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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标:祖父的洋车子

煤炭资讯网 2016/10/25 18:18:53    散文荟萃
   小时候,老宅院子里停着一辆永久牌的二八自行车,那是祖父省吃俭用攒钱买的。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家里能有一辆自行车那都是远近闻名了,好多人慕名前来“看洋车子”,祖父都要看这人靠不靠谱,不稳当的人都不让看,怕弄坏了,更别说借去骑了。祖父舍不得骑,将它停放在里屋,每天擦得一尘不染。听父亲说,祖父第一次骑洋车子还是从很远的邻乡把祖母接到家里,从那开始他们就成家过起日子。

  祖父第二次骑车子是在父亲出生的时候。那时正是腊八,凛冽的寒风怒吼着,卷着鹅毛大雪直扑人面,屋檐的冰凌都接到了地上,本来交通就不便利的路上更加难走。祖父把祖母安放在后座,包裹成一只大粽子,生怕冻着吹着。路上已不能骑车,只能推着,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折腾了几个小时才到医院,没多久父亲便出生了。祖父兴奋的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时而将父亲抱在怀里,时而高高举过头顶。而此时大院里的洋车子正落满积雪,静静地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人。

  多年后,父亲长大了,祖父依旧如往常一样爱惜自行车。有一次,他趁祖父外出务农,偷偷的把车子骑出去玩,不小心把车胎扎破了,祖父扛着它步行十多里到修车铺去修,回来之后父亲得到人生中第一次挨打。父亲知道,祖父是怕他摔着。

  再后来,父亲成家。母亲第一次来这个家,也是这辆洋车子驮来的,不同的是骑车的人已经换成了父亲。更巧的是,在我出生的时候,也是飞雪连天的寒冬腊月,父亲推着车子驮着母亲到医院生下我。洋车子依然静静地站在大院里,再一次见证这个幸福的家庭又添新成员。

  父亲说我从小就爱坐车,每当将我放在洋车子上,我就乐的哈哈大笑。印象中祖父常把我抱坐在洋车子横梁上,推着车子来回跑,还特意在横梁上包上厚厚的棉褥,以免车子冰到我,我则在祖父诙谐的像赶马车的“吁吁”声中,洒下一串串咯咯的笑声。那时的老宅或许是最热闹的时候,可惜好景不长,祖父的病越来越重,直到他离世我再也没体会过那种乐趣。

  祖父患肺病多年,是长年从事小煤窑落下的,常常胸闷咳喘,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便卧床不起,到我能岔开腿穿过大梁骑洋车子时,祖父已离去多年。父亲曾无数次骑着那辆洋车子,驮着身体孱弱的祖父往返于家与医院之间。祖父也曾不止一次说起:“儿孙绕膝,老有所依,此生足矣。”祖父让父亲不要悲伤,他知足于儿子儿媳的一片孝心,父亲懊悔,纵使再多的努力也没能挽留他老人家几许光阴。而那辆洋车子也不再光鲜,但它依然陪着我们静静地看着祖父离去。

  一辆洋车子,承载了祖父一辈子的悲欢与离合,它驮来关爱与和睦,见证过传承与交替,从响亮到沙哑,不变的铃声只回荡在记忆最深处,转动的车轮带走的是渐行渐远的年华。


作者:陕西正通煤业有限责任公司 车一标      编 辑: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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