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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凤池：一把本质的灰（组诗）

煤炭资讯网 2016/12/16 10:20:40    诗歌版
　
       一、父亲的煤炭

　　从前父亲手中的媒
　　足斤足两
　　几斤煤养大五兄妹
　　孩子们成家后
　　煤变轻了
　　挖了一辈子煤的父亲
　　最后被一块煤击倒
　　黑液体
　　输进干瘪脉管
　　我听到他脉管里
　　流动煤的声音
　　父亲腹部浮肿
　　他想咳一口减轻压力
　　却咳出比煤还黑的血
　　父亲很吝啬
　　把所有财富
　　都藏进肺里
　　走进炉膛
　　还紧紧攥着那块煤

　　二、煤是怎么回事

　　父亲把煤当成乌金
　　临终前一口吞进肚里
　　父亲手里的乌金
　　是一壶酒
　　一盒烟
　　妹妹的嫁妆
　　父亲一生
　　把煤看得比命还重
　　父亲的目光
　　走不动那天
　　成为一把本质的灰
　　遗憾的是
　　父亲闭上眼也没明白
　　煤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两代人

　　散白酒舔着深夜。微弱的火苗
　　撩起酒瘾,瘙痒地又让人想起
　　从家门到煤矿的路上
　　的确很少有漂亮的裙子走过
　　走过的都象被黑夜打扮过的模样
　　不足百米的草书写的小路
　　一眨眼就走过了两茬人的骨头
　　祖父父亲
　　是两粒纯正汉人的种籽
　　拔节了一个多世纪
　　最后相继爬上草尖
　　变成一滴纯净水
　　在放大的露珠里
　　看到阴间
　　缩小了的祖父和父亲
　　我看到灯光下
　　有鬼影出没

　　四、外出打工

　　母亲
　　挑拣笸箩里米中杂物自语
　　缸里粮食已经不多了
　　蹲在一旁抽烟的父亲
　　磕掉烟斗里的灰
　　把烟包别在腰上走出家门
　　在杂草不生的红沙岗上
　　他蘸上一滴汗水点上一粒种子
　　汗水风干了
　　种子扎下了根须
　　地面上的小草
　　葳蕤了目光
　　绿色迅速覆盖
　　一大片青纱帐
　　兴高采烈举起玉米高粱
　　向家门守望的母亲招手

　　五、提纯

　　煤还没提升到地面
　　就被提纯了一次
　　落到指标上
　　又被提纯了第二次
　　精细管理提纯汗水
　　安全提纯行为和早餐
　　指挥生产离妇科很近
　　提纯了血液和奖金
　　工资是一块没有杂质的黑
　　井架上的乌鸦
　　突然超越了煤的黑

　　六、呼唤

　　没有留下半句遗言
　　丢下一堆焚烧不尽的思念
　　肩扛牌位的父亲
　　踉踉跄跄走出采面
　　成为滴血的悲壮
　　父亲被禁锢在煤层深处
　　成为下一个开采的夏天
　　噙泪的目光
　　井下的灯盏
　　井架上的星光
　　依旧照亮父亲步入梦境之门
　　母亲流淌的泪水
　　舒展一条洁白的呼唤 　
　　

作者：河北省唐山市古冶区林西机厂 齐凤池      编 辑：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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