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亮：胭脂泪（长篇小说）第十四章 离殇 | |||
| 煤炭资讯网 | 2016/11/11 10:37:06 小说、故事、杂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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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虎子走了没几天，严冬就来临了。 北国的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漫天飞舞的风雪，就是天地间万物的主宰，给整个大地披上一层洁白的外衣。凛冽刺骨的西北风像锥子似的，直往你的每一个毛孔眼里钻，鹅毛般的雪片子，扑面而来，时不是在你的脖子窝里清凉一下。 就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虎子的奶奶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这个一辈子冬舍棉夏舍单、修桥补路行善积德的老人走了，她走得很安祥，没有丝毫的痛苦。在一个美梦中，她听到了地下老头子的呼唤，便义无反顾的跟着走了，她不忍心老伴儿继续孤独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她走得很满足，享受了天伦之乐，儿孙们都在床前尽了孝道，没有像老头子一样，带着满腹的冤屈与遗憾 。 老人走了，留给亲人的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浩劫。 当虎子爹清早过来给老人洗漱的时候，叫了好几声，老娘都没反应。他发现老娘脸上带着笑容，已经没有一丝气息，身体还略带余温。 “娘啊！”一声痛彻心扉的嚎叫声，把全家人惊动了。 大家过来一看，老人面带笑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虎子的爹已是悲痛欲绝，哭声震天，虎子的娘和两个弟弟也是泣不成声。 当三虎子一路小跑到胭脂那儿报丧的时候，胭脂有点惊呆了，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尽管她早就发现老人的气色大不如从前。 当胭脂接着噩耗闻讯赶来时，虎子的爹娘已经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嗓子已经嘶哑，两眼肿胀通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胭脂想起自己怀孕时，老人视同己出般的关心，生下儿女时，老人发自内心的喜爱之情，还有自己的胳膊上戴着老人给的玉镯，窨子里藏着的传家宝，以及老人平日里对自己的种种好，胭脂也不禁泪如雨下。 虎子的爹哭得昏过去好几次，醒来继续哭，直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嗓子说不出话。 两位老人只顾着悲伤了，别的都顾不上了，三虎四虎都是两个大孩子，也不顶事。胭脂看着这情形，只好自己来主事了。 她先安排两个小叔子到亲戚家报丧装，并把村里的村长和她爹以及几个本家长辈请来，给拿拿主意。最后她又到公社给虎子的单位去了个电话，只说是奶奶病重了，让虎子赶紧回来一下。 村长是村里的老人，对丧葬事宜也非常在行。胭脂就请村长当个临时管事，安排丧葬的有前事宜。好在大伙儿都一个村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上虎子奶奶是个大善人，对不少人家都有恩惠，所以胭脂在人手上没有犯难，炕上缝孝衣的、地下忙做饭的、外边砍丧棒的、制作棺椁的、祖坟上挖墓穴的，里外到处都是人，天气虽然寒冷，可是看到这些乡亲热心的忙碌着，胭脂的心暖暖的。 虎子接到胭脂的电话，总感觉心里不踏实，以前奶奶也病着，从来没让虎子专门回去过，他总觉得这次有点不对劲，似乎有大事，虎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接到胭脂电话的第二天，由天天气恶劣，受交通管制影响，虎子没回成老家。第三天，虎子先辗转到应州，再从应州坐车回到浑州。一下车，他顾不上旅途劳累，急冲冲回家看奶奶。 他来到大门外，迎面撞见穿着孝衣的三虎。他一下子明白了，奶奶走了，他的两条腿也像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步了，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在脸上留下留下一道道冰痕。 虎子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他是家里的长孙，从小深受爷爷奶奶宠爱。后来，爷爷的离世在虎子幼小的心里留下很深的伤害，他憎恨那些虐待他爷爷的那些坏人。在虎子长大一些，在奶奶的开导下，他的仇恨渐渐的消退了，现在亲爱的奶奶也离他而去了，怎能不叫他肝肠痛断呢？ 三虎搀扶哥哥进了大门。虎子抬眼望去，灵棚已经搭起，白色的纸花儿绕着灵棚转了一圈，“流芳百世含笑九泉”白纸黑字的挽联粘在灵棚两边，正中央的的供桌上放着奶奶的遗像，背后是一口白茬松木棺材。 虎子一下子跪倒在灵前，痛哭流涕，没几声便背过气去。众人忙过去拍打后背，虎子总算极地过了这口气，引得大伙又是一番痛哭。 后来，几经劝慰，虎子总算是止住了悲伤，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处理。 虎子的爷爷在十年浩劫中去世的，当时，由于种种原因，只给老人做了一口薄皮棺材，就草草入土了。现在奶奶去世，虎子想给老人好好超度一下，奶奶一辈子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他想让奶奶走好最后一程。 整个一下午，前来烧纸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来灵前祭奠， 跪拜烧纸磕头，虎子兄弟又免不了一气长哭。 天黑之后，开始“告庙”，虎子家雇来的“吹打”早早吹响了唢呐，尖利的唢呐声声刺破夜空，在静谧的乡村传播久远。“告庙”，顾名思义就是人死之后向庙里的“神仙”通报，生之来，死之去，庙里的“神仙”是最好的见证者。 “告庙”的行径路线是从虎子家开始，沿着村里大街小巷行走，几乎把整个村子走遍，最后到村里的庙里上了香、供了布施。 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虎子请来云峰寺的大小和尚颂了三遍《地藏菩萨本愿经》，意味着佛家的三千世界，又颂了六遍《往生咒》，是人死后的六道轮回。 临近子时，要钉银钉了，亲人们能看盖棺前的最后一眼，讲究不能把眼泪掉进棺材里。虎子众人又是一番啜泣，最后，虎子在大家的扯拽中，离开了棺材，在家才钉上了银钉。 在虎子奶奶走后第五天，虎子请了恒山道乐班七代掌门李满山“应门士”（即在家道士）组成，当地人称之为“恒山道乐班”，为奶奶进行超度。 上午第一趟经，俗称“开经”。道乐班身着法衣，由李满山等五人出经。主要演奏的是打击乐，一鼓，一铛、一铙、一钹，外加一人执法器铜铃、海螺、令旗。 全天走七趟经，上午四趟，下午三趟，还要由虎子表弟来引经，吹奏《一盏灯》、《十罪灭》、《瑜伽经》、《永皈依》、《种种无名》等，是由十几个曲目组成的套曲。晚上又举行“召请”、“烧库”、“转献”等法事仪式。 吹奏乐器有管子（包括低音大管、管子、对管）、笙、竹笛（俗称“梅”）等；打击乐器有鼓、铦子、铛子、大铙、大钹、云锣等；法器有木鱼、铜磬、法螺、法铃，帼、铛等。 东汉时四川的张道陵创立了“五斗米道”，自称天师，故亦称天师道。其孙张鲁曾雄踞巴郡、汉中，建立政教合一的统治近30年（约公元185——215年）。南北朝时，寇谦之清整道教，创立了新天师道，后称北天师道。唐宋以后北天师道与陆修静的南天师道合流，并加以其他道教流派，元代以后统称“正一道”。 正一道创建于北魏时期，北魏太武帝时，北天师道进入北魏，与北魏政治结合，用神学为北魏政权作正统辩护， 寇谦之曾被太武帝奉为“国师”，并将被天师道国教化，确立道教之宗教教团。北魏的都城是大同。所以说恒山道乐在大同流传已有1500多年。 北岳恒山，是我国北方地区道教活动的圣地。古老的恒山道乐在浓厚的宗教氛围和宗教活动频繁的基础上产生出来。恒山道乐便吸收了汉魏以来的鼓吹乐、唐宋以来的法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音乐风格。 恒山道乐是我国北方道教音乐的一支， 其最早可追溯到清嘉庆年间。 2008年，李氏恒山道乐班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后话不提。 第七天，该入土为安了。 清早，漫天雪花随风飞舞，北风在呜咽，山河为之动容，老天似乎也不忍这善良的老人离去。众人在一伙“吹打”（鼓匠）声中，给老人送了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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