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万般哀苦事，无非生离与死别”。冯小刚执导的电影《唐山大地震》，再次以艺术的形式与手法，诠释了这句古语的万确与千真。

     以纪实手法表现唐山大地震这一题材的作品不少，追忆、纪念、访谈类的文章、图片、影视资料更多。但以艺术手法表现和挖掘唐山大地震这一题材的电影作品，冯小刚执导的《唐山大地震》，大概还是第一部。

 

     影片以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为发端，以方大强和元妮这对青壮年夫妇震前、震中、震后的生活故事为素材，艺术而真实地再现了大地震给他们一家四口带来的命运遭际，讲述了因大地震给这对夫妇家庭造成的生离死别及其随后三十二年间的悲欢离合、情感恩怨。

 

     影片中地震场面浩大，画面气势恢宏，时空跳跃、动静结合，场景逼真。观赏过程中，章节看似散乱，却以方家幸存下来的三口人的命运轨迹为线索，把不同年代、不同场景、不同人物的不同命运逐一展现并有机地联结在一起，浑然天成，撼动人心。

 

     好的戏剧，必定有冲突剧烈的情节；好的电影，必定有出人意料的故事。《唐山大地震》就是这样，它之所以能撼动人心，主要在于创作人员选取了一个又一个牵动人心的情节与场景，而且较准确地表现了这种情节与场景下人物的情绪变化，以及这种变化对其今后生活带来的巨大影响。

 

     一对青壮年夫妇，拥有一对龙凤胎儿女，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常人共有的期盼与憧憬。他们为不使一双儿女过于孤单，为生第三胎，闷热的夏夜里，他们在卡车的后挂车厢里做爱。然而，就在这样一个普通而热烈、平常而闷热的夏夜，大地震发生了：瞬间，天崩地裂，雷鸣电闪，整座城市在极短的时间里夷为平地。当元妮冒着生命危险要冲进屋子抢救孩子的时候，方大强将妻子拖住，自己却义无反顾冲进楼房。霎时间，楼房倒塌，大强被埋，再也没有出来。他不仅没能救出一双儿女，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一块水泥预制板，死死压住了他的一双儿女。在撬动预制板只能救一个孩子的当口，当救援人员再三催问元妮到底救哪个孩子时，元妮无奈而痛苦无比地放弃了救女儿方登，选择了救儿子方达。当方登听到妈妈放弃她而救弟弟时，这个被水泥预制板死死压在下面的尚且年幼的女孩，眼中流露出无助、绝望的神情。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人类在强大的自然灾害面前流露出的最无奈、最无助的眼神，足以让观众五内俱焚、终生难忘！为此，母亲元妮背负了三十多年的心灵重压；而大难不死的方登，在被一对军人夫妇收养后，三十多年也不与唐山的亲人联系，也在情理和逻辑之中了。

 

     震后，幸存的人们依然要过活。方达的奶奶和大姑从济南赶来，要接方达到济南生活，即便祖孙三代登上了去济南的汽车，看到孤苦伶仃的元妮，奶奶和大姑还是把在地震中失去一只胳膊的方达留在了唐山，留给了元妮。此后，影片围绕方达、方登、元妮三人各自的生活轨迹，展开铺陈：方达上学、高考、南下打工，事业有成后回唐山要给母亲买房，娶妻生子；方登被收养、考取医学院、意外怀孕、退学、从事家教、单身独自抚养女儿、远嫁国外、养母去世、养父独居；元妮下岗、开服装加工铺、牵挂儿子、忠贞丈夫、愧疚女儿，拒绝再婚和对震后住处的坚持……生活似乎沿着它本来的面目和轨迹在正常运行。但在这看似正常运行的生活表象下，又蕴含着多少心灵的挣扎、情感的熬煎和命运的抗争！

 

     影片安排了几处巧遇：当方登的养父去看望在杭州医学院读书的方登时，从千岛湖赶往医学院的途中，乘坐的是方达的三轮车；养父第一次去杭州医学院宿舍，便碰到了方登宿舍中的大师兄——杭州医学院的一个研究生。其实，从方登开学迎接方登入学、送方登到宿舍的情节中，影片已经埋下伏笔，预示了这个研究生与方登不平凡的未来：这位家居杭州的医学院研究生师哥，在方登大三的时候致其意外怀孕，刚满21岁不慎怀孕的方登断然拒绝师兄劝其流产的建议，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退学，选择了隐姓埋名独自承担抚育非婚女儿的重担！

 

     当养母过世，与独居的养父失去联系多年的方登带着女儿出现在养父家的时候，养父的暴怒也就不难理解了。学校放风筝一节，方登道出了这么多年不愿回唐山寻亲的缘由：母亲当年舍弃自己、抢救弟弟的决定，已经深深刺痛了她的内心，让她终生难忘！

 

     而汶川地震发生后，从加拿大回国参加救援的方登与参加唐山救援队的方达意外相遇，促成了方家一家人的重逢。接着，母女看似平淡的重逢，让期待已久、一切了然的观众潸然泪下：元妮的下跪，“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跟你爸爸在一起呢！”——这撕心裂肺的呼喊，无不让观众动容！

 

     扫墓一场戏，是影片的重头戏。矛盾的冲突、情节的铺展，又推进到一个新的层面、新的高度：母亲让方达在其父方大强的墓地旁边，也给方登修了一座公墓。揭开墓石，方登用过的书包、用油毡纸包裹着的小学课本（元妮每年总是买两套课本，方达一套，方登一套）映入眼帘，看到这些，死里逃生的方登极其震撼，她突然理解了母亲内心多年的苦楚与苦衷。当这对命运多舛的母女抱头痛哭的那一刹那，母女间三十多年的隔阂、误解乃至情感恩怨，顿时化为泡影！观众感情的堤坝也被彻底摧毁，同情的泪水恣意横流……

 

     影片在人物选取和情节构造方面是极其成功的。但影片画面风格上的跳跃反差却是较大的，前、后与中间也是不统一、不协调的；方达奶奶和大姑只在震后的唐山出现过，此后再未提及，似乎也有不妥；毛泽东逝世纪念场面除交代时代背景外，似乎与影片的内容和主题并无大的关联，有画蛇添足之嫌；唐山大地震后人员撤离的场面，表演痕迹明显，对影片的整体质量有所影响；元妮与方登三十二年后的造型与年轻时造型跨度反差小，显得过于年轻，似乎也并不妥当。

 

     唐山大地震，24万生灵罹难，16万人伤残，人类历史上罕见的自然灾害。这一灾难给人类造成的影响是久远的。人类历史上的历次大灾难，无疑也是各类艺术表达形式的富矿。但愿故事片《唐山大地震》成为这一艺术富矿的开山之作。

 

     感谢剧组创作人员带给观众心灵的震撼与洗礼！

作者：山东能源龙矿集团 孙世国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