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长军：生命的价值（小说） | |||
| 煤炭资讯网 | 2018/2/10 12:59:53 小说、故事、杂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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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每次想起她，我都禁不住自己的心灵颤抖，止不住的泪水直往下流。岁月沧桑，人世变迁，我的脑海里为什么烟云翻滚，却仍然挥不去她的影子？是惭愧、内疚、遗憾，还是对同类的一种同情？事情得从一件事情说起。 她叫小菊，出生于偏僻地山地，由于家里贫穷，就到城里打工。在打工的过程中，经媒人介绍嫁给了城乡结合部的陈星。陈星这人土不土洋不洋，既没什么文化又没什么技术，却有些好吃懒做，有时还去牌场上赌两把。一家子的负担基本上落在了小菊的身上。农村的父母不知道小菊过的是啥日子，还以为小菊嫁给了陈星以后，在城市里享福呢? 小菊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山沟里的农民。他一辈子从没有走出过大山，却养育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小菊。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盖房子，他经常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母亲这时候就会想起小菊，他们就给小菊打电话，哭诉家中的困难。小菊接到电话，就会想尽办法，东拼西凑，甚至去借高利贷给家里寄去些钱，以解燃眉之急。日子久了，陈星免不了有些抱怨，而小菊也害怕家中的电话，因为一接电话，就将又欠下一笔债务。看着家里穷的不象个家，陈星也十分烦恼。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在吵吵闹闹中有了两个孩子。家庭负担更重了，小菊也变得更能干了。 “小菊，小菊！”邻居家开小卖部的大嫂热情地叫她：“快来买便宜苹果，给你两个孩子吃！”口气中带着怜悯，也带着鄙视。原来是村子公路上有农民推着三轮车卖苹果。小菊自尊心明显的受到了伤害，她气愤的说：“你家孩子是孩子，我家孩子就不是孩子！”那大嫂本来以为是居高临下的一片好心，没想到小菊一出门就给她一根长刺，心里很不舒服，忍不住喊道：“哼，只要有钱，啥好苹果不能买！来，买苹果的，给我称十斤好苹果！”那一个好字，语音又重又强，明显地是拿钱压人。小菊知道一说到钱子，自己就象输了理似的，好象忽地一下自己就矮了半截，又仿佛被人在脸上搧了两个耳光，热辣辣的疼。她硬着嘴说：“我没钱，俺孩子不吃苹果！要吃就吃最好的！”终于她还是忍了忍。苹果没有买，惹了一肚子闲气。从此，那大嫂好象专门和小菊作对，有事没事都爱在说话口气中捎带把小菊扎一下。最让小菊伤心的是她和陈星住的房子，全村大部分都盖了楼，招了房客，不仅钱能生钱，而且人活得自在风光。而小菊她家，空有好地势好院子，却是三间破瓦房，自己住都很勉强，根本容不下招房客，倒是有许多收破烂的想住进来，因为房子太小招不成房客。邻居大嫂曾经半开玩笑的说她：“全村都盖上新房你家也盖不上！”小菊的心仿佛被戳了一刀。人谁不想争气，但是争气是要有东西的。 吃的不如人，穿的不如人，小菊仿佛在雪原中奔逐求生的一匹狼，在拼命地与生命抗争。三个哥哥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小弟弟没有娶上媳妇，她多想替父母分担一些忧愁呀，可她这边也不富裕。陈星省吃俭用的给自己买的一件大衣，小菊给了母亲。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已经八岁了，女孩两岁。个个生得虎头虎脑，有一天，她回娘家走亲戚，回来时渴的不行，她没舍得给自己买口水喝，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根一元的雪糕，而两个孩子不知道大人的艰难，竟然你争果两根雪糕都被扔到地上不能吃了，她一扬手就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巴掌，而且打的很重，两个孩子都哇哇地哭了。看着两个孩子哭，她也哭了。 有一次，邻居家两口年轻人吃肉，两个小孩去邻居家串门，看到人家吃肉，两个孩子眼睛瞪多大，也想吃，邻居家人就把一片片的瘦肉咬掉自己吃，给孩子吃肥肉，当她听说这件事后，又狠狠地打了孩子，打过孩子之后，她又狠狠地自己打了自己两个耳光，然后放声大哭。 为了给自己圆一个梦，小菊卖过菜、卖过水果、卖过鞋和袜子、还卖过馒头汗水浇透了衣衫，骄阳晒黑了皮肤，但她坚持着、努力地奋斗着，终于在那一年的秋季盖上了底上都是六间的二层小楼。虽然也借了一些帐，但小菊的心是幸福的，陈星也不再懒惰，决心和小菊一起奋斗打拼。 风里，小菊推着三轮车去进货；雨里，小菊蹬着三轮车去送馍；天未明，小菊就去批发市场去拉菜；天黑透了，两个孩子都站在马路边盼着妈妈回来，而那时小女孩才两岁呀。 快到过年了，下了一场厚厚的雪，小菊由于劳累过度，病的起不了床。陈星要领他去医院治疗，她为了省钱不去，陈星就给她买了些药。大年初一，陈星带着两个孩子踏着一尺多厚的雪，又出高价车费去看望老丈人两口子。没想到老丈人两口子并没有过多的表示热情，也没有关心小菊的病情，只是说缺钱，说小儿子要结婚了缺钱。 当晚，陈星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家里，小菊还没有起床。丈母娘就打电话到村里小卖部，说要几千块钱。 小菊和陈星合计了半夜，初二的大清早去向一家卖猪肉的邻居贷款。这邻居热心肠，答应了。借给三千元，陈星两口子千恩万谢，对邻居感恩不尽。当晚拿到钱后，陈星于初三的早上去邮局汇到丈母娘家。 没想到丈母娘取款后，要求小菊再给一千元钱。陈星很气愤，赌气没吃晚饭去打麻将了。小菊思前想后，十分痛苦，觉得日子实在熬不下去，就喝了一包老鼠药，难受了一夜，于初四的早上，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叫儿子去把陈星找回来。陈星回来后，后悔莫及，急忙把小菊送往医院抢救，但小菊直到正月初六的早上断气，再也没有醒来。当年，她才2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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