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八十岁的母亲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下来，磕着肋骨，咳嗽时扽得生疼。月末，四姐莫名其妙地脑部痉挛性出血，压迫神经，影响了智力，从定州市医院转到省二院。人多事多，谁家也没挂着免事牌，日子从谁家门前都经过。加上近期郁闷，情绪低落，需要换个环境调整一下，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

    母亲农历四月十五生日，也快过母亲节了，我就给二老买了衣服、鞋袜，提前买了车票，吃的用的穿的装了一皮箱，周六，在爱人的陪伴下，欣欣然回家看望老爸老妈。

 

    本来T168从邯郸8:00出发，一会儿通知晚点40分钟，一会儿又通知晚点45分钟，在晚点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回家的火车，朝着家乡的方向，出发！

 

     知道我要回家，三姐夫打电话说到定州接站，外甥伟也问谁接，还没到家已经感到满满的暖意，我不由得归心似箭。外甥女兰子一家三口顶着白花花的太阳早早地去火车站等着，迟迟等不着又回家凉快会儿，带着不到两周岁的女儿来回折腾。11:40火车终于到达定州，兰子抱着孩子在出站口翘首以待，她老公大步向前接过我们的行李。（兰子老公大学毕业在定州上班，俩人也是迟来的爱。）12:30到家，大姐、大姐夫早在家门口等着了，据说俩人八点多就赶到，买的鸡蛋、菜，准备茴香馅、韭菜馅，提前包好了饺子。三姐夫，二姐、二姐夫带着孙子，在家的都聚到一起，八十一岁的老父亲早早地把菜摆在桌子上，老母亲督促他干这干那。一到家就上酒场，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回家，家里就热闹得跟过年似的，几十口子被浓浓的情意包围着，连空气中都飘着亲人的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男人也喝好了。我拿出给老人买的衣服。父亲自豪地说现在148斤了，从来没这么胖过，幸好我买的衣服还都能穿，他最满意的是那双鞋，“跟没穿鞋一样，舒服。”舍不得脱，母亲楞让他放起来，留着，等走亲戚时穿。多么老旧的想法啊！母亲一直说那么亮气的衣服，又不是城市里，怎么穿着出门，怕别人笑话。我告诉母亲，年龄大了才穿鲜艳的，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咱家集上买不着这样的衣服，你就放心穿吧。岁数大了，只图舒服，衣服鞋子都比原来的宽大，我以后就知道怎么给老人挑选了。父亲酒后话明显多，“还是老五孝顺，又给钱花又买衣服，几个闺女都像这样我就什么也不愁了。”——当着闺女女婿们的面，他也不怕得罪人。姐姐姐夫们才不跟他计较呢。置身于其乐融融的大家庭，感受着亲人们的关爱，我的郁闷已烟消云散。

 

    傍晚，三姐夫要带我们去八里外的大姐家，我推脱了，不是不想去，不是不承他们的情，实在是想多抽点时间陪陪母亲。姐妹们相聚来日方长，与母亲聚一回少一回了。晚饭后，只剩我们娘俩，趁着清静，我让母亲好好洗洗脸、泡泡脚，用带回去的那套工具给她剪手指甲、剪脚趾甲，磨平。母亲的指甲又硬又脆，母亲的手脚粗糙干涩，母亲就是靠这双脚、靠这双手支撑着这个家，把六个闺女拉扯大，还供我上学读书。抚摸着母亲的手，听着她的絮叨，盯着她满是皱纹的脸，瞅着她满头白发，我感受到实实在在的爱。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跟母亲这么亲近时，再也触摸不到母亲的手，剩下无尽的悔恨。趁我还来得及，趁我还有能力，趁爱还来得及表达，我得大方地让母亲感觉到我的爱。

 

    家乡的月亮和星星，干净，宁静，平和。家人安好，父母尚健，我心稍安。

 

    “等十月一放假还回来！”父亲母亲极力挽留，也留不住女儿远去的背影。不是我决绝，即使再恋恋不舍，我还是要奔赴工作岗位，奔赴我战斗的地方，尽心尽力地做着自己满腔热忱经营的事业，唯有如此，二老才会少点惦记。有事做，有人爱，有所期待，就是最幸福的状态。父母之于儿女，儿女之于父母，不过一场缘聚缘散，不过一次远去的背影，只不过我在这头，心在那头。

 

    K183，定州站，15:49出发，然而，毫不意外地晚点十五分钟。登上返回邯郸的列车，我突然意识到：火车可以晚点，我还来得及上车，仅仅是迟点到达目的地；尽孝不能晚点，等家乡变成了故乡，人生只剩归途。唏嘘！

 

   不论谁与谁，趁还来得及，爱在当下吧！

作者： 中煤一建十处 王莉棉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