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 亮：胭脂泪（长篇小说）第三十三章 兰心的婚事 | |||
| 煤炭资讯网 | 2017/1/10 9:42:41 小说、故事、杂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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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疗伤的灵丹妙药，兰心经过这几年的痛定思痛，终于对虎子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在爱情的道路上，她们就像是两条铁轨，可以永远相依相伴下去，就像是兄妹相互关心呵护，永远无法相交，就像情人般水乳交融。 兰心二叔的思维具有前瞻性，他在云城开了一家名为云城城建集团的建筑公司，专门从事房地产开发和市政工程建设项目。改革开放以来，一线的大城市都致力于改变城市环境面貌和改善居民居住条件，兰心二叔看出这个行业广阔的发展前景，所以斥巨资买下城建局下属的一个由于经营管理不善负债累累的破产企业，对企业员工进行一次性补偿，并对一些工程技术人员重金留聘，目前公司管理着来自河南河北的四支施工队伍。 兰心作为公司的股东，持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同时由她负责公司的财务管理和市场营销工作，整天忙着资本运作借鸡生蛋的事情，兰心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工作上，她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考虑个人情感问题。 兰心二叔通过人脉关系承揽了南郊区的部分政府工程，完成了初期资本的原始积累，现在正忙着铁路员工家属集资房的承建工程，是二十多栋六层楼房的工程，按合同要求年底要竣工验收。这项工程耗资巨大，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前期垫付的资金已经高达二千多万，现在遇到了资金周转不灵的问题，严重制约着工程进度。 兰心考虑工人的工资绝对不能拖欠，工程一但停滞下来，再想启动就难了。供货方的主要材料钢筋、水泥、海子、石子这些可以短期暂时停付，当务之急首要问题就是工人吃饭开销和解决工次拖欠问题，帐面上只剩下两万元了，只够几天的伙食费了，兰心急得是焦头烂额的，情况都已经和二叔说过了，也不知道他忙得怎样了？ 正在兰心一筹莫展的时候，她二叔打来电话，让兰心赶紧拿上公司的资质证件去建设银行办理贷款手续，这些东西都在手头儿，兰心早就准备好了。带上证件，兰心就直奔建行。 建行的信贷部主任和兰心二叔是同学关系，平时兰心二叔逢年过节没少孝敬这位手握大权的同学，所以银行在贷款方面一直为他们企业开绿灯。兰心二叔早就联系好了，兰心给下面具体的办事人员拿了条好烟，事情办得比较顺利，没费啥周折。三天后，五百万贷款就到帐了，解决了公司的燃眉之急。 由于兰心操劳过度，她病倒了，医生没有诊断出具体病因，只是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她一边牵挂着公司的经营情况，一边在医院打着点滴。 公司几个管理层的同事都过来进行了探望，其中有一个负责工程质量监管的技术人员叫赵小伟，引起了兰心的注意。 赵小伟早些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在城建局参加工作，后来由于看不惯局里官僚作风和贪腐现象发了几句牢骚，便被领导发泒到公司接收的这个破产企业中，赵小伟在一气之下便辞职不干了，后来在兰心二叔重金邀请之下才加入公司，是公司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赵小伟一副书生模样，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他面容清秀，有点腼腆，一和女人说话就脸红，像个大姑娘，可干起工作来，丁是丁卯是卯，容不得一丝马虎。 赵小伟是硬着头皮来医院的，他原本不打算来，可看到公司的管理人员都来了，觉得自己不来有点说不过去，平时工作又在一块儿，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他就买了点水果，给自己壮了壮胆就进了病房。 敲开门，病房里只在兰心一人，倚在床头，听着随身听，播放的是“我只在乎你”，机子里传出邓丽君的温婉的声音。 赵小伟脸色通红，像蒙了一块大红布，兰心一见就不由得笑得花枝乱颤。 赵小伟一时间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拘谨地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个水果篮子，不知怎么办才好。 兰心看着赵小伟的样子，忍着肚疼止住了笑声，“你咋来了？” 赵小伟木讷地说：“我看别人都来了，我觉得不来不合适，所以就来了。” 兰心一听，这人真是个书呆子，傻的可爱，连个拐弯的话也不会说，不过她挺欣赏赵小伟的才干的，她知道赵小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过来坐。”兰心见赵小伟还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 “噢。”赵小伟应了一声，就把水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兰心旁边的床沿上，低着个头，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才分别放在两条大腿上。 兰心知道这人是个木头，故意逗他“你来了，也不问问我病情咋样儿？” “你病情咋样儿？”赵小伟机械地问。 兰心一听，再也憋不住了，笑得都流出了眼泪，她好久都没这么开怀大笑了。 赵小伟被笑得有点莫名其妙，也在旁边跟着嘿嘿的傻笑起来。 过了好一气儿，兰心终于止住了笑声。她说：“小伟，给我削个苹果吃吧。” 赵小伟手里抓起一个草果，逃也似的跑到水房。他在水房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冲洗了半天，又一声不响地坐到床边，拿起小刀细致地削了起来。 兰心说：“小伟，你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有。” “你见了女人就这么紧张，连话也不会说，咋能找到女朋友？我帮你介绍一个吧。” “真的？”他抬起头来半信半疑看着兰心，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兰心。 “再削一个。”兰心干脆指使起这个木讷之人。 一会儿功夫，赵小伟又削了一个苹果要递给兰心，兰心说：“你自己也吃。”赵小伟这才吭哧吭哧地咬起苹果来。 赵小伟看到兰心的床头放着好多书，就信手拿起来翻看。 “你喜欢诗歌？”他有点疑惑地看着兰心。 “我喜欢读书，小说、散文、诗歌，还喜欢听音乐。你呢？”兰心好奇地问。 “我也喜欢读书，这个爱好从小就有。” “是吗？那咱们的兴趣相同，你都喜欢读谁的作品呀？” “多了，古今中外的作品我都喜欢，没有严格地说喜欢谁的作品。” “喜欢纳兰性德的诗吗？”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两句我最喜欢。” “喜欢仓央加措的诗吗？”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的真言。那一月，我拨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我喜欢这首，感情非常真挚。” “那海子呢？”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便好。” “那舒婷和顾城呢？” 赵小伟略微想了一下，“我喜欢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喜欢顾城的‘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兰心一听赵小伟对诗歌有这么深的造诣不禁刮目相看，长期以来只以为他是个书呆子，没想到，他还这么热爱文学。后来兰心又谈起泰戈尔的《飞鸟集》，普希金的《致大海》、《自由颂》，李清照婉约的《漱玉词》以及辛弃疾的《稼轩长短句》，以及从屈原到司马相如，从初唐四杰、唐宋八大家、江南四大才子，再到扬州八怪，两人侃侃而谈，赵小伟从来没和一个女人说过这么多话，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饭时间了，赵小伟起身要告辞。 兰心说： 一块儿到食堂吃个饭吧，吃完饭咱再聊一会儿，你这也算是陪我话疗康复了。 赵小伟无法拒绝，两一起在医院食堂里共进了午餐。下午回到病房，继续从四大名著谈起，讲到《傲慢与偏见》、《简爱》、《呼啸山庄》、《雾都孤儿》、《飘》、《悲惨世界》、《基督山伯爵》、《茶花女》、《牛虻》、高尔基《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自传体小说三部曲，《战争与和平》、《父与子》、《欧也妮·葛朗台》、《百万英镑》、《漂亮朋友》、《羊脂球》、《伊豆的舞女》、《罗生门》、《老人与海》、《热爱生命》等等，兰心觉得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知音，有着共同的文学爱好，不知不觉天黑了，两人意犹未尽。赵小伟再也不是那个问一句答一句的木讷之人，而是一个文学知识非常渊博而且有独到见解健谈之人，他在兰心的心目中彻底地颠覆了往日的木讷形象，兰心觉得和赵小伟是志同道合，她盛情邀请赵小伟有时间就过来坐坐。 心病还需心药治，长期积聚的压抑在精神上打跨了她。经过赵小伟这个解铃人，兰心尘封已久的心门被悄悄地打开了，如同一股清风迎面扑来，顿感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透着轻松和畅快，精神状态良好，高烧也自然地消退了。 上帝是公平的，他为你关上一扇门时，必定会打开一扇窗。赵小伟的出现，让兰心看到了希望和曙光，他如同灯塔一样，为兰心的爱情指明了方向。 钱钟书说：借书是爱情的开始。兰心的爱情是从谈书开始的。经过几番交谈，赵小伟真诚担当的品质和渊博的知识终于打动了少女的芳心，兰心确定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小伙子。 其实，赵小伟仰慕兰心好久了，从刚来公司就开始把兰心作为暗恋对象，只不过他觉得兰心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他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他又不善于言辞表达，所以只能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经过医院的这次探病，兰心和赵小伟经常腻在一块儿，谈感想，聊人生。两人约好这个星期天去文瀛湖畔游玩交。 星期天早晨，阳光明媚，一缕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射进屋里，屋子一下亮堂起来，兰心揉了抒矇眬的睡眼，一骨碌身又睡了过去。这些天，她工作劳累，经常休息得很晚，眼睛熬得像熊猫眼一样，布满红色的血丝。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惊扰了她美梦。 “兰心，起来了吗？”兰心一听赵小伟的声音，心想，坏了，约好了今天去郊游，一下子把这事儿给忘了，赶忙应了一声，起来洗漱一番，略施淡妆，挑了一件满意的连衣裙穿上，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经过这一番折腾，又过了好一会儿。 兰心开了门，赵小伟就杵在门口傻傻地看着，兰心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升起两朵红云。 兰心今天穿一件藕荷色的无袖连衣裙，白里透红的漂亮脸蛋像出水芙蓉一般美艳，浓密的秀发瀑布似的垂在肩头，一绺浏海遮住额头，眉比远黛，眼似杏核，鼻若悬胆、口如樱桃，红润的嘴唇泛着光泽，两腮红粉，像三月的桃花，两只梨涡深陷其中，像石子投入湖面泛起的涟渏，领口的百褶细纱遮掩不住白皙的天鹅般的颈项，两臂修长，像两节莲藕一般白嫩细腻光滑，站在那儿，亭亭玉立，整个身姿曼妙得如风摆杨柳一般婀娜飘逸。 兰心笑着，推了一把失神的赵小伟，“走啦……” 赵小伟这才拾回了魂魄，“不急，先吃早饭。”说着，他把油条和豆浆递给了兰心。 兰心感激地接过早饭，转身回到屋里，赵小伟在后面跟着也进了屋。兰心吃东西的样子非常淑女，赵小伟着迷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脑子里一片遐想。 两人迎着太阳，骑着自行车在乡间的土路上飞驰，耳边的风声呼呼响起，两旁的树木向后倒去，美丽的心情如放飞的鸟儿。 赵小伟卖力地蹬着自行车，他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劲儿。兰心抱着赵小伟的腰，大声地唱着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歌声在赵小伟的耳畔回荡，清新的香水味钻入他的鼻孔，让他的心潮一阵澎湃，像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礁石一样，又如同平静的湖面掠过点水的燕子一样，荡漾着他的春心。 文瀛湖畔的巨石上坐着一男一女，连同湖里随波摆动摇曳不定的水草、水草间游来游去的鱼儿、头顶的蓝天白云及其水中的倒影，还有石头旁茂密的苇丛，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兰心看着水里的倩影发呆，赵小伟突然半跪在兰心面前， 说：“兰心，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呵护你。” 兰心以为是做梦一般，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赵小伟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知道这不是梦。 赵小伟脸红的像关公一样，眼神里满是期待，生怕被兰心拒绝。兰心早就渴望有这么一天，尽管是迟来的爱。她的心情非常激动，眼里透着欣喜，脸庞如夏花般灿烂，故作迟疑地说：“我给想想。” 赵小伟一时间没了主意，心里忐忑不安，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他动一下兰心就会拒绝他一样儿。 兰心故作姿态了一番，“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可要珍惜呀！” 赵小伟一下子就心花怒放起来，他伸着头就向兰心的脸靠上来， 兰心的心头就像一头小鹿在乱闯，跳得咚咚响，一抺绯红直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把眼睛微微一闭，霎那间，赵小伟厚实的嘴唇就盖住了兰心的樱桃小口，初似蜻蜓点水，后如狂风暴雨，好一阵猛拱，兰心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说赵小伟老实木讷全是错误的认识，其实这家伙就是扮猪吃老虎的角儿。 当虎子知道这些情况着实为兰心高兴，他和胭脂真心地祝愿她们幸福美满。胭脂和虎子商议，要送给兰心一份厚礼，两人一块儿到银星金店挑选礼物，黄金俗气，铂金不喜庆，玉有五德送君子，最终选了一件价格不菲的玉观音作为贺礼送给兰心。 兰心和赵小伟在牧师的见证下步入婚礼的殿堂，接到亲友们的祝福，特别是收到和胭脂的祝福，兰心激动地哭了，眼里满是幸福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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