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美红：再见棚房 | |||
| 煤炭资讯网 | 2018/1/25 17:18:23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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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站在矿区的棚房前，陌生和熟悉像两股激荡的河流，翻涌奔腾…… 好久不见，棚房安静的像个生疏的老友，透着阵阵陌生：褐黄的土砖挤破了墙皮，麸裂的木门满是裂隙，屋檐上曾经排列齐整的黑瓦东歪西倒。那踩得溜滑发光的青石阶旁，俏皮的野花在恣意绽放，老梧桐的枝干越发粗壮了，盘踞了屋坪的半边天。潇潇的落叶一片片落下，铺满了房顶，像层帷幕，遮盖着日渐衰败的棚房。 旧居的门口，墙上幼时所写的“志存高远”依旧还在，拙笨的字迹里，“志”里的心被刻意的摹成一条弯弯曲曲的长龙。那个时代，家里没有黑板，棚房低矮的白墙皮就成了我们写字练手最佳去处。经常你才写个新学的成语，我就卖弄一下刚练的行书。大家抢着、占着，偌大的墙皮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版书。闲暇之时，我们就互相欣赏着、品评着，评选着最佳“写手”。也在那时，我们在小小的虚荣心驱驶下，开始膨胀起无尽的求知欲望。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受表扬时哼哼的得意声，我甚至还听到了鸟鸣的贺喜。一抬头，果真就在檐下的就看到了那窜进飞出的喜雀。喜雀是祥瑞之鸟，也是我们异类的玩伴。时常，我们在墙上写写划划，小雏鸟就探出头来吱吱叫。冬去春来，一代代雏鸟长大又飞回，而我们这些矿山子弟，却越来越多的选择了远走高飞。 推开家门，桌椅板凳还在，厚厚的落灰遮掩了原本的容颜，像个失去光彩的老人，颓废着脸。用来挡灰的年画褪成了灰色，像葫芦般吊着的灯泡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只有大衣柜镜还奕奕反着光。在镜里我没看到当年那个爱蹦爱跳爱臭美的小女孩，只看到一双四处搜寻的眼睛。一片碎瓦掉落，“啪”的吓了我大一跳，随即，我听到了 “沙沙”声“咵咵”声，我知道，这是猫在捉鼠。心慌的老鼠一定是在地拼命的奔跑，而那只守职的猫正以雷霆之速在追赶。幼年时，猫捉老鼠的戏码时常在夜半时分上演，对于我来说早已见惯不怪了。 屋后的厨房是用砖石简搭的。邻居间灶台的响动听得一清二楚。常常只“哎”一声，就开始相互讲话或是打招呼。早上睡意朦胧时，我常听妈笑吟吟地问隔壁杨婶：“儿子放寒假了，给她做点啥好菜吃？”杨婶随口答着：“虾米、再炖个猪蹄。”“唷，都是荤呀，生活改善了。“妈笑呵呵地打趣。杨婶说：“男孩子正长个，不多吃大鱼大肉，亏身体”。接着又逗妈一句；“女儿回来了，不趁早去剁几斤肉吗”妈忙哦一声，说：“瞧我这记性，昨儿还跟人家订了个猪心，得赶紧去拿了”。说罢，放上壶，把灶台风门打开，就从厨房门风风火火的出去了。那时我们在棚房里窜进走出，互通有无。放学后爸妈不在家，我就呆在邻居家里写作业。中午回来没饭吃，就在隔壁蹭饭吃。可惜物是人非，家里因为没人打理，雨水顺着碎瓦漏霉了房梁，碎砾遍地。杨婶、陈叔等邻坊的家门也是铁将军把门，门口的鞭炮红屑告诉我他们也搬新家了。我不禁惆怅着，叹这些曾经热闹的棚房像凋零花朵，终究挡不住时代前进的步伐渐离渐远。 房尾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我就看见了小吴。小吴是老邻坊吴公公的儿子，现在采煤队当大工。当年曾因棚房的破旧婚事一拖再拖。小吴的家里大包小包堆着，一幅准备搬家的模样。小吴妻子说棚改区建成后，人一个个都往城里搬了，她家过两天也将搬去。届时，这棚房就真的空无一人了。谈起新居，小吴妻子一脸的向往，她说新房早就装修好了，全天都有热水、有暖气，卫生间就在家里，半夜上厕所再也不用打个手电筒跑到屋外了。她说那是一个崭新成型，繁华新茂的新城。在那里，毗邻的公园美景、便利暖心的社区、熟悉的矿区邻坊让她感到无比美好，她觉得她美好的新生活就会在那里开始。 看着小吴和妻子笑脸，我惆怅的心忽的一下开朗起来。是呵，我们的矿工，他们辛勤奉献，不懈创造，为的不就是想住上舒适漂亮的高楼，把生活打造的更美更好吗？而这也不正是我们当初窝居在棚房里所希望和追求的吗？如今梦想变成了现实，这该是一件多美的事啊。 走出小吴家，一阵鞭炮声响起，只见一辆满载行李的大车在阳光下奔驰而去。小吴夫妻站在青石阶上，兴奋的挥舞着手臂。棚房似乎也激动起来，久久的回荡着“啪啪”的炮声。似乎在为矿工们庆祝，也似乎在为自己完成历史使命而欢呼。 别了，我亲爱的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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