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华大学能源互联网创新研究院政策研究室主任、华夏能源网www.sinoergy.com特约作者 何继江

2015年9月中下旬，全球汽车业的两大事件将深刻影响整个行业的发展进程。一个事件是德国著名大众汽车尾气造假门丑闻愈演愈烈，另一件是中国密集推出促进电动汽车的大举措。这两个事件指向了同一个结论：电动汽车全面替代燃油汽车的时代正式开启了。

大众汽车疯了

9月18日，美国监管机构环境署公告，大众使用了“欺骗装置”在美国对其柴油机汽车的尾气测试中作弊。这款软件相当智能，它会自动检测车周围环境，确认是在正常行驶中还是在实验室环境下，从而智能地控制尾气控排装置的开启或者闭合，以便通过美国严苛的尾气检测。根据EPA的数据，德国大众在美国销售的大众柴油车在不作弊的情况下，其氮氧化物排放是美国标准的10至40倍。造假行为涉及捷达、甲壳虫、高尔夫、奥迪、帕萨特等多款车型，总计近五十万辆车，而且已经持续了7年。

著名的德国大众造假，这是真的吗？堂堂“德国制造”的金字招牌下也会出这事？我简直要惊呼：大众公司疯了吗！？

大众汽车确实疯了，在德国严苛的碳排放标准和美国加州严苛的尾气排放标准下，它不是积极进行技术创新，而是妄想瞒天过海，结果走上了造假的疯狂之路。

两大排放标准对燃油汽车形成双重挤压

柴油车的油耗与排放，存在一定矛盾，碳排放标准和氮氧化物排放标准对燃油汽车的设计构成难以兼顾的双重约束。欧洲和美国在这两方面有明显的政策差异，相比而言，美国氮氧化物的排放控制很严，而欧洲更看重碳排放。德国的2050能源规划的目标是2050年温室气体排放将比1990年减少80%以上。为了适应欧洲严苛的碳排放法规政策，就要努力降低油耗，欧洲的柴油工程师设计发动机时采用稀薄燃烧可以获得更大的空燃比，提升压缩比，以实现碳排放的降低。然而稀薄燃烧必然会带来氮氧化物增加的问题，控制氮氧化物排放的技术会增加整车成本，会影响汽车的动力性能。

欧洲对汽车尾气氮氧化物标准比美国宽松许多，自2009年开始实施的欧V标准限定汽车最大颗粒排放为5mg/km，氮氧化物排放量为200mg/km,2014年刚实行的欧VI标准，氮氧化物排放标准为80mg/km，比原来降低了60%。但这仍然是美国加州标准的2倍。德国对尾气的污染物排放略为放松，这不能不说德国是在维护汽车制造商的利益。

美国对氮氧化物的排放控制很严。美国政府在1970年通过了《清洁空气法案》，1987年，加州通过了自己的清洁空气法案，比联邦的清洁空气法案更加严格。加州强力治霾，起因是洛杉矶1952年和1955年的光化学烟雾事件，曾导致短时间内数百人死亡的惨剧，直到1977年，洛杉矶一级污染警报的天数仍高达121天。加州治霾已经取得良好效果。

到1999年，洛杉矶的一级污染天数为零。但既使这样，洛杉矶仍然是美国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因而还在积极制定更严格的空气质量标准，目前加州对车辆排放氮氧化物的标准是43mg/km。美国加州不仅有严苛的空气质量法案，也有宏伟的温室气体减排标准。加州计划2050年温室气体排放量减少80%，2030年交通排放气体减少50%。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还表示，只有零排放零排放汽车计划到2050年覆盖加州87％左右的乘用车辆，加州的温室气体预期减排目标才可能实现。

德国大众的柴油发动机适应不了加州的环保标准，怎么办呢？美国加州前州长施瓦辛格回忆说：“我记得很清楚当年在加州通过尾气排放法的时候，大众还起诉了我们。后来他们要求我跟他们开会，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做电动车，他们就跟我提起了清洁燃油引擎”。大众公司面对新的环保标准，负隅顽抗，而不是积极创新，大众汽车没有去选择研发电动汽车，却选择了欺骗全世界。

根据美国《清洁空气法》，每辆违规排放的汽车可能会被处以最高3.75万美元的罚款，总额最高可达180亿美元。大众汽车公司已经承认，全球范围内共有约1100万辆柴油车在尾气排放测试中利用软件造假。还有许多国家政府对大众发起了调查，还有可能波及其他汽车制造商。

造假的不仅仅是大众，德国汽车司机协会发起了一项测试，测试表明，雷诺、日产、现代、雪铁龙、菲亚特、沃尔沃、福特、宝马、奔驰、标致等更多汽车制造商的柴油车也存在尾气排放超标的问题。可见，造假是大众汽车们深思熟虑的结果，发疯的结局是它们的主动选择。

柴油乘用车技术已经不再有春天！下一步是谁？当然是汽油车。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主席MaryNichols8月份宣称，加州可能将在2030年禁止传统燃油车上市销售。

电动汽车颠覆传统燃油汽车行业

全世界人民不断觉醒的环保意识，各国政府不断提高的环保标准将击垮燃油汽车行业，全球汽车业面临重新洗牌。

颠覆者来自把加州严苛的清洁空气法案和温室气体减排计划当作发展机遇的创新型企业。纯电动汽车是个可以兼顾两者的好主意，不管碳排放标准多么严苛，不管尾气排放标准多么严苛，都与它无关，因为它是零排放。特斯拉就是其中的翘楚，它不但能从消费者手中赚到大笔的银子，还在美国加州的零排放汽车积分交易体系中靠卖电动汽车的积分给燃油汽车公司赚了上千万美元。

面对此次尾气排放门事件，特斯拉公司CEO马斯克说：德国在生产可持续能源方面做的“非常棒”，但德国却并未广泛使用可持续能源，德国运输行业仍然非常依赖于汽油和柴油，希望这种状况能在未来发生改变。马斯克的意思大约是说，如果你们在运输行业不主动改变的话，那就由我来改变这个世界吧！特斯拉的行动力确实够强。9月29号，特斯拉公司发布了旗下首款SUV车型ModelX，3.2秒就能加速到100迈，独有的鹰翼门设计可谓惊艳。

马斯克不仅有颠覆汽车行业的雄心，还想要颠覆美国的能源行业，马斯克不仅拥有特斯拉电动汽车，还成立了TeslaEnergy，提供家庭和工商业部门使用的电池产品powerwall，他还是美国著名的屋顶光伏企业solarcity的董事长。他说，能存7度电的powerwall，如果美国有20亿台的话，整个美国的电力供应就可以完全由可再生能源供应，不再需要化石能源。

推进电动汽车大发展

迅速发展的电动汽车成为能源互联网的核心支柱之一，推动里夫金所说的第三次革命。

迅速行动！这是中国人对待这次大众公司尾气排放门事件的态度。李克强总理亲自主持，在十天时间里连续出台促进电动汽车的大举措，直接对燃油汽车釜底抽薪。

23号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加快电动汽车充电基础设施建设，明确要求“新建住宅停车位建设或预留安装充电设施的比例应达到100%”。29号的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支持新能源汽车发展措施，鼓励电动汽车的购买，特别要求各地不得对新能源汽车实行限行、限购。第二天，北京就以实际行动向中央表态了，特斯拉、宝马等外资品牌的多款新能源汽车正式进入北京新能源汽车摇号目录。这真正体现了海纳百川的胸怀。为了北京的蓝天，哪能还把特斯拉当外人呢。

为啥中国的行动如何之快呢！一个简洁明了的原因就是，北京刚刚结束的阅兵蓝证明，北京的蓝天和燃油汽车二者不可兼得，换一个不那么温柔的词，就是势不两立，甚至不共戴天。北京环科院副院长潘涛指出造成北京雾霾的氮氧化物移动源占据了很大比重，其中，柴油车的排放量比汽油车大很多，通常情况下柴油车排放的氮氧化物是汽油车的20多倍，一次PM2.5排放是汽油车的40多倍。看过柴静的《穹顶之下》的人都知道，延庆县每天凌晨的PM2.5峰值就是过境的柴油车造成的。

另一方面，政府也知道，中国对尾气排放的监管水平是远不如美国的。环保部原副部长张力军被抓，让社会大众知道了，竟然存在一个尾气检测造假的产业链，上至检测标准的标准，中有检测设备的生产和流通，下至每个车主都必须面对的年检。与其费时费力去提高监管水平，与造假者斗智斗勇，不如釜底抽薪，果断地干掉这些污染源。首都北京可用的政策工具很多。比如，以后每年减少燃油汽车的牌照发放量，消费者最后将无法买到燃油汽车。或者稍为温柔一点，提高空气质量标准，只要燃油汽车排放标准越来越严苛，燃油汽车厂商最终将不得不退出北京市场。

北京人民需要蓝天，全国人民也需要蓝天。

燃油汽车厂商们，如果你们不想疯掉，也不想蹈海自杀，那你们赶快向电动汽车行业投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