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尧都区河底乡，山清水秀，满目青翠。一条条平坦整洁的通村水泥路，在山林深处蜿蜒穿行。走进河底村，新街的街道两旁楼房林立，各种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商店广告牌挂在门口显眼处。路过一家挂着红灯笼的人家，门口对联上写着：“出门求财财到手，在家创业业兴旺。”笔者不由自主迈进门去，只见宽敞整洁的大院里，停放着一辆新买的银灰色小轿车，非常打眼。在主人的热情引导下，笔者来到二楼。楼上的客房里有电脑和电视，放着竹躺椅的露台上可以远眺田园风光。推门进去，好客的女主人热情招待笔者坐下。在笔者的询问下，健谈而有几分文学修养的女主人乐呵呵向记者介绍了河底交通的沧桑巨变和公路“村村通”的详细情况。

     “晴天似刀，雨天似胶，骑车摔跤，走路扭腰。”提起村里多年前的道路状况，女主人顺口念出一串顺口溜来。下面，就是女主人的精彩描述。

 

    古时候，咱河底人称外出为“出门”。出门不论远近，总得有道可走，有路可行。说起路，有人工开掘和自然踩成的两种。一般供单人单畜行走的，不具有共同指向的偏道、便道、斜插近道多为自然踩出。正如鲁迅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的，便成了路。”大道在古代称“驿道”，俗称“官道”、“马路”，以黄土沙石为构筑材料，过去也多由官家出面，群众集资出力维修。山区的驿道顺沟摸坡，盘蜒而上，险峻陡峭之处还修筑了石阶和路桩、石礅等防护设施。由于古时候没有水泥，山里的路修得崎岖不平，一到雨季便泥泞不堪、异常不便。过去，大部分家庭也置不起车辆，坐轿子、坐洋车，是富人的事，一般人安步当车是普遍现象，至多骑个毛驴。如果是举家出动，也是女人娃娃坐上，男人们赶着。出个近门尚且千叮咛万嘱咐，出趟远门更是泪洒襟袖、牵肠挂肚。除非生计所迫，那行旅的欲望远远抵不上家庭中温馨和美的诱惑。毕竟“好出门不如赖在家”，走个十天半月的，家里人就牵挂得不得了。可以说，河底人的百年交通史，是用艰辛的步履和痛苦的泪花写成的。各村子里的主要交通道路是街道和胡同。因墙基之故，多呈两旁高中心低之状。加上平时各家依墙而立的秸秆、粪堆柴草，显得狭窄拥挤。出门的人最怕阴天下雨。古时候，咱山里哪有条件修桥。老乡们便在小河河水中隔一步远垫放一块较平坦的大石头，或搭一座独木桥、双木桥。遇上暴雨，山沟里山洪暴发，就只好“望洋兴叹”，找村子住下，待水小能趟渡时再走。

 

    旅店是出门人歇脚的临时归宿。过去咱河底的冯南庄、口子河都有车马店，供过路行人、车马留宿。这些车马店服务设施比较简单。稍为好一点的，室内有卧具被褥，桌椅、茶具、脸盆等，并备有饭菜。店家视身份迎来送往，离店结账。次一点的一室多人，有被褥但无其它设施，也有些粗茶淡饭。有亲戚朋友的行路人多投亲靠友，付不起店钱的穷苦人只好夜宿破庙、土窑。

 

     行人出门首要的是带上路上的费用，俗称“盘缠”。由于过去出门人为防丢失和贼人发现竭尽家力带的钱物，便用布袋包了盘绕缠裹于腰间，所以叫盘缠。后来多用盘缠来代指行旅者的钱物。俗话讲穷家富路，出门举目无亲，事事靠自己，事事靠钱财，总要尽力带足。过去出一趟远门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所以出门多带衣是乡间日常行旅习俗之一。衣物其它生活用品一应包一个包袱斜挎于身上，外出打工者要“背上铺盖”。所以常常打工的被东家除名谓之“卷铺盖”。另外，人们出行还要带上路上的干粮以及雨具、水具等。干粮多为烙饼和煮鸡蛋等，雨具大多是油伞、草帽、蓑衣等，水具多有葫芦、水壶。若是骑驴骑马出行，还要尽力带足草料，检查鞍具。特别是搞贩运之人极讲究在牲口脖子上栓挂一个银铃，除为装饰外，实际是夜间行旅时的信号，黑天半夜赶路人可以寻着声音知道牲口的位置。

 

    过去，有点迷信思想的山里人出门，要占卜算卦来确定行日和方向，看黄历测日子择吉日上路。有的临行前在天地神前烧香跪拜、祈求神灵保佑。出行多择选在上午或凌晨。行前全家一起吃饯行饭，单为行者吃荷包鸡蛋，饼食类的耐饥食品。讲究一点的要摆宴席饯行，请家族兄长、亲朋好友，大家以酒祝愿。至亲者要远送。途中问路要先施礼，加称谓问路，所谓“见人不施礼，多走十五里”。路中见帽子不拣，谓之“愁帽”，恐一路不轻松。见布袋不拣，谓之“气布袋”，恐惹是非。坐车忌说翻字、坐船忌说停字等等，各地都有很多小禁忌，并且有很多旅行征兆。如在外做梦牙掉了，就会想到是家中长辈凶丧，必写信或亲自回来探望。耳朵发烧，谓家中有人想念。喜鹊枝头叫，谓有客人到，泡茶时茶棍竖起，可能是外出的人要归来等等，没多少科学道理，只是出门在外彼此想念的一种心理解释。

 

    至于交通工具，除步行、骑驴、马、骡子等外，因受山路崎岖不易行车的限制，山里人发明了一种可载人运物兼顾的驮运工具“驮筐”，也叫“驮搭子”。用木头做一个拱形驮架，垫鞍衬搭于牲口背上，一头固定一个编筐，外出时东西放筐内，人骑坐在中间。有时赶集探亲，一头筐里放东西、一头放走累了的小孩，大人们一路悠悠然吆赶着，满面春风行走在弯弯的山道之上。路长人少，赶牲灵的人耐不住空旷的寂寞，便放声吼喊几句粗犷的小曲，山谷中回音阵阵、有如大自然的应声。山里人还有一种交通工具叫独轮车。其优点是不受道路限制，大道小路，载人载物都能适应。有时遇载重物，前边可用人力畜力牵拉。单轮着地不太颠簸，常见卖碗、交公粮的人双手驾辕，肩挎背带，身子左右腾挪，以稳定重心，倒也走得十分自如。缺点是不稳当，没有一定的技巧东倒西歪驾驶不了。轿子为达官显贵们出行时乘坐，老百姓无权享受，只能在新婚大典时享受一下。一般人家的运输工具是一种小型的双轮车，又称为小平车，可以把牲畜套在前面，自己赶车架辕，或把牲畜套在车辕上，坐车赶车。双轮大车是以大牲畜为动力的载重车，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河底村集体拉运货物的较高级运输工具，那时的赶马车把式，其神气劲不亚于今日的汽车司机。赶事筵、走亲戚、车上架个窝棚，合家老小一坐，人喊马叫，串铃声声，风光得很。

 

    落后的交通环境，严重制约了村民群众脱贫致富的步伐，让多少人挣钱致富的事耽误在漫长的等待中，让多少人的希望停留在无助的幻想中。 “要想富，先修路”，穷则思变，难则思变。改革开放后，河底乡党委、政府把乡村公路“村村通”工程作为一项德政工程、民心工程来抓，依托当地丰富的煤炭资源优势，先后集资完成了市场一条街、旧供销社一条街，市场水泥路、河光公路、河枕公路、河底初中专线等的公路硬化工程，并就几条主要干线公路进一步延伸至各自然村，顺利完成了全乡公路“村村通”工程，基本形成了通乡连村、干线相连的交通网络，极大地改善了村民出行的交通条件。

 

    “村村通”工程，不但为群众出行带来了方便，还圆了村民群众的致富梦，为农产品销售提供了便利，为促进农村经济社会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给河底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近年来，乡党委、政府积极引导农民发展鲜干果产业，村上不少荒山都因地制宜栽上了核桃。整修排水暗渠、安装太阳能路灯、修建文化广场、加速村镇绿化，一系列有效措施使农村的环境得到大幅提高和改善。如今的河底，一条条高质量的水泥路犹如一条条金色的飘带，从主干道延伸到村镇沃野，延伸到老百姓的家门口，延伸到学校。迎亲的轿车开到了农家门口，客运班车通到了村口，运输农产品的车辆开到了田间地头。群众盼望修通公路走出封闭，农民盼望把烂在山里的中草药换成票子，学龄儿童盼望修路架桥不再趟水过河上学、可以乘车上学，十月怀胎的妇女盼望到医院生产的梦想全都变成了现实。“村村通”工程不但通了路，而且还通了民心，顺了民意，村里打架斗殴、赌博等违法违纪现象明显少了，家庭和睦相处，邻里团结互助，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但是，河底人并没有就此满足，又向实现乡村公路“户户通”迈出了坚定步伐。经过两年多的共同努力，河底大部分行政村实现了“户户通”，公路修到了家门口。“人们的经济条件好了，交通工具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咱这里现在几乎家家有小车，远程旅行告别了过去‘晴天一身尘，雨天两腿泥，赶路脚打泡，夜宿浑身疲’的艰辛，老百姓真正享受到了‘村村通’带来的实惠。”女主人用深情的语调，结束了与笔者的交谈。

作者：晋能集团四通煤业 马关锁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