤炭大搬迁运动的;还有一些职工下班后或休班也来挑上几趟。刚开始是窑主担心他的煤炭挑不走,后来是我们担忧没得煤炭挑。半夜三更就黑咕隆咚地摸去土煤窑,一路上黑灯瞎火的。图个啥,就图有煤炭挑,就图那几个脚价钱。太阳大,咱不怕,通体流汗咱就当洗了个澡;下雨了,咱不怕,就当老天爷给咱洗了个冷水澡;泥泞路滑咱不怕,摔了筋斗咱当变了回泥鳅,只要不英雄白跑路就算运气好。领到那千辛万苦脚价钱,咱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开心地笑;约上小伙伴们去国营餐馆打牙祭,吃碗三毛钱的油渣汤来犒劳;油嘴滑舌润肚肠,咱这一辈子都不能忘那油渣汤的那个香,从那家乡的国营餐馆里悠悠飘来把我围绕,犹如相逢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拨动着我的思绪,一路留香!那漂浮在油汤面上的几颗翠绿的葱花不但润眼更润心,使这碗油渣汤锦上添花、异香扑鼻,使我仿佛乎人间天上……东山坡,新、老六段的石板路上我们日晒雨淋、三伏三九把汗洒。光荣的老茧是那个时代颁发给我们这代人的一枚最有价值最有人生意义的勋章!
     
      难忘,那二井锅炉房的声声汽笛;难忘,那小火车的隆隆声响,它曾在我童年的朦胧中震荡,曾在我少年的快乐中欢畅,它在我的流年似水中悠长悠长……
      
      凝望,那曾经抚摸过我童年的月亮,将我的缕缕思绪带回故乡…… 


     【本人简介】:愚1954年出生于威远煤矿五段。大跃进时饿饭吃过“仙米”,不好吃更不好屙,差点阴阳两隔。小时候捡铜丝卖,跑遍了威煤所有的垃圾坑。挑过脚价,淘过河炭,抬过石头,在泥河挑过沙;在东山坡、东风井捡过煤炭。当知青时有幸为民办教师;在威远煤矿采煤四队短暂工作过几个月。凉山高师文科班毕业后一直在布拖中学教书至退休。写有散文《天地大爱赋流形》、《甲午传奇》等;写有诗歌《幸福煎熬》、《爱之梦·假如》、《莫挥手》、《外二首(思眠)、(过的拍档)》等。均在本人腾讯QQ空间里,欢迎欣赏,欢迎下载和转载。 

                                                                                                         2014年11月6日于重庆璧山


本网通讯员:夏忠学      编 辑:徐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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