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双娟:藏在布鞋里的爱 | |||
煤炭资讯网 | 2015-8-4 17:12:12 散文荟萃 | ||
在我家的鞋柜里,有一双鞋。它从我上大学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跟随着我,至今已七年有余。七年间,虽然我不曾穿过,但却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穿,更舍不得丢弃。
它是一双方口红布鞋(也被家乡人称为带带鞋),是我考上大学那年的暑假里,母亲冒着酷暑,坐在树荫下,一针一线为我纳好的。
从小到大,数不清穿过多少双布鞋,只是清晰的记得,每到夏天,我会穿着布凉鞋向好姐妹炫耀;冬天会穿着胖乎乎的泡沫底、棉布帮子的棉花鞋在雪地里堆雪人;初春和初秋时候,会穿着松紧布鞋和同学们跳皮筋;暮春、初夏和暮秋时节,会换上一双方口红布鞋或花布鞋。季节更替,四季轮回,脚上的鞋子也随着季节变化彰显着独有的韵味。
依稀记得,每年的“三伏”天气里,母亲都会把她做鞋的家当给翻出来。她会把家里破的不能再用的旧衣服、旧床单等平日里积攒下的旧布料拿出来洗净、铺平,然后用面浆将它们一层一层地糊在面板上,放到烈日下暴晒,等晒干后揭下来,制成做布鞋的原料——袼褙。做鞋时,她会将鞋底纸样放在袼褙上用铅笔描摹出若干个鞋底小样,剪下并叠起来,再用白棉布盖面,把鞋底边粘好,最后用事先搓好的麻线一针一线的纳鞋底。
纳鞋底并不是一件轻巧的活。记忆里,她总是搬张椅子,和邻居大婶们三五成群地坐在树荫下或是门楼里,一边聊天一边纳鞋底。只见她先是把锥子在头发间划一下,再用力穿透鞋底,然后穿过针线,最后用力一拉将线勒紧。一双鞋底纳完需要千针万线的功夫。我时常会看到她用力吸吮被针扎得流血的手指。
在那些年里,母亲每年都会为我们做鞋,即使是在商品鞋流行后,母亲还是会坚持每年为我的姥姥做一双布鞋。我记得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不给姥姥买双鞋穿呢?母亲说,姥姥的脚一穿商品鞋就会发烫,烫的不能睡觉。因此,母亲便坚持每年为姥姥做鞋,一直做到姥姥去世。姥姥走的那一年,正好是个“三伏”天,鞋还没有做好,姥姥便走了,母亲哭成了个泪人。
记忆里,脚上的布鞋一直陪伴我上完初中。到县城上高中时,它才渐渐地淡出了我的生活,大学后便再也没有穿过。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我问母亲,现在都不怎么穿布鞋了,上大学后穿的机会更少,为啥还要给我做呢?母亲笑了笑,说穿布鞋有穿布鞋的好处,以后放暑假回来,还可以在家里穿。后来,我才发现,原来那时候母亲的眼睛已经开始花了,她怕以后再没有精力为我做了。那一年,母亲还为我纳了两双鞋垫,我至今还在小心翼翼地用着,生怕磨透了,就再也感受不到母亲的爱了。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站得稳走得正踏踏实实闯天下……”每次打开鞋柜看见那双红布鞋,我就会哼哼两句曾经唱红了大江南北的《中国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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