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了，时间像浮尘一样积淀，把许多东西都尘封了起来，有许多卑微的人已淡出了人们的记忆，直至最终像烟云一样，消逝得无踪影。那些年，矿山的疯子很多，时常听说谁家的女人疯了，疯了以后，就求神弄鬼，其实她们都是些心劲强而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女人，多数是由贫困所致，由于现实与理想的落差大，导致精神过度压抑而产生的心理疾病。我想除了我之外，也许没有多少人能想起他们，趁着我还在些零星的记忆，把这几个疯子的故事讲给大家，虽然他们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毕竟他们来过这个世间，曾坎坷的活着，又悲惨的死去。我想请上天作证，还这些生灵一个公道，也警醒一些愚昧、野蛮、落后的乡隅之人，不要让历史的悲剧再重新上演。

    第一个要说的疯子是二女。二女无论走到哪儿，身后总跟着两个小鼻涕虫，邋里邋遢像两个小乞丐。她吃完东西就在衣服上擦手，所以衣服上的油渍麻花像用画笔涂抺上去一团团的云彩。她从水果摊上拿个苹果，在菜摊上又取根黄瓜，摊主也都不大计较，一但遇到不明事理的摊主，发生了争执，二女就破口大骂，满嘴脏话。二女以偷窃矿上的废铁为生，养活着一家人。为了拿出废铁，二女和许多不正经的男人睡过，于是她能让男人快乐到到极致的秘密便流传开来，丰腴的身体和皎好的面容招致更多道貌岸然者的觊觎。二女的男人长得白白胖胖，样子像头肥猪，整天游出逛进，靠着二女养活。其实二女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二女的妈死的早，她爹好喝两口，一喝就大了，稀里糊涂的给女儿找了这么一个人。二女的男人死懒不怠动，家里少吃缺穿，还经常打骂她，动辄下死手，二女的脸上、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在身心饱受摧残的情况下导致她神智不清，就成了这个样子。后来，据说二女被人拐跑了，沦落风尘，后无疾而终，那个寄生虫一样的男人也就消失了。

 

    第二个疯子是白二小。白二小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一件军大衣，冷了脱下，热了穿上。白二小整天呆在篮球场，和一群人抢着玩篮球，饿了，到饭店要点剩饭菜，困了，随便找个角落眯一会儿。天气一冷，白二小就呆在老年活动中心，这儿转转、那儿瞧瞧，晚上便睡在暖气洞里。白二小原来是矿区商店的会计，工作挺风光的，谁知一夜之间，商店就倒闭了，他也下岗了，未婚妻也分手了。由于白二小心眼小想不开，受不了接二连三的刺激，就疯了。起初，还有父母照应，后来，父母去世，便无人看管了，他就成了这样子。在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三九天，连续几天，人们都没见到白二小的影子， 细心的人在暖气洞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第三个其实是个先天性的傻子，他叫三成。因为遗传基因的问题，除了老大以外，其余兄弟几个都是智障，智障的兄弟几人中，只有三成活了下来。大哥恨铁不成钢，可拳打踢的教育方式在三成的心里留下了大厚重的阴影，他的胆子小极了，连六七岁的小孩子都敢欺负他。那些顽劣的孩子看到三成，就拦住他不让走，命令三成叫声爹，三成就憨憨地叫声“爹”，命令三成脱下裤子，三成就顺从地解开裤带，裤子吧嗒一下掉在了腿腕上，露出那丑陋的生殖器官，引得他们一阵哄笑。大哥不让三成出门，一怕他受歁，二嫌自己丢人，用一把锁子禁锢了三成的人生。后来三成死在家里，死因不明，也无人问津。

 

    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妮子也是个智障儿童，她流落街头的情形可想而知，后被一个信佛的饭店老板娘收留了，一时成为美谈。妮子每天在饭店力所能及的端个盘子，穿戴得干净整齐，只要不开口说话，人们察觉不到她的智力有问题，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形怎样了。

 

    其实，这些疯子原来并不疯癫，都是些可以治愈的心理疾病，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悲惨的结局，像妮子这样的善果少之又少，为什么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正如沙士比亚说的“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作者：同煤同发东周窑煤业有限公司 张 亮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