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下午，在北郊坐了两个多小时车程，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到东郊瀍河东岸的半坡遗址博物馆。在西安，最爱去的地方是陕西省历史博物馆，流连于秦汉的霸气，唐宋的诗意，却从未意识到那座有着六千年历史的半坡遗址才是真正值得去了解的地方。

     在历史书上看到过无数次的那座三角造型的大门，其实并不高大，在一片民房的映衬下显得不怎么起眼。进入院内，错落有致的生长着许多两人合抱的古树，更是增添了历史的厚重感。正对门的是一座小小的水池，有个姑娘在高处取水，面容恬静，让我们展开想象，远处燃起了篝火，男人在宰杀获取的猎物，今天收获不小，一只野猪虽然顶伤了他们，但这些肉也足够他们吃上几天。那只山羊的毛皮剥下来晾晒在架子上准备缝制冬天御寒的衣物。女人将采集来的果子放在篝火上烤着吃，一个小姑娘懂事的到河边打水为大家解渴……

 

     走进展厅，放置最多的是各种用途的陶器，看起来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时用泥随便捏的玩物，谈不上精致，上面的花纹大多用麻绳压印，还有的用指甲刻画。泥捏的小猪小狗，在现代人看来显得幼稚，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六千年前，人类的早期不就是孩提时代吗？刚刚告别了茹毛饮血，他们摸索着，探寻自然界未知的一切来武装保护自己，对抗野兽，躲避风雨雷电，努力繁衍，代代不息。

 

     墙上的投影仪正在演绎半坡陶罐上刻印的图形，姑且叫作文字吧！这些横撇竖捺成了千年难解之谜，不知道在先民口中读作什么，可能是祈祷家人平安的咒语，也可能是为死去的人吟唱的安魂曲。总之，文字在发展，由简入繁，一直发展到现在的诗歌，成语，表意丰富的对话，都是这源头里奔流不息的活水。

 

    有生到死，半坡先民的生命历程并不漫长，短短二十几载，可能在越落后的时代里人的信仰就越虔诚，希望在死后得到美好的一切，他们会将死者的头朝向西方，那是氏族的发源地，死者渴望回归到祖先的怀抱，因为漂泊在外的孩子总是想家。他们并没有将死忘作为生命的终结，而是将其视为升入另一世界的起点。这种生死关，在现代人看来，先进落后无法评鉴，最起码能体会到珍爱生命。

 

    母爱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主题。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半坡人对待孩子那份深沉的爱怜淋漓尽致的体现在了墓葬上。成人的墓也只是一个土炕，几件日常生活用品陪葬，而夭折的孩子，大人们会为他做一个瓮棺，在房屋附近地上挖个坑，放个大陶瓮或罐，把小孩尸体放在里面，上面盖个陶钵或陶盆，并在当中凿个洞，供死者灵魂出入。他们尚需照顾，将瓮棺放置在房屋周围，母亲可以时常看到自己的孩子，仿佛从未离开。郭沫若曾满怀深情的赞美 “半坡小儿冢，瓮棺盛尸骸。瓮盖有圆孔，气可通内外。墓集居址旁，仿佛犹在怀。大人则无棺，纵横陈荒隈。可知爱子心，万劫永不灰。”

 

    把伴着悠扬的古埙，沐浴着午后的阳光，身在先古的怀抱。在旅客留言薄上我写下这样一段话：“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血泪史，我们同自然搏斗，和自身搏斗，一步一个脚印，打的深厚而艰难。由低级到高级，由野蛮到文明。过去的我们无法追究，未来的我们更无能为力，唯一能把握的就是当代，这样一个相对高级的时代，用心去发展自己，不能肆无忌惮。因为现代文明的高度是前人的积淀，没有理由自傲。我们有责任用微笑托起后辈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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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陕煤澄合救护大队仪表站 田红梅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