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建国：历经万千，欢乐仍属少年 | |||
| 煤炭资讯网 | 2017/11/4 9:20:29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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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一般在不经意间一划而过，年少时对生活的憧憬与幻想在严峻的现实中像肥皂泡一样的破灭，顽强的意志和粗浅的学识也消磨殆尽、日渐平庸，如今像蚂蚁一般实实在在，规规矩矩的在道德与社会规则的约束中日复一日，没有了分明的棱角，缺乏了往昔的激情，而怀旧的心情却时常在脑海中泛起，如同深秋的晨雾一样飘渺、恍惚，也许怀旧是一种对现实的逃避或年老的象征，而我却愿用这怀旧的情愫来慰藉平凡而苍白的人生••••• 出生在秦岭北麓的一个小山村，那里有高远蔚蓝的天空，有款款流淌的遇仙河，有文明全国的渭华起义纪念馆，在社会经济高度发达的当下除过硬化的道路和新盖的平房外一切的一切还保持着原来的摸样。在少年的心里依稀的记得那时的大人们整天的忙于劳作，几乎没有真正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而孩子们就像崖头涧畔的小草一样疯长、疯玩，只有在吃饭或天黑的时候才在大人们的吆喝声中悄莫声息的回到家里。 每天三五成群的就爱溜达到村南的解放军沟里，避过荷枪的岗哨，翻过低矮的围墙，摸那披着军绿色帆布的汽车，摸那雄壮威武的十九眼高射炮，看那整齐如一的队列表演，看那紧张激烈的打靶训练，每当训练结束后我们便蜂拥而上，争先捡那落在地上的炮子铜，再用小镢挖出那射进崖里的铅子头，听大人们说这些能卖钱，于是攒多了就卖给来村里收破烂的。盼望星期三，每星期三的晚上部队都放电影，也对村里的老百姓开放，当夜幕降临放映车未来之前，各连队就排着整齐的队伍带着小马扎依次坐在了大操场上，他们要进行有趣的拉歌比赛，只要有一个连队喊起“某某连，来一个，某某连，来一个"，其他的连队都跟着起哄，甚至还有人站起来指挥，被挑战的连队便不甘示弱拿出拿手的歌曲来应战，只要唱的好就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否则就哄堂大笑，一首歌唱完，紧接着就是下一轮的喊起，比谁学的歌多、歌好，谁的声音整齐洪亮，能出那个连队的洋相，就这样一直拉到电影开始才偃旗息鼓。在那物资紧缺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里电影给我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通过电影我们知道了铁人王进喜、闪闪红星潘冬子和妹妹找哥泪花流中的小花和赵永生，知道了著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和持续了八年的抗日战争，知道了有演员叫唐国强和刘晓庆，还知道了在我们高塘塬外还有更大更远的地方、那里发生着更有趣的事情，每一场电影都得花我们半天的时间去进行争论，用我们肤浅的思维推演着人物的命运和最终的结局。最能撩人心慌的是部队的伙食，好家伙！每顿饭都有大肉菜和杠子馍，垃圾池内时常都有倒掉的剩菜和白馍，这时就有村里无人照料的老人捡了回去或吃或喂猪，我们目瞪口呆、口水直流，部队的伙食真好啊！也就是在那时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上产生了强烈的当兵的念头。这支部队(84873炮团）在九十年代初期国家裁兵100万时已被裁掉了，如今的解放军沟已是人去楼空，窑倒屋塌，杂草丛生，没有一点生机了，仅剩一座年久失修几近倒塌的弹药库孤零零的站在那儿仿佛向人们诉说着他当年的辉煌，每次回家的我都要在这儿站立许久•••••• 村东的桥峪河是我们童年的乐园，2003年华县发大水时才知道桥峪河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遇仙河，但究竟遇到哪位神仙而得名不得而知。它发源于秦岭北麓，贯穿华县南北，最终流入渭河。那宽阔的河道，那清澈的河水，那白花花的石头，还有河道旁那块块绿茵的稻田，稻田里那此起披伏的蛙声，这里的一切都吸引着贪玩的孩子们，学游泳、摸鱼虾、搬螃蟹、逮青蛙、同对岸村子里的孩子们打石头仗，衣服湿了就地亮嗮在白光光的大石头上光着身子继续玩，口渴了就用双手捧起那清澈的山泉水尽情的喝，即使有偶尔飘来的羊粪蛋也不在意，河道上下无处不晓，沟沟坎坎无处不去，那个时节是我们最为干净的时节，一年中也只有在这个季节里才能搓掉身上厚厚的垢痂不受虱子的侵害，在这天然的乐园里我们尽情的撒欢而无所顾忌，直到太阳落山肚子咕咕叫嚷的时候才用塑料袋提了收获一路跑撵的回到家。这条河除过雨季河水一般都很浅，没有沙坑和急流，所以大人们不用操心也不加责备，还拖着疲惫的身体耐着性子给我们煎炸，那时就记得青蛙腿最好吃。冬季来临河水冰冻草木枯竭之际便是我们烧荒之时，那些在河水的滋养下在河道两旁的涧畔上长满了茂密的蒿草在强劲的西北风的吹拂下已是十分的干枯，见火就着，火着之时即使站在老远处都能看到从河道里冒出的浓浓白烟和汹汹的火焰，火顺着风势蔓延而下形成一条火龙，那些隐藏在荒草之中的野兔便惊慌失措的在河道里四处乱窜，跟着而来的黑子迅速出击狂追不舍，我们则紧随其后围追堵截，一刹那，狗叫声、兔鸣声、噼里啪啦的着火声交相辉映，场面异常激烈，气势蔚为壮观，回到村里常常是人困狗乏口渴难耐，有一次大人们还未收工我们进不了家就顺势跑到二妈家去喝水（二妈体弱多病不常出工），偏偏二妈也不在家，门户紧锁，渴急了的我们便卸掉门槛板趴着从门底钻进，当瓮盖揭开的刹那我们都惊呆了（那时的我们常常喝凉水），水面上竟然飘着半碗已炖好的肉，红红的辣椒褐褐的大料伴着诱人的肉片，香气直入人鼻，寡的难说的胃经不住诱惑顾不上喝凉水就心照不宣不由自主的从挂在灶火墙壁上的筷子笼里拿出筷子，一人一片的吃了起来，兴起之时“崩”的一声突然的传进屋内，那是门锁开动的声音，我急呵一声"二妈回来了，快钻到案底"，于是便没了身影。当二妈发现门槛板靠在门旁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开门仔细一看：筷子乱扔、瓮盖揭开、碗里的肉所剩无几，她立刻意识到屋里进贼了，于是顺手拿起墙角的笤帚叫嚷着在屋里寻找，我们知道再也藏不住了就从案底一涌而出夺路而逃，惊得二妈差点摔倒，紧接着就是一顿臭骂和告状，事后二妈向我们解释不是她舍不得那点肉，那次的确把她吓着了，我们那里还敢计较，纷纷表示下次再也不敢了。若干年后这件事倒成了发小们或家人相聚时相互谈论的笑料。 靠山的孩子当然少不了爬山，谈不上休闲，说不上锻炼，目的就是吃和玩。蕴空山是我们经常的去处，三四月份气候回暖，满山翠绿，野花遍地，鸟声清幽，溪水淙淙，走在山间小道上不时的就能碰见从草丛中或山崖里扑棱棱飞出的野鸡，我们便一阵而追，找不见时就放声呐喊，山鸣谷应，气势如虹。七八月时满山遍野的都是红嘟嘟的野果子，红妹妹、野酸枣、五味子、毛栗子••••••，我们顺手采摘，尽情饱吃，甚至吃到呕吐。沿着崎岖的山路拽着齐腰深的蒿草翻过蜿蜒的十八盘就到了山顶，不大的山顶上有一座用低矮的土墙围着的庙宇，庙内供奉着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佛像，其中有一个是在遭遇年景干旱无雨时村里的老人们拿着盆盆罐罐念念有词磕头求拜的佛像，还有一个是没有子孙烧香求拜得了子孙进香还愿的佛像，奥，送子观音。庙内平时没有人看守，只有在每年的三月十七逢庙会的几天才能看到一个叫本德的老和尚，他说他平时在东面的少华山修行，偶尔云游此地，他还让我们看他的照片，照片里两个穿着时髦的女人中间站着的就是他，那两个女人是他的女儿，现在在香港，香港在哪里我们不得而知，大概很遥远，我们就奇怪和尚怎么会有女儿，这老和尚恐怕是骗人的吧?庙宇南边的空场地上有一座很高很破旧的砖塔，塔下有一处墓穴，墓穴坑道的内壁上还有剥落的彩色壁画，壁画上画着一些古老的人物，几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吊着一口棺材，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是一个悬棺，很有历史，悬棺的主人是明末四皇子，当年清人入关国破家亡的他逃到这里为掩人耳目削发为僧建立寺院潜心修炼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不料天不遂愿含恨离世，他的弟子按照他临终留言“不着清土”的遗愿便用铁链把他的棺椁悬在了空中，年少的我们虽然不太听懂但从内心深处对这座庙宇更对这位四皇子产生了神秘而敬畏的感觉。 高塘街是高塘塬上的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是我心目中最大最热闹的地方，是儿时的联合国，因为塬上五个乡镇甚至连一些塬下的人们都在这里逢集赶会。于是在每月逢5、9的日子里就会看到从乡道通往集镇的简易公路上出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粗糙的庄稼人也一改平日里的蓬头垢面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去露面，牵羊的、提笼的、拉架子车的等各路人马从四面八方一起涌向镇子的中心，寂静的塬野顿时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通街的乡道上趟起一股又一股的尘土。偌大的集镇拥挤而繁忙，骄傲的班车、自行车只得远远地停在街道的外面。街道里那错落的店铺、那拥挤的人群、那众多的买卖令人目不暇给，馋人的泡馍馆、门扇大的西瓜豁、薄而香的麻鞋底烧饼使人望而却步，吆喝声、讨价声、招呼声、娃哭声、牛叫声、音响声响成一片，怀着好奇和激动心情来凑热闹的我们凭着瘦小的身躯在人群中来回的穿梭，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早到晚，逛商店、看耍猴、看打架、看人挤人••••••，总之只要是不花钱的都看，最后就用卖炮子铜和铅子弹的钱大方的坐在卖凉粉的凳子上要一碗凉粉，凉粉细长而滑溜、筋道而好吃，调凉粉的醋更好喝，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像家里常年吃的家酿的柿子醋，凉粉的味道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尔后，每走到一处只要看见有卖凉粉的都要吃上一碗却怎么也吃不出高塘街的味道，以至于每次回到老家时都要在高塘街上美美的吃一碗凉粉才罢休。 岁月更替，历经现实，静心思索才发现：少年时代是人生真正的快乐时代，因为无知和简单，所以快乐而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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