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中末期，地处胶东腹地的我的家乡，一时间兴起了养蚕。记得当时养蚕也是上级号召的，属于集体副业项目。从村到队，利用河套沙土地和地边沟沿压栽了桑苗，桑苗成垄成行。桑苗生长迅速，不用三两年，便可长得一人多高。春天，成垄成行的桑苗会长出圆形带锯齿的叶子，鲜桑叶，就是养蚕的主要饲料。

       记得大队培养了养蚕技术指导，将蚕苗分到各家各户分散养殖，最终按照交到生产队的蚕茧多少、质量好坏折算工分。那时，我家分到的蚕苗主要由我哥哥管理。哥哥年轻有文化，学东西快，所以很快就掌握了桑蚕的喂养知识和技术。

       记得我们家当时把整个一间西屋倒出来，搭了一层层的支架，摆放了好几层圆形的镂空笸箩。笸箩里铺上桑叶，蚕苗就在这些圆形的笸箩里吃桑叶、休息、生长。养蚕对室温、光照、通风等都有较高的要求，稍不留神，蚕宝宝就会闹情绪，要么绝食，要么生病，要么不明就里地死掉，所以养蚕需要特别细心。

       蚕苗分到各家各户之后，采桑叶的事情就由各家各户各自完成。桑地是集体的，养蚕户可随时到桑地里摘桑叶。喂蚕对桑叶的要求也非常严格，先是不应当带露水、雨水，更不能喷洒农药。采下来用于喂蚕的桑叶，最好是干爽干净的。于是，采桑的时间一般在上午9点之后或者午后、傍晚时分。一次采桑叶不可太多，太多了吃不了，桑叶不新鲜了，桑蚕不吃；采少了又不够。所以必须少采、勤采。

      采桑算是一项比较细心比较轻快的活。放学归来的我，常常到桑地里采桑叶。采到桑条上半部的桑叶，黄绿色的桑叶嫩嫩的，闪着一层油光。边采桑叶，边把嫩绿的桑叶塞入口中，慢慢咀嚼，一股特别的味道充满口腔。桑叶吃起来口感有些发柴，但味道特别，嚼碎之后吞咽下去，感到肠胃舒适。一边摘桑叶，一边吃桑叶，等摘满了篓子，自己肚子也就有些半饱了。

       给桑蚕添加桑叶的数量和次数是要根据桑蚕的大小而决定的。等蚕宝宝一天天长大，它们吃桑叶的数量也在增加。入夜，每当哥哥给桑蚕添加桑叶，睡在东间的我隔着堂屋就会听到桑蚕吞噬桑叶的沙沙声响，那响声似沙土被刮起，像细雨在倾泻，沙沙沙非常好听。常常，我就是在桑蚕一阵高过一阵的吃桑叶的沙沙声中，悄然进入梦乡的。

        桑蚕从幼虫到成茧，都有相对固定的生长周期。我周一离家上学的时候看到满笸箩还是一个个身体柔软的蚕宝宝，等周六再回到家里，满笸箩已是一个个白色蚕茧了。

       桑蚕结茧，有些是雪白的，有些暗黄。为了交给生产队里的蚕茧有个好品相，养殖户一般对那些发黄的蚕茧用硫磺熏蒸。通过一番熏蒸，暗黄的蚕茧也会变得雪白。

       后来，随着产业政策的调整，家乡不再养蚕。那些长得茂茂盛盛的桑树，也被逐渐刨掉，归种粮食了。

      前几日逛当地的一家超市，见到一个柜组有卖各种干货的，其中就有摆有一小筐貌似茶叶粒的东西，仔细一看标牌：桑叶。捏起一两个放到嘴里咀嚼，还是有股特别的淡淡清香的味道，口感和味觉都相当不错。

      看到标牌上写着：桑叶。功效：疏散风热、清肺润燥、平肝明目、凉血止血。 

 

作者单位： 山东能源龙矿集团

作者：孙世国

编 辑：远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